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緬甸之旅(八)
南桑在自己轉過身來的一剎那，終於是把臉上的笑容揭了去。
她快快的走着，往小區里去。
被門衛攔住，問她找哪位住客，她吸了口氣，從門衛面前取過紙筆，尋到池墨的門牌號，鈎鈎畫畫，簽下自己的姓名單位，然後一推；門衛看到，沒再吱聲——短短的一行十幾個字，鐵畫銀鈎，力透紙背，這弱弱的女子，手上這麼大的勁兒……看臉色竟也是不怎麼好的樣子。
果然是池先生的本家，看起來脾氣必然也不會好哪兒去。
南桑沒有乘電梯。
自從見到江沅，她就覺得不舒服，她需要走兩步樓梯，不想在見到木流嵐的時候，是這副樣子。
她沒有把握，自己會掩飾的很好。
她現在急需要一個發泄點，就算她和楚何的婚姻名存實亡，但是這也不意味着她可以別的女人打着這個旗號跟蹤她，窺探她的私隱，這種被人監視的感覺，讓她很不舒服。
木流嵐住的並不高，在8樓。
南桑站在801的門口，想了一想，確定門鎖密碼是0410……池墨的生日。
和左江只差了一個周。
南桑開門的動作停了一下，深吸一口氣。
門開了，她進了門，站在門口換鞋。
她看到一雙男人的鞋子。
「姐？」她輕聲的叫了一聲，沒有回應。
客廳里只開了一盞壁燈，木流嵐的這個房並不大，一盞壁燈，足夠溫暖這空間。
南桑把手裏的蛋糕盒子放在茶几上，她脫下外套來，轉了個身，想去衛生間洗手。
木流嵐剛好從衛生間走出來，看到南桑，臉上明顯的一愣。
南桑明顯地看到了木流嵐眼底下的一層黑青，她可以肯定木流嵐昨晚肯定也是和她一樣沒有睡好覺，那麼到底是什麼讓兩人難以入眠呢？
南桑走到廚房裏，看了一眼，家裏以往的阿姨沒在，南桑嘆了口氣，順着記憶找到了圍裙，又看了一眼冰箱的食材，東西很多，看來是家裏的阿姨早就買好的。
鍋里熱好了油，打了兩個雞蛋，煎了培根，熱好了牛奶。
南桑端出來，木流嵐背對着她，坐在高腳凳上，面前有一隻空玻璃杯。
南桑打開櫥櫃拿了杯子，很快的瞅了木流嵐一眼。
穿着睡衣，外面罩了件羊仔毛長外套，頭髮亂糟糟的，看起來，像是還有睡醒似得。
她微微皺了下眉。
又不是沒有水，巴巴的坐在這裏……
「睡不着？」她往杯子裏丟了幾片茶葉，拿了木流嵐的杯子，先給她倒了水，推到木流嵐的面前。
她只管盯着面前的一點。她看過去。
除了一隻白底印花的杯墊，別無他物。
她站在那裏，默默的，捧著杯子，看着發獃的木流嵐——真是睡不着？
木流嵐可是每晚一杯貓屎咖啡，照樣倒頭就睡，一覺到天明。
南桑看着木流嵐依舊不說話，嘆了口氣，把餐盤推到木流嵐的面前，說:「吃一點吧，別餓壞了胃。」
南桑看着木流嵐，繼續說着:「你昨晚給我打過電話后，我其實也是一晚上沒有好好睡。」
木流嵐終於抬起頭來，看着南桑，說：「桑姐，我昨天和池墨去了江沅的家，我們發現江沅其實一直都在監視你的行蹤，我們發現的錄像帶是你大學畢業時的內容，但是可能是更早的時候，這些我們都無法確定。最重要的一件事，江沅很有可能是在模仿你的神態、一舉一動……」
南桑聽完木流嵐的話，半晌沒言語。
木流嵐穩穩的坐在一邊，側臉看着南桑，目光沉靜。
她甚至想起了昨天晚上池墨的反應——池墨，一掌拍在書桌上，大聲的罵了句「我們竟然才發現」——那一吼，彷彿能將屋頂掀翻似的，音猶在耳。
南桑同池墨的脾氣性格極似。
可是畢竟身份位置不同……但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南桑會如何反應，她也拿不準。
木流嵐把面前的小水壺拿起來，將熱牛奶倒進玻璃杯里；熱牛奶注入，奶香便出來了。
那種奶香，不濃，不重。
她把水壺蓋蓋好，雙手收在身前。
屋子裏靜極了，只有空氣凈化器在冒着氣泡，發出「噗嚕噗嚕」的聲音。
突然的，南桑的電話響了。
她拿起來，連看都沒看，伸手就按掉。
按的很狠。
木流嵐眉尖一挑，她看了一眼南桑。
木流嵐喝了一口牛奶——南桑確實不像是沒話說的樣子。
只那一雙眼黑的像不見底的深潭，多少光投進去都會被吸走——她暗忖：南桑這些年的心性倒是被鍛鍊出來了，還挺能沉得住氣；反而是她，多少還是有些急躁。
南桑知道面前的這位，都在等着她的出聲。
她感覺她就好像是放在刀案上的魚肉，不僅任人宰割，甚至是在剛出生時就被人規劃好了一生。
南桑的眼底閃過一抹寒。
木流嵐看到。
「桑姐，」她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溫婉動聽，「想說什麼，你就直說吧。」
「其實我最近也發現江沅也一直在跟着我，就在剛剛我還和她來了一個正面交鋒，就在小區外面。」南桑的語氣是淡淡的。
木流嵐的眼中火花一爆。
「只是，木子未免太小瞧我了。我，遠不是您想像中的那麼脆弱。首先，你不該瞞我這麼久。我有權利知道。」南桑的聲音沉下去，「其次，木子，這件事情不是你想瞞就可以瞞的住的，我明白哥哥的考慮，但是有些事情從你們嘴裏說出來和我從別人的嘴裏聽到是不一樣的，你能明白嗎？」
南桑的嗓子有點兒干。
那張青春洋溢的臉，在她的眼前晃。她努力地把這個影子壓了下去。
木流嵐沉吟片刻。「我一直隱瞞着你，不是因為覺得你脆弱。」
木流嵐看着南桑，「池墨說，他既然是你的哥哥，就應該好好保護你，把你攪進這個事情里是他這輩子最大的遺憾。如果可以，他盡量的，不去毀掉更多對你來說應該是幸福和美好的東西。」
南桑看着木流嵐，心裏也是不由得一陣酸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