第1000章 分封

等召公季奭趕到行宮，武王季發已經看完了季旦所擬定的分封文稿，兄弟三人又湊在一起商議了很久。

「。。。周公，大王不是答應讓子啟復其位如故，代帝室后，爵位公，奉其先祀嗎？怎麼這上面要封玄辛帝之子武庚承祀？。。。」

「。。。大王，子啟此人不可信，為一己之私無所不為，就沖他持祭器在您的駕前肉袒面縛，左牽羊右把茅，膝行而前向您表白心跡，此人就不可重用，就算封，也不能留在帝國舊地。。。」

「嗯，有理。」

。。。

「。。。周公，怎麼能把武庚分封在太陽城舊地，這裏都是帝國舊族，他們要是作亂起來怎麼辦？。。。」

「召公，我有兩怕。」

「哪兩怕？」

「我一怕武庚不肯奉召，畢竟他手上有帝國三師幾十萬雄兵，真要打下去生靈塗炭，絕非善事。就算予其故國舊地，讓他代帝室后，奉其先祀，沒有能言善辯之士，恐難全功！」

「這個好辦，我看還可以在優厚些，不過要他誅殺飛廉其人，此人以我季氏為仇，不可留！」

「尊大王命！」

。。。

「周公，對這武庚，你還有一怕是什麼？」

「我怕他歸了故地不反？」

「你怕他不反？」

面對季奭的疑問，季旦微微一笑。

「武庚率舊部歸來，他既然願意稱臣，再反又有多少人願意追隨？大王擔心咱們西鳳城人少，不足以震懾這些傢伙，如今天下初定，又不能大動刀兵，只要他過兩年再反，就正和咱們的意。真當大王擺在這裏的八師是好玩的？」

為了控制原帝國疆域，威服各地諸侯，武王決定定鼎於郟鄏建造雒邑，比照帝國三師組建王朝精銳部隊共十四師。

其中東八師駐守雒邑東控各諸侯國，衛西域宗室，威南疆扼北漠，西六師則駐守王都西鳳新城，守衛西域。

周公這條建議，則在未來充分發揮了東八師的作用，讓季發忍不住連連拍掌叫好。

「好，好，此計大妙！季鮮、季度是我們季氏最具武功的能臣，把他們也安排封在這裏。」

「臣謹尊大王命！」

季旦一邊躬身奉召，一邊打量著季發，注意到武王嘴角一閃而過的得意。

「大王，姜尚要封到東荒去嗎？」

「這個必須，姜煥不堪大用，東荒大局未定，國相大才理應就藩於此。」

對於季奭這個問題，季發想都沒有想就直接給了答覆。

季氏能得天下，作為開國之君，他可不希望再出一個伊尹這樣的權臣。

他的新朝，他的王國，不能開這種先例。

把姜尚封到還沒有臣服的東荒去，有生之年，姜尚將那裏能不能穩定下來都是個問題，還能威脅到新王朝嗎？

「可是大王，這些追隨咱們征討的功臣都封到東荒和南疆合適嗎？」

對於季發的解釋，季奭一臉憂慮，如此對待功臣說出去可不好聽。

名聲這東西就算季旦不在乎，季奭覺得自己還是要顧慮一二。

「召公此言差矣，我朝分封功臣惠及他們子孫萬代，體現了大王的仁心厚德，這些功臣以諸侯傳家以遺千秋，難道有人不知好歹在你面前抱怨？還是誰居心叵測想要封在我季氏王城附近？」

對於季旦這種誅心的反問，季奭頓時張口結舌不知如何應答。

見季旦眼中閃過寒光，他連忙話題一轉。

「大王，先王和您都應承過和荊侯鬻羆的子孫共治天下，是不是漏了？」

「召公此言不妥，和鬻羆的約定乃是大家共伐無道，如今我季氏會盟天下諸侯推翻不仁，荊侯何在？總不能說曾借兵給我西鳳城，就要說什麼共治天下，真要是人人開口，那這天下是誰的？」

季旦這番話說完，季奭感覺到一旁季發看自己的眼神都有些怪異，不禁覺得頭皮發緊。

他這番話只是不滿季旦的專權，分封天下這麼大的事情，他居然不和自己通氣，就直接把方案擺到了武王面前。

不給點回擊，今後大家還能在一起共商國事嗎？

只是這樣一番話，他確實沒有站在季氏的角度，難怪季發側目。

季奭深知自己和季旦不同，作為庶出之子能掌實權，全憑季發的信任。

要是惡了季發，自己的前途恐怕就此暗淡無光了。

想到這裏，他拿定了主意，一臉委屈的轉向季發。

「大王，您不會是被人蒙蔽了吧，為了今天，季氏歷代先王為此不惜身家性命，如今咱們真要大封天下和諸侯共治嗎？這樣一來，還是我季氏的王朝嗎？」

不能不說，季奭能夠在季氏諸子中脫穎而出，確實有他的獨到之處。

他對於季發的了解，遠非其他人可比。

這一句說的正中季發心腹，看到季發皺着眉頭看向季旦，季奭心中頓覺暢快。

就算自己前面失分再多，如果能從根本上否定分封，那麼也就坐實了自己和季旦之間的位次。

「大王，情非得已，勢在必行！咱們不是已經說定了嗎？」

季旦見季發臉上又現猶豫之色，連忙開口相勸。

關於是否分封早在季奭到來之前，他就已經說服了武王，對於召公這番胡攪蠻纏，季旦此刻動了真怒。

在季發沒有注意到的空隙，兩人瞬間目光相對，如同刀劍白刃相格。

「季奭，這乃情勢所迫，雖然我季氏會盟諸侯推翻了暴政，可是帝國疆域之大，百姓之多，不是我們在區區西域那點家當就能鎮得住的。如今和諸侯共治，就是為了維繫這天下。天下乃我季氏天下，這名分已定，誰敢不臣只要區區號令，自然有其他諸侯聯手剷除亂臣賊子。假以時日季氏後世子孫如有人能威鎮四方，自然可以改了這共治的規矩。」

說到這裏，季發的臉色變得愈發難看。

一番劇烈咳嗽之後，他看着面前自己選擇的左膀右臂，黯然的嘆了口氣。

他深知自己的身體拖不了太久，頓時覺得此地早日事畢也好，至少自己能早點回到西鳳城。

對於西鳳城這個自己起家的地方，即將面對死亡的他格外眷念。

收斂了一下心神，季發盯着季旦審視了片刻，似乎拿定了主意，語音變得有些低沉：「推翻暴君乃是我的天命，今後我季氏大周王朝就有拜託兩位了。」

言語間，季發將困惑眾人很久的國號就此定了下來。

看到季旦還想再說，他擺了擺手，「這個周好！這也是先王的意思，也是對你的肯定，吾弟莫負我，莫負列祖列宗啊！」

見季奭一副傷感的樣子，季發笑着問道：「季奭，你負責的明日大典籌備都好了？」

第二天大典如期舉行。

站在新建的高台上，面對正陽宮的廢墟上，在武王季發居中，周公季旦把大鉞，召公季奭把小鉞，分列左右。

開國盛典拉開了帷幕，季氏諸子、西鳳軍文武官員和各地諸侯盛裝跪在他們身後。

一番祭祀之後，身體欠佳的季發委託季旦代為執禮。

高台上季旦意氣風發，他聲音洪亮地向上天宣讀了頌告。

頌告再次聲討了帝國暴君的罪狀，正式宣佈帝國的終結，順應天意的周王朝應運而生，承受天命武王季發為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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