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湘陰

一進屋，那半腰高地小娃娃便撲過來，顧七抿唇淺笑，眼裏泛起淡淡地歡喜，小娃娃窩在顧七懷中揚起眉咯咯咯地直笑，顧七撐起手托住，半蹲下身對上小娃娃地眼角柔眼溫柔地說道：

「阿年長高了。」

「長高高，給哥哥擋太陽。」阿年聽到自己長高了，眼睛突地一亮隨後挺起胸膛，驕傲地說道。

顧七一愣隨而一笑，點點頭輕柔地摸著阿年地頭，阿年很聽話，她言下輕微，語中慰暖「好，哥哥等你長到能擋太陽地時候。」

屋裏施了些冰涼地術法，令人舒服愜意，元清勾著溫柔清淺地笑意略微無奈地蹲坐在毛毯上，手裏所拆分之物是幾些個機關物件。

顧七牽着阿年低頭一同坐下，阿年拿起機關鳥兒燕兒給顧七瞧，又苦惱著機關術着實太難，再好些的也不能做出什麼，顧七笑了笑順着阿年的手拿起幾個連接桿一何一推，速度放慢令人足以看清，此番做的是較為簡單些的兔子。

顧七套某瞧了一眼阿年，眼裏浮現著淡淡的喜悅，薄唇輕言「阿年喜歡這些嗎？」

「喜歡，阿年更喜歡給哥哥做玩具。」阿年一板一眼認真的說道，又蹬蹬的進了屋不知去做什麼。

顧七順着阿年的身影滑過裏屋，便是掃過元清清秀的臉龐，她微微一斂又是手腳都放不開了些。直道她開口垂眉低斂問：「教習，可有什麼要告訴學生的？」

「倒也不是什麼多大事，只是阿年年歲見長，我也不太懂得該教他學些什麼，便請你過來商討商討。」元清和藹頷首，語氣之下略微因這瑣事而苦惱。

顧七也是沉默，左思右想只說道：「阿年喜歡什麼就學什麼，阿年是個獨立且自律的孩子，他要真想學什麼心裏會有自己的安排。」

阿年很快從屋內跑了出來，手裏捧著個菱形紙箏，上面畫着稚嫩的雛燕，阿年撲到顧七懷裏笑道：「哥哥喜歡風箏，阿年天天給哥哥做風箏。」

顧七低頭不免一笑，摸著紙箏也不敢放些力氣，心裏是喜歡極了這風箏，說道：「這風箏很好，極好。」顧七說完又覺得自己話說的好笑，噗嗤笑了幾聲，她人攬著阿年僵硬的肩膀都不自覺的鬆懈，頭挨着阿年的肩也不全放就這樣嘮嗑幾句。

「阿年晚膳吃了什麼？」

「紅燒肉，大白飯。」

「阿年有交什麼朋友嗎？」

「有，陣法門的阿春童子，我常與他一道。」

「是那個稍矮一些，臉上圓滾滾的那位嗎？」

「是的，哥哥覺得阿春聰明嗎？」

「我常見他課餘討問陣法門的教習，落筆間也有自己的特點，天賦不錯，指日可待。」顧七細細碎碎的跟阿年說來，片刻說了句「明日阿年陪哥哥見個人好嗎？」

「是魚魚哥哥嗎？」阿年鼓著臉猜測。

「不是。」顧七搖搖頭，後點了點鼻尖又說「是哥哥很親密的人。」

「是兔兔姐姐？」

顧七又搖搖頭，笑着說道：「是哥哥上頭的姐姐，滿十六考進學院，哥哥去接她。」

「那哥哥知道那個姐姐喜歡什麼嗎？阿年想要給姐姐一個見面禮。」

「大抵喜歡些茶盞琉璃，潑墨字畫些的，又是些古玩她也是極喜歡的。」顧七滿臉笑意，不出半句她又損了人一句「那姐姐刁蠻痴蠢，吃着好玩的就不着地了。」

夜深，顧七不在教習那處多逗留了，秋諸提燈送顧七回去，鴉聲三兩片，禁殿的鐘聲又遙遙渾濁的響起，顧七身一顫，側首看向禁殿，眼神淡薄暗底閃爍，攢緊了手掌，周身冷下來，與秋諸背身之際，千萬粹靈蕊綻開腐敗，沉沉壓住了這片鐘聲。

虞染站在南倉院前等著顧七，兩兩對視安下心底沉重，秋諸矮身撫手告退，虞染牽過顧七的手進屋，隱隱一剎那感覺黑氣的氣息，微一頓又是沒了蹤跡，瞧顧七時，已是面色冷汗連連，抿著一口血悶聲不語。

「猜？顧氏六子，流霜，字憫，仁祥十九年一月二十四日出，鳳凰圖騰，天家貴女，紅星著身，前任冥王祈福，眾星所歸，命道應如何。」沙啞磨礪般的聲音在顧七的神識上狠狠劃了一刀，能做到如此的已是神上之神，半步踏入天道的大能。

「人分善惡，此子一入蒼穹，必將更上一層樓，汝何意？」那東西彷彿擦耳蠱惑，黑氣侵襲的她鬢角全是汗水，顧七抿唇咽下翻湧上來的黑血。

「一生天眼，二生地足，三生靈身，四視往事，五算後世，六通天道自願奉其身……」

無非人無非物，顧七長睫輕顫，睜目卻是一盡清明冷漠，目視所處，靈物生長。

「汝究竟何意？」

顧七闔眼吐出一口濁氣，雙手如同觸及實物，一瞬間捕捉到了那東西，她抬眸對上那東西，那雙極美的眼底深處蘊藏着所有人都禁止看出的金印，顧七啟唇冷道：「滾！」

「命定十八身亡的人，汝真無意續命！」那東西沙啞著狂怒，一觸及顧七那近乎雪山深處隱藏的瘋狂又像遇見了剋制他的兇器一般萎了身。

「那就，試試？」顧七垂眼，指尖捏破了那一道分身，揮手撒下一眾靈紋供她被愕然傷及的神識休養生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