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8章

第738章

方無言見三人略顯震驚的面容,也是自豪的道:「試劍峰匯聚千萬靈劍,劍罡霸道無比,如果長期身處其中便會感覺不適,所以待會上山你們要各自支起靈力去抵禦劍罡之意。」

張弈聽見方殿教如此說,便疑惑的問道:「殿教平日里不就是需要長期呆在試劍峰上,那殿教是如何...」

「你個豬腦子,殿教什麼修為,還需要你擔心?」湯懷踢了張弈一腳,好氣道。

「哈哈...我常年在試劍池鑄劍,早已習慣劍罡的叱吒能量,到現在我的靈力已經和劍罡融合到一處,靈力即是劍罡,劍罡即是靈力。」

說著方無言哈哈大笑起來,抬手之間便有一道劍氣從指尖射出,將山間頑石擊裂開來,這舉手投足間散發出的無盡劍意真是讓人嘖嘖稱奇。

林染三人跟著方無言從山腳一路向著山頂走去,只是越往山頂走便越感覺這劍罡越加濃郁起來,而劍罡愈是濃郁愈是需要消耗三人更多的靈力和體力,這還未到半山腰三人已是大汗淋漓。

方無言看著三人連腰都快要直不起來了的模樣,有些無奈道:「你們怎麼如此差勁,還不到山腰已是體力不濟,誒...」

林染見方殿監就像沒事人一樣,喘著粗氣地搖了搖頭,汗珠順著臉頰滴在地上瞬間就被試劍峰的高溫給蒸發。

方無言把腰間的水袋扔給了三人道:「你們三人要是撐不住就到山腳挖些礦石回去,我會把山頂的精鋼岩取回來。」還不等幾人應答,方無言轉身就離去了。

張弈接過水袋一屁股就做了下來,氣喘吁吁的揭開水蓋,狂灌了幾口又扔給了另外兩人。

補充好水分后,張弈也未立即起身,斜著半張身子問道:「咱們...繼續?」

湯懷雙手撐著膝蓋,把頭埋在兩膝之間一字一頓的說道:「繼...續...」

林染一把抽起地上的張弈,三人又繼續上路。

大概又過了兩個時辰,三人才剛剛走到山腰的位置,此刻的劍罡濃郁讓三人呼吸都是有些困難起來,湯懷帶著林染和張弈盤坐在一塊樹蔭下,開始緩緩調和起靈力來。

雖是雨水充足的驚蟄節氣,可試劍峰上依舊是炙熱無比,殿教給的水袋早已喝盡,三人此時已經感覺到有些脫水,在加上靈力的耗盡,真是有些讓人苦熬不住。

張弈雙眼緊閉眉頭緊鎖,大腦中開始有些眩暈的不適感,連吐納之間都不斷感覺到陣陣刺痛,情況已經如此不好,便開口道:「這種劍罡之力,不是我們現在能承受的,我們...不用一蹴而就,應該...應該有個緩衝的過程,今日就到這吧...」

湯懷也感覺到自己靈台的枯涸和體能的耗盡,明白如果在勉強下去只怕對三人會造成莫大的損害,便開口問道:「林染,你覺得呢?」

張弈聽見湯懷問林染的意見,便睜開雙眼看著林染。

在如此困境下,林染原本同樣也是有些遊離,可就在恍惚之中,忽然聽到四周蟲鳴陣陣。

「你們聽這蟲鳴。」林染說道。

「你在說什麼?」張弈聽他答非所問,有些急切的說道。

「昨日,驚蟄,夜裡又響了一夜的雷,萬物出乎,有這些蟲鳴也並不稀奇啊。」湯懷也有些不明白林染的意思,只能解釋道。

林染緩緩的搖了搖頭,看著二人道:「我不是這個意思...你們仔細想想,我們三人還有些道法,在這個環境中尚且如此...可這些藏伏土中的蟄居動物卻安然無恙,這是為何...」

聽到林染如此說道,二人一時也是陷入沉思。

「我們與它們不同就在於,它們雖然身處劍罡之中卻毫無抵禦,儘管劍罡帶來壓力,可它們卻只能慢慢適應,而如此長久的適應之後,便能如同方殿教一般不受影響。」

林染接著向二人解釋的說道:「當然,這只是我的猜測,到底是不是這個原因我也不確定。」

張弈和湯懷聽完林染的推測,心裡也開始盤算起來,二人本就不是輕言放棄的人,心裡有個大概后,便定下主意。

張弈率先解開周身的靈力護罩,瞬間便感覺從四面八方湧來一股無形的壓力,這股壓力不僅給肉身上帶來壓力,就連靈台之中也感覺到仿若實質的擠壓感。

看著張弈變得急促的呼吸,林染、湯懷二人也是同樣解開護罩適應起來,只是這股壓力得先天靈氣照拂,又在劍池內孕育百年,轉化而成的劍罡之意,不是三人一時半會就能適應下來的。

三人同時陷入一種極為難受的處境,這股壓力正由內而外的對三人進行束縛,可也就是這種由內而外的劍罡束縛,也正為三人洗精伐髓更正脛骨。

三人的體內正發生翻天覆地的改變。

峨眉山間轉眼又是一個冬夏,林染已經在長生坪的葯廬里待了整整一年多的時間了,這一年多的時間裡也並未完全荒廢,平日里除了幫忙摘除雜草、研磨藥劑,還會保持每日的劍術修習和調息內功。

不知為何經過這場休整下來,林染的內功氣息都是得到了質的飛躍,有時候連自己都懷疑是不是因禍得福,而更為奇怪的是自己心口不知何時,印上了一塊紋絡複雜的方口圖騰,每當想施放靈力試探的時候,都會被一股不屬於自己的力量給駁回。

這事也和蘇師伯聊過,師伯剛開始只是時常來替自己渡功,後來傷勢穩定后才傳授一些內功心法。

蘇師伯曾說過,這塊經文是由一些特殊的法器所烙印而成,法器注入身體後會不斷和寄宿者融合直到合二為一,法器會助長修道者研習道行,是這天底下之人都想要的寶貝。

林染聽到這,心裡咯噔一下,究竟是如何得到這個寶貝的,連自己也是一臉疑惑。只是看著圖騰的形狀,忽然想起,那日在藏書樓的暗道中得到的璞玉,好像也是這個模樣,加上後來璞玉消失,這...兩者會不會有一定聯繫。

「師伯...」林染剛想解釋圖騰來歷,卻被蘇長銘打斷。

「林染,修道者不計較道行修為高低,也不計較是否有寶物法器加身,我們計較的是自己走的道,是否是一如初心,在你迷茫的時候多問問自己...」蘇長銘看著身旁的少年,足足注視了一分鐘有餘,才鄭重的說道:「多問自己究竟為何要修這朝天大道。」

蘇長銘看著身旁的少年陷入沉思,搖了搖頭又拍著林染的腦袋道:「你身體里的可是我們峨眉山上的三大寶貝之一。」

說道這蘇長銘故意停了下來,見著林染重新好奇的看著自己,才又說道:「峨眉山上有三件寶貝,第一件自然是試劍峰上的乘風劍,而第二件、第三件是一對魂魄古玉,一枚叫印魂玉,一枚叫印魄玉,兩塊玉相生相輔,破天地而成,都是我峨眉的奇寶。」

林染覺得有些不可思議起來,顫巍巍的道:「這怎麼會...被我得到了,真是...」

「太上台星,應變無停,三魂永久,魄無喪傾。天尊無量,是你的不必逃避,不是你的不可強求。」

「師伯...」

「你身上的這塊就是印魄玉。」

「那印魂玉在誰身上?」

「柳鳳儀。」

白天的時候林染在長生坪上栽植了一大片葯圃院,若不是湯懷和張弈幫忙恐怕到夜裡也做不完。雖是雜事繁重可每日夜裡,林染都會聯繫蘇師伯傳授的吐納心法。

這套心法並無名字,只是蘇師伯口口相傳。

「道法自然,依法行持,吹呵呼吸,吐故納新。」

道家修為的高低,和與人較量之時,比試的其實就是這吐納氣息的功力。吐納之人一口濁氣可以博得長生。善戰之人無口鼻呼吸,氣息隨任督二脈穿透全身。修道之人須存神定意,抱守三關,氣息如江河奔騰波濤延綿不絕。

隨著林染對呼吸吐納之法的愈加熟練,便慢慢的能開始探索自己體內的小世界,這種內修的法門將心神收入肉身中煉而復煉,一旦悟見大道,萬法自然瞭然於胸。

林染每日觀察體內世界,偶然一日發現在靈台中有一顆金球漂浮,想必這顆金球就是蘇師伯說的陽神,一般還未得大道的人陽神陰虛飄渺,會被禁錮在靈台中補育。

而林染眼中自己的陽神已凝若有實,且變化無窮,聚則成形,散則為氣,縱貫全身。

按照蘇師伯的指示,將印魄玉的經文與陽神結合,剛開始的時候印魄玉與陽神還有抵觸,但在日繼夜赴的磨練下,二者逐漸開始交匯,陽神得印魄玉的滋潤下,入於清靜之中提煉魂魄,修鍊便是一日千里。

那日,林染像往常一樣在葯廬上練劍,少年一招一式乾淨利落,沒有絲毫的拖泥帶水,峨眉山的扶風劍法瀟洒飄逸,施展起來如游龍畫蛇般迅猛凌厲。

恰巧這時,長生坪的欒殿教和試劍峰的方殿教二人經過,瞧見林染正在練劍,方無言一時手癢,隨手抄起地上的枯枝就招呼了上去,方殿教雖是長年在試劍峰鑄劍,可其在劍法造詣上也是一等一的高手,枯枝在其手中就如利劍般縱橫掃蕩。

林染也不躲讓,挑起展眉就與方無言過起招來,方無言劍勢大開大合氣勢磅礴,如奔騰洶湧的大海,高潮一浪高過一浪,百十招后少年連虎口也開始感覺刺痛起來,手下已是難以招架。

欒靖看出林染支持不住,便直接一躍跳到其身旁,抓著少年手腕一起接招,欒殿教使的也是扶風劍法,只是欒殿教的劍勢更加走意,施展之間行雲流水飄忽不定。

如果說方殿教的招式如猛虎下山,是氣吞山河的衝擊,那欒殿教的劍法就是順水推舟,劍意流轉之間完全將對方的氣勢壓制下來。

林染感受著欒靖的節奏,慢慢的體會兩位殿教的劍法,感覺身體中似乎孕育出一道屬於自己的劍意,像是一顆種子在身體里開始萌發。

自古劍道歷久而彌新,雖說每位劍道大師都有各自對劍道的理解,可他們的基點卻都是以往先人的路上,先人的種子在不同的劍道上也會開出不同的鮮花。

兩位殿教相持許久也未分勝負只好拍手作罷,欒殿教鬆開林染的手感嘆道:「老傢伙,這幾年只見你打鐵,這劍法也沒閑下啊。」

方殿教聽到這話,哈哈大笑起來道:「你也不差,看來葯廬子也沒把你看家的東西給磨沒嘛。」

「哈哈~」

兩人相顧大笑,一起走向他處。

直到兩人走遠,林染都還在回味,腦子裡都是之前過招的畫面,一招一式、招招式式,靈台里不斷重現兩人的劍意,忽然一陣轟然在靈魂深處炸響。

再回過神之時,雙眼中已是劍氣縱橫,林染慢慢露出一種自信的微笑,突破了之前的心境后,舉手投足都是意氣風發,連手中展眉似乎也變得不同。

指尖劃過一絲靈力,展眉劍就被牽扯著轉動起來,劍光流轉隨心意而為,以意念之力控制劍體,正是峨眉山最為高深的御劍術。

「這小子在你這住了快兩年,怎麼現在才想起要指導他了。」方無言看著遠處御劍的少年說道。

「你可別多想,只是一時起興,畢竟幫咱們做了不少事。」欒靖雙手交叉著護在胸前,也是盯著遠處的少年。

「你別說這小子領悟力挺高的,咱們只是這麼比劃、比劃,他居然能看透劍意,領會到御劍的道法。」

「看這小子的神態倒讓我想起另一個人。」

「嗯?」

「也像個劍仙的胚子。」

「蘇長銘?」

「嗯。」

露華殿里,蘇長銘正在沏茶,這茶是今日早間術宗弟子新送上的,蘇長銘手法生疏,顯然不太懂於茶道,此時正弓著身子小心翼翼的將茶漬剔出,把已經是第二泡的茶水,倒進自己對面位置上的一個杯口裡。

「哦,師弟今日真是好興緻,竟然也開始研究其茶道了。」

這時,蘇長銘身後響起一個聲音,他頭也不回的說道:「你就別挖苦我了,這是我特意找弟子從長生坪上尋來的特等毛尖,既然你來了那就不會糟蹋在我手上了。」

說著蘇長銘直接把茶具推到來人面前,那人輕輕一笑微微撩起長袍坐在對面道:「師弟,你什麼時候也學得像俗人般,開始會投其所好了。」

顧臨淵嫻熟的將新茶葉熨了熨,又用沸水蒸煮了一會,去除了新茶的泥土味后,一股清新的茶香味自然飄出。

「不愧是師兄。」

「少說這些無用的話。」

顧臨淵指尖一推把沏好的茶送到蘇長銘面前。

「好茶。」

顧臨淵正襟危坐的說道:「你要真想喝好茶,就隨我去雲庚峰。」

「師兄,柳鳳儀此次可是第一次獨自下山,不知他任務完成的如何了?」蘇長銘問道。

柳鳳儀是峨眉的雙子,又是師兄的得意門生,問到了這個顧臨淵眼神才稍稍緩和下來,慢慢說道:「昨日收到鳳儀來信,他已完成苦寒之地的試煉,現在正趕往熾熱之地,繼續下一個試煉。」

「苦寒之地和熾熱之地的試煉可都不簡單,看來柳鳳儀是得到了劍宗的真傳。」

話到這裡,蘇長銘瞟了一眼面前的人,只是顧臨淵依舊一副泰山崩於面前而不驚的表情。

「師弟,想說什麼無妨直說。」

「師兄,是關於林染。」

聽到這個名字顧臨淵的眉間無意識的一皺。

蘇長銘看在眼裡接著說道:「師兄,我已經在他身體里的幾個大穴里種下束縛咒,今後我也會一直關注他,只要他稍有異動我一定親自將其斬殺,這次還希望師兄放過他。」

顧臨淵站了起來,雙手背在身後,嘆了一口氣道:「我也不是繞不過他,只是不希望在山門裡留下一個禍種,若他一直相安無事,也可是除魔衛道的希望。」

「這麼說師兄是答應了。」

聽到這話蘇長銘的音調都是活絡起來,接著說道:「師兄,那這次的正式弟子選拔林染也可參與?」

「有何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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峨眉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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