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話：爭時之機

寒小雪目及眾人。皆是追尋的目色。所有人等待寒小雪給出她的答案。

粉衣女子整了整衣袖。那一時下，她的模樣似窈窕仙子般嬌柔卻不盡地泛出剛毅之形。此時她便是一朵玫瑰，一朵帶刺的玫瑰。手中的赤紅刃便是她的刺。彼時這刺便會刺向她的敵人。

邵林崖感受到從寒小雪那邊廂傳來的氣息。又是如此陌生，又是如此強傲。從初見至此寒小雪似乎變幻了一回又一回。若如擁有無限次的含苞待放的機會。她一次次再危難的邊緣重生隨即一次次升華。

輕捋秀絲，寒小雪淡淡道：「我從黑龍那裏似乎得到了一絲力量可令我與那白龍稍作一番抗衡。」

小小疑惑道：「黑龍的力量？難道是龍氣？」

寒小雪說道：「我也不是特別清楚。先前我使用朦星月的力量時會虛脫力竭。獲得黑龍的力量之後再次施展略微強大朦星月絕技時竟沒有了分毫力竭的感覺。

秦真聞言笑道：「這是多大的福緣能讓一個凡人接受龍氣洗禮。小雪，你確實已經擁有了與龍一戰的資格。」

寒小雪面色淡然，她微微點頭道：「我也感覺到這股力量的強大。只是要打敗這條龍還需要一些條件。」

「什麼條件？」邵林峰問道。

寒小雪說出兩個字：「時間。」

眾人異口同聲回問道：「時間？」

寒小雪點頭道：「時間！我需要時間。那白龍一身銅鱗鐵骨，又懷揣巨大的法力。我以龍氣催動朦星月的絕技只得與它做一時抗衡。若要完全打敗它，我需要時間積聚力量，一股作氣。」

眾人沉默半晌。

寒小雪又道：「當下形勢各位也見到了，這白龍如洪水猛獸絕跡不會給我任何機會積蓄力量。」

邵林崖道：「你需要積聚力量，需要有人為你爭取時間。」

寒小雪沉默了。她並不希望有人為她去爭取時間。爭取時間的目的便是要有人去面對那條白色惡龍。那便會有人需要捨身冒險，面臨最可怕的絕境。她真的不願意如此。不願有人因為她而犧牲。

半晌，柳生夢之助說道：「寒姑娘，你需要多久時間。」

寒小雪依然沉默。就在下一時，一隻有力的手出現在她的肩膀上。她下意識地抬頭回眸。邵林崖的眼波從他的那邊廂投遞而來。一股如春風般撫慰人心的暖意從手間傳人寒小雪心底。這一搭手是勇氣的傳遞，是信心的給予。

邵林崖道：「我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這些都是多餘的。」

邵林峰也開口道：「我們這些人的存在本身就是為了守護這白龍江城的一份安寧。這件事本不應該由寒姑娘你一個外人來做。你卻大仁大義為我們所有人承擔下這一切重則，替我們赴湯蹈火。現在該是我們這些人回應你的時候了。」說罷邵林崖看向在場所有神武門及水雲門的弟子。

柳生夢之助的話音又傳遞而來，他道：「白龍江城兩派弟子誓與家園共存亡。寒姑娘，你需要的時間就由我們為你來爭取。」

邵林峰與柳生掌門相視即刻心領神會。他們分別轉身看向各自門中的弟子。邵林峰大聲道：「各位如你們所見，今日已是我們日日所寄的家園最危急的時刻。惡龍要我們萬劫不復，要逼死我們的家人。摧毀我們的家園。我們應該怎麼做？」

「和惡龍拼到底！」眾人異口同聲道。

柳生掌門說道：「說得好！這才是我們習武的錚錚男兒們該有的覺悟。我們不能讓寒姑娘一個人來承擔我們這些男人該做的事。」

邵林崖問道：「小雪，你需要我們為你爭取多久時間。別再猶豫了，告訴我們。」

寒小雪凝視着邵林崖的眼眸。她終於下定了決心。「半柱香時間。」寒小雪說道。

「好！這半柱香我們就算死也要為你拖延下。」邵林崖堅定道。

小小與邵林崖守在寒小雪身旁。兩派弟子與各自的掌門分別在寒小雪的前方兩翼組成兩方翼形陣式。

兩派弟子們精神抖擻，所有人的眼中只有一股神色，視死如歸的心已經定下。

寒小雪目睹兩派弟子。臨兵斗者皆陣列在前。武林中人立地而起似兵戎戰者。這些人本不必佇站於此時此地。一切皆為自己的無用而須赴往修羅之境。

小小見寒小雪此刻面色凝重。她湊到寒小雪身前面色微笑道：「不要有壓力，大家都知道你很努力。沒有你所有人只得拋棄家園流落異地。是你給了大家希望。你現在要做的就是發揮你的能力去擊退白龍。能做到這一切的只有你。」

寒小雪頓覺一股無形的力量。那是心中的勇氣，因為小小的這番話令她此刻不再有顧及。每個危急的時刻有小小的陪伴已經變成了自己的一種習慣。小小好似上天給予自己的恩惠，將自己的心在一次次幾經絕望的境遇中點亮希望的燭火。

寒小雪笑了，笑得很美，很真誠。這是她給小小的反饋。這一時她的目光掃視到秦真，邵林崖以及好多同自己並肩的人。

無論下一秒自己會遭遇何種劫難，寒小雪看見這一個個與自己同仇敵愾的所有人。她無悔這一次赴險。當下她唯有一事可行，便是全力以赴。

白龍從寒小雪的擊飛下緩過神來。此刻已是雷霆之怒貫穿全身。白龍萬萬沒想到凡人身間竟然隱約令自己感受到一股淡淡的龍氣。一個凡人怎麼會擁有龍呢？

白龍忽然想到什麼。它怒目望向任然浮在江面的黑龍。「一定是這廝做的。它定是將龍氣傳給了那個丫頭。可是它又如何斷定這丫頭可以承受這真龍氣息。」白龍自言自語道。

天雷閃動這是白龍引來的雷霆。它總覺得那個女子再留存下去必定會是一個禍端。不能再拖延，必須速戰速決。它瞧見白龍江岸上不知道何時經多出許多的人。那女子也正立在江畔。白龍決定一鼓作氣將這些人一道送下黃泉。

白龍的身體突然爆發出灰白之氣。如一團團烏雲漸漸密佈於自己的身體周畔。

隨即腥風大作，龍捲風起，紫電彷徨，天雷滾滾。可怖異相在江畔天際展現開去，如末日，如天劫。

白龍又開血盆大口。烏芒在龍口聚集。一股強大的力量不斷囤積。

江畔上，小小見到天際異相。她發動鬼眼，見龍口出有一股異能聚集而起。定知這惡龍終於要向江畔眾人伸出魔爪。

一道巨大的由金芒繪製起的八卦自小小的手間展開。神武門與水雲門的弟子同時發動內力。八卦圖越來越大，頓時化作一個金色的罩子覆蓋江畔的所有人。這既是眾人為寒小雪撐起的庇護傘。八卦金芒罩，道家防禦的最高技藝。可擋地裂天崩，可抵山洪海嘯。

寒小雪不再顧慮她凝神發動起地爆星。朦星月被一道紅芒包圍。紅芒開始攀附上她的身體。很快光芒將她的身子吞噬。

力量在遞增，寒小雪自己都無法相信自己可以達到如此境界。她儘力剋制自己的興奮之意。以無雜念之心不斷提升積蓄力量。

突然，灰芒射來。寒小雪感覺到一股巨大的力量朝着她們這邊衝擊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