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栗氏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顯然被這個聲音給嚇了一跳，不過很快便微笑了起來。「快過冬了，給你縫一件冬衣。」她下意識地遮住了手中正綉著的一對鴛鴦，臉上泛著紅暈。

「別藏着了，我都看見了。」

「你是不是不喜歡這個圖案啊？要不我換一個？」

「誰說我不喜歡了？你繡的我都喜歡。」

「這裏還差一個圖案，」栗氏將手裏的衣料翻了一個面，「你喜歡什麼樣的？」

「那就綉一朵蘭花吧。」公子顯想都沒想。

栗氏低下頭笑了。因為她的閨名中，就嵌著一個「蘭」字。

順武帝揉揉額角。那已經是十幾年前的舊事了，最近卻老愛想起。

「皇上。」拓跋皇后炸呼呼、氣咻咻地跑過來，「皇上，妾身實在瞧不過，非得跟皇上念叨念叨。那個阿昱……太子啊，實在太過分了，他又在欺負阿祚，還有啊……」

「你鬧夠了沒有？」順武帝被打斷了美好的回憶，頓時墜入現實中，顯然有些不高興了。「若非阿祚太過分了，阿昱能去惹他嗎？整天不做一件正事，就知道胡鬧。還不讓阿祚好好學學阿昱和阿胤。」

「皇上，妾身此番確然沒有說謊，阿昱那孩子甚是目中無人，當着妾身的面也敢毆打阿祚。我可憐的阿祚喲！」拓跋皇后帶上了哭腔。

「好了，好了，」順武帝顯然有些不耐煩。「堂堂皇后，成天哭哭啼啼，成何體統？還有這麼多人看着呢。」

「妾身的兒子被人欺負了，妾身難道都不能做聲了嗎？阿祚從小就被阿昱那小子欺負，不知道受了多大的委屈。皇上，依妾身看，如此無德行的太子，不如……」

「你想都別想。」順武帝提高聲音，「阿昱是朕的嫡長子，雖然年紀小，但自涉足朝政以來，一直深得朕心，且從未聽聞有任何過失。若他都不能勝任太子之位，你還想讓誰來接替東宮？」

「皇上，他……他不懂規矩，藐視妾身，目無尊長，毫無孝悌之義……」

「一派胡言。」南宮昱有條不紊地走到順武帝面前。他雖然只有十四歲，但已經具備了成熟的氣質，儼然就是一個小大人。他沒有看拓跋皇后，而是直接朝順武帝跪了下來，恭恭敬敬地行禮。「兒臣給父皇請安。」

「好好，起來吧。」順武帝看見南宮昱之後，整個人都嚴肅起來。「阿昱，最近策論學得如何啊？」

「回父皇，兒臣已有些心得，父皇有何見教，兒臣自當竭盡所學。」南宮昱表面上很有信心，其實心裏還是有些緊張。順武帝從小就對自己要求嚴苛，如果沒有達到他的要求，那挨打是常有的事，有一次甚至三天下不來床。在他的印象中，順武帝從來沒有對他露過一次笑臉，沒有誇獎過他一句。

順武帝接連問了好幾個問題，南宮昱都能對答如流，而且還有自己獨到的見解。順武帝雖然心裏覺得滿意，臉上還是嚴肅的。「昨天看見你寫的詩……」他把竹簡下壓着的一張紙抽出來，又逐字逐句地仔細看看。「寫得不錯，頗有豪情壯志，可是朕怎麼覺得你似乎有些怨憤之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