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罪惡夢魘

黑紅的焰火，在房子的各處狂舞，像是要把一切都吞噬殆盡。貼著小熊圖案的牆紙，已然燃燒了大半。在滾滾黑煙之中，一個瘦小的身影，毫無顧忌地站在那裡，他似乎根本不擔心這火焰連同他也一起奪走。

在因燃燒而不斷發出的噼啪爆鳴聲中，他似乎說了這這樣的一句話：「又是這樣啊。」他伸出有些稚嫩的手，將身旁的牆紙剝離下來，似乎是感受不到他的恐懼，火焰憤怒地從牆體中噴出，照亮了他的臉，那是一張沾滿了鮮血的稚嫩，如果去掉這些血跡的話，他那冷漠的表情，依然不符合他的年紀。

「那他肯定在那吧。」無視了那道火焰，他隨手丟掉手裡的牆紙，邁著有些蹣跚的步子向眼前的拐角走去。

當他走出這個拐角，轉身朝向右邊時，一個高大的男人，戴著猙獰的小丑面具，像是主舞一般，被火焰簇擁著。他穿著的大衣下擺，因為他蹦跳的步伐和火焰形成的氣流而飛舞，那就像一個神形癲狂的狂徒。

他這時也看見這個小男孩走了出來接著，他停止了自己跳躍的步子，歪著頭，將手中的小刀在空中胡亂划動著。他慢慢地走到了小男孩的面前，小男孩也看著他，沒有做出任何反應，任由他蹲下身，用一隻手摟過自己。

接著，那個男人轉身，和他自己以一起看著眼前的烈焰狂舞，下一秒，他們異口同聲地說到：「很有趣不是么？」這句話似乎有著魔咒，話音剛落的瞬間，火焰就像一個燃燒著的骷髏，向小男孩和男人襲去，吧他們倆吞噬殆盡。

……

「操……」眼前還是那個熟悉的天花板，在這夜黑星稀的晚上，一個身形瘦小的男生在床上緩緩睜開眼，接著又嘟囔著罵了一句，「怎麼又夢見他了？」

即使剛才的一切都是夢境，他也能感覺到，自己的雙手正顫抖著，自己的心臟，也在劇地跳動，猛烈到似乎能夠衝破自己的胸膛。

他閉上眼，但不知是不是因為剛才那個夢，還是因為自己的心跳，他久久不能入眠。於是，他只好開燈，下床喝口水讓自己冷靜冷靜。

可就像一個厄運一般，他剛打開床頭的燈，就感覺到有些呼吸困難，他知道這是他的哮喘就要發作了，於是馬上拿起自己一直放在床頭柜上的舒利達猛吸一口，才感覺自己好了一些。

這時，他看到自己床頭櫃放著的另一樣東西，那是他的學生證，上面寫著他的名字：劉思捷。他看著這張學生證，嘆了口氣，「怎麼把這東西放這來了，我不是都畢業了么。」接著，他拿著這張學生證，走出了自己的房門。

在黑暗中，他摸到了客廳燈的開關，隨著燈光的亮起，他看到了這整個客廳的樣貌，幾乎可以用簡介明了來形容，整個客廳，幾乎沒有放什麼多餘的東西，也幾乎沒有任何裝飾品。白色的牆面在此刻顯得像外面的天氣一般冰冷生硬。

但好在，燈光的柔和，稍稍撫平了它的涼意。劉思捷轉身向廚房走去，他從飲水機里倒了點熱水，又倒了點冷水出來。坐在餐桌的椅子上，將學生證隨手一放，慢慢享用深夜的溫水。

他倒得並不多，所以直接就一飲而盡，他默默地看著杯子，過了幾秒，似乎又從另一個夢境中醒來一般，他回過神，起身把杯子放回廚房，準備回去好好睡一覺。

在回到他的房間前，他順手打開了自己旁邊的房間的門，那是他妹妹的卧室，這卧室的門上，掛著一隻小熊的門牌，上面寫著劉思媃，那是劉思捷為她買的。自從那件事情之後，他的妹妹就一直癱瘓在床，生活也沒法自理，所以已經上了大學的劉思捷，特意為了她，考了個離家比較近又好的大學。

他悄悄地打開門，唯恐驚醒了熟睡中的妹妹。他走到劉思媃的床頭，借著外面照射進來的燈光，看著那柔美的睡顏，彷彿夜晚的嬌花，雖然美麗，卻也嬌弱無比。察覺到自己握緊的拳頭，和緊咬的牙關，劉思捷不停地催促自己離開這裡。

輕手輕腳地關上門后，劉思捷彷彿失去了所有力氣一般，費力地走到客廳的沙發旁，接著直接癱倒在沙發上。感受著沙發的柔軟，在加上自己的無力感，劉思捷險些就這麼在沙發上讓意識遠去。

為了防止之後真的不小心睡在沙發上，劉思捷不得不做起來，做一個深呼吸。感受到自己的心情平復許多，他才終於回到自己的房間里睡覺。

但劉思捷的噩夢，就像一條鎖鏈一般，死死地纏繞著他，將名為仇恨的種子在他心中一遍遍地鞏固。

下一個日子總會來到，劉思捷睜開眼的一瞬間，總覺得自己昨天晚上根本沒有睡著的感覺，「一晚上都是淺睡眠啊，哈——」

長長地打了個哈欠，他先穿好衣服，順便看了眼自己的手機，上面顯示著6：26的字樣，「還好啊，也就差四分鐘。」

每天，劉思捷的起床時間就是六點半，不過他的睡覺時間可不是十點半，他常常熬到晚上十二點多才睡覺。

因此，常年的夜貓子生活，讓他有著略重的黑眼圈，而略微低頭和他的表情，讓他顯得更加陰沉。

換好衣服后，劉思捷走出自己的房間，轉身悄悄打開他妹妹的房門，他知道這扇門的把手有些小問題，因此劉思捷直接用手指抵住門把手，一點點地移動，花了大概不到一分鐘，他才打開房門。

他探頭看著里依然熟睡中的劉思媃，心裡便鬆了口氣。

將房門重新關好，劉思捷習慣性地走向廚房，往昨夜的水杯了加了點熱水之後，就喝了幾口，接著就是一番洗漱。當然了，他是走到衛生間里洗漱的。

出來后，便開始準備做早餐的食材。雖然他完全可以不做早餐，就出去帶兩份回來，但劉思媃的習慣，劉思捷清楚，她從來不定鬧鐘，因此，她幾乎每天都是睡到自然醒，也有少數時候是被劉思捷吵醒的。等自己昨晚早飯，劉思媃基本也就醒了。

而且之前有一次，劉思媃還吃早飯吃壞肚子了。因此，劉思捷在慢慢習慣了之後，便每天親自下廚做菜了。他這麼早起床，也是有這個原因在裡面。

正當他準備開始做菜的時候，他的手機忽然響了一下，他瞥了一眼，發現那只是手機軟體的新聞自動推送罷了。

這種消息，劉思捷向來是看一眼就基本失去興趣的。但今天，這條推送下面的東西，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那是他的微信，上面顯示著一個名字：俞帟霜。右上角的時間，顯示著是昨晚的十一點二十三分。

劉思捷看到這個時間，稍微回想了一下昨晚他看手機時的情況，好想像確實有微信的圖標，「看起來昨晚我的手機很安分啊。」

乍一看，他著一句話估計說的是昨晚他的手機發出的聲音沒有吵到他，實際上，他心裡想的是，昨晚他的手機的自動推送消息很少。

看著現在反正時間還早，劉思捷也就沒有急著開始做早餐，先打開了手機看看俞帟霜給自己發的消息再說。

她給自己發的消息很簡單，僅僅只有三條：

社團那消息你應該也看到了吧？

你怎麼又不回我消息？

算了，反正你總會說你已經看到了吧？

就是這麼三條，劉思捷看完隨手就關上了和俞帟霜的聊天界面，開始翻找俞帟霜所說的那個消息。結果剛退出去，就看到俞帟霜下面幾個的群聊裡面。顯示著【@全體成員】的字樣。看那高光亮黃的樣子來看，那不是什麼ID前面加前綴的小花招。

再看到上面的「推理社」的字樣，劉思捷便基本確定了這就是俞帟霜所說的那條消息。

點開之後，劉思捷順手就開始往上拉。不過他似乎忘了他們的推理社的人本來就很少，而且有什麼事情，大多都不會回話，所以他的手指在手機屏幕上移動了才不到三厘米，便停了下來。他看著社長發的那條信息，瞥了一眼，便把手機關上，開始做早餐。

十幾分鐘后，劉思捷才把兩人份的早餐盛出來，放在餐桌上，慢慢等劉思媃起床。不過他本來可以把她叫醒，但隨著年齡的長大，和自己心中的仇恨，他的內心，也越加疼愛自己的這個妹妹。早上，能讓她睡到自然醒，那就讓她睡到自然醒。這樣，劉思捷也可以趁這個機會，做些能夠放鬆自己的事情，來緩解一下昨晚的心情。

於是，他就選擇了跟俞帟霜聊天，在他心裡，除了自己的親人以外，她就是和自己第二親密的人了。雖然他們倆算不上什麼青梅竹馬或者發小，但他們從小學開始，就一直是一個班的。

而且，在升上初中之後，這種情況還變本加厲了，不管是分班嗨氏升學，都沒有讓這兩個人分開，一直在一個班裡。他們的歷任同學，當然了，除了現在的大學同學以外，都在感嘆這倆人的孽緣究竟是有多深。

不過劉思捷倒是沒那麼多所謂，以前甚至還覺得，要是俞帟霜不在更好。但在一件事情之後，他才發現，有俞帟霜在，其實也蠻不錯的。

當然了，並不是他們倆的感情有什麼特殊的。像劉思捷這種人，幾乎整天都被一片陰霾所覆蓋，他自己算得上是一個心理能力很強的人，不過這樣久了，多少也有些不舒服，而俞帟霜在他心裡，就充當了那個能夠為他撥雲見日的人，即使是短暫的一小會兒，也足以讓劉思捷感到些許的溫暖。

既然提到了這個和劉思捷第三親密的人，那就不得不提一下那個和劉思捷第二親密的人了，那是他父親的朋友，一名叫做祁成武的警察。在劉思捷父親死去之後，家裡的一幫親戚假仁假義地幫他們安排了他們的父母的後事之後，就背著他們忙著想要分他們家的財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