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章。第一座夢園

第一座夢園被白淵拆掉不是沒有原因的。

那座建成於七萬年前的西式城堡因為構造複雜，面積過於寬廣，白淵隻身一人居住其中導致了園中大部分地方常年無人涉足。因此在那些黑暗的角落裡，白淵的外溢的力量漸漸的變異成了白淵自己也不認識的玩意。

直到拆掉它的時候，那座沒有收留任何人的建築里已經莫名其妙的出現了好幾位住民（其中包括一隻寵物）。

長達萬餘年的時間裡，白淵自己都沒有意識到自己身邊的那些人只是外溢力量的扭曲，甚至連他們的入住都被扭曲的夢境入侵現實而改寫了事實：七羽和宙斯等強大的永生種都被灌注了關於他們「正常」入住的記憶，其中甚至還有一些感人無比的故事。

直到拆掉那座夢園之前的半年，白淵在偶然的自檢時才發現了那些「人」的問題所在：他們是起源於自己的力量，由人們的夢境、慾望混雜而成的體現。在這個世界上，他們並沒有自己的位置，而是立足在白淵的存在這個基底上存在。

為了讓那些舉手投足間就能扭曲現實的「人」不再影響當時還非常弱小的人類，白淵在對他們曉之以理，動之以情之後，把那座城堡連同地基一起放到了夢境之中。為此，白淵甚至付出了自己半數家產（白淵的全部家產包括一座夢園，一根棍子。），還有因為消耗太大足足弱化了十九年，期間一直被宙斯壓著打的代價。

現在，在白淵自己都沒有發現的情況下，那座應該矗立在白淵造夢境：倒影世界的城堡，此時卻脫離了白淵的現實坐標，憑空出現在它曾經的位置上。

而且看樣子，還出現了一些變故。

站在雲層后，讓開擦身而過的一隊半透明的腐獸工兵，白淵看向位處腐獸巢穴邊上的夢園。

或許是因為那座夢園算是白淵力量的延伸，那些腐獸對它可謂敬愛有加。不僅保持著一定的距離，還為它留下了一條從大門離開群落的大道。

既然地主都把路留出來了，就總不能從人家標明禁止隨意通過的空域中闖入了。白淵想著，踏上了那條伐開樹叢野草鋪設的石板小路。

雖然說是腐獸的群落，但是其實這裡並不是什麼可怖的地方，景色甚至可以說是很美。

因為腐獸本身是一種半透明，色彩絢麗的生物，除了戰時會從軀體中延伸出輔助肉搏的觸手有些瘮人之外，它們平時都會給人一種如夢似幻的美麗感覺。

他們甚至還為白淵很好的維護著這條石板路，可以看得出，石板是近十年剛換過的，而路旁的草木也經歷過細心的修理。

白淵走過樹林，穿行在那些幻夢般唯美的動物之間。來到了那座散發著威嚴氣息的城堡前。

不得不說，自己過去住的地方確實很有氣勢。

白淵心中不免有些得意，雖然現在的自己經常手頭緊張。但是不管怎麼說！我可是住過城堡的有錢人！

在白淵看著城堡陷入自己的世界期間，城堡大門悄無聲息的打開了。站在門后的人們兩列排開，中間站著一人，向著白淵深深一鞠躬：「主人，歡迎回來。」

站開兩列的人們整齊的半跪在地，齊聲道：「歡迎回來！吾等的主人！尊貴的夢園之主！」

正陷入yy的白淵一驚，這才發現大門不知道什麼時候打開了，和四萬年前一模一樣（不對，他們的樣子好像差了不是一般的大，但是還是那個人。）的一群人正在門後半跪著。

這該怎麼回答？

白淵尬笑著，慢步走到為首那人身前：「四萬年了，辛苦你們幫我管理夢園了。大家都站起來吧。」

「哪有，這是我們的職責和使命，白淵大人。」

為首的身著黑色風衣的黑髮少女仰頭看著白淵：「夏娜，歡迎白淵大人歸來。」

「不不不，」白淵趕緊擺擺手：「我只是來看看。之後還是要把這裡收回夢境之中。大家不要這麼拘謹，都是一家人沒必要在意這麼多禮節性的東西。」

啊，這樣啊。

白淵心中想到。

四萬年沒有回來了嗎。

不過看樣子，這些傢伙還是和曾經一樣。

不過。

看著身前的緋色少女。

她是不是好像比以前聰明了一點？

主要是以前自己安排的管事的不是夏娜吧喂？！

白淵抬起頭，巡視了一圈另外幾人，才發現了那個略有些眼熟的頭都快埋到胸口裡的銀色頭髮，雖然從短髮變成了小辮子，但是白淵自認為自己不會認錯：「奧佐。把頭抬一下？」

雖然只是短短的頓了一下，但是白淵敢肯定，奧佐心中猛烈的動搖了一下，而且還很猶豫：「快抬起頭來，無論你們做了什麼，我都不會怪罪你們的。」

銀髮的人兒身體一顫，而後深吸一口氣，站直了身體：「如果是您的意志，我會執行的。」

「奧...佐？」

白淵皺著眉，試圖把眼前的銀髮少女與自己記憶中的那個不苟言笑，一絲不苟，一本正經的可靠的玉樹臨風風流倜儻壯年男性管家奧佐合成起來：「是奧佐嗎？」

「白淵大人，太長時間不見，您連我們的名字都忘了嗎？」

在銀髮少女動搖的期間，她對面的女子站了起來：「白淵大人，原諒屬下無禮。」

「沒事，我們不講究那麼多禮節。」

白淵示意大家放鬆點。自己一直都對所謂的禮節這些東西不怎麼在意，但是他們倒是自己鼓搗出來一堆的禮節：有自己編的，有學習別人的。

站出來的紅髮女子直視著白淵的眼睛：「您應該是離開太久了把我們的名字都忘掉了。那邊的銀毛妹名字並不是奧佐，而是十六。但是她確實是夢園的管家，這四萬年間夢園多虧了她才能保持曾經的樣貌。」

「十六？」白淵有點迷糊，自己應該是給他起過這樣的名字。或許是他自己給自己起的名字也不一定，畢竟自己曾經也只是隨意的起了那麼個名字：「那好吧，花園應該還在吧，我去看看，16，待會過來一下，我有事情問你，夏娜，你安排一下，我要把夢園重新收回夢境世界中。」

白淵自顧自的走著，自然的安排著後面的事情：「對了。梅林，待會和16一起過來，我要知道為什麼夢園會脫離夢境世界。」

聽見白淵的指示一個個的下達，等待了四萬年的人們肅穆的站直：「是！謹遵您的指令！」

白淵走進樓里，向著曾經記憶中花園的位置走去，那是建在城堡主樓東南方向的一個掏開了的三樓和四樓形成的平台。

雖然在當初建成時並沒有考慮到採光的需求，但是以黃金鍍膜的魔力燈卻能用那白金色的柔和光芒讓廊道里明亮得如同白晝。

「哇，當初的我是真有錢。」

白淵看著頭頂的燈泡。那可是黃金啊。而且這麼好的工藝，隨便拿一個出去都能讓自己和皓夜衣食無憂好幾年了吧：「這城堡里那麼多燈泡，我要不拆個十來個出去吧。反正全藏在夢境世界里也沒有價值。」

流了一會口水，白淵猛的搖搖頭：「不行。都把這裡丟給他們這麼久了，要拆最起碼也要和他們商量一下。」

控制住悄悄摘下幾個燈泡想法的白淵大步走去，渾然不知自己剛剛的掙扎已經被跟在身後的夏娜看見了。

「白淵大人果然還是一如既往的溫柔，」夏娜躲在牆后扶著臉頰：「這樣的溫柔，讓人怎麼捨得長久的離開您。」

「那就提個意見唄。反正四萬年了，我們都學會控制自己那扭曲現實的力量了。」

身後的牆壁突然傳來一道低沉的聲音，隨著牆面一陣扭曲，原本厚重的巨石牆壁變成了一扇精美的實木門扉，門縫后正站著剛剛的紅髮少女。

「你倒是不在意，」夏娜嘆了口氣：「克里斯，白淵大人對你可是最寵的，你說什麼他都會考慮一下。」

克里斯英氣的臉頰泛起淡淡的微笑：「那是你們不會控制自己的力量，總是不經意就會扭曲現實，給白淵惹麻煩。在他眼裡，你們大概都還是十歲小孩子吧。」

不顧夏娜鼓起來的臉頰，克里斯拉上門：「最近夢園裡出現了一些奇怪的現象，正好我沒有任務，再見啦。」

「快去吧快去吧，最愛實驗妹。」夏娜對著克里斯的背影做了個鬼臉：「我可是很忙的，有白淵大人交給我的重任，沒空陪你閑聊。」

「是~是~」克里斯擺著手：「那你就委屈巴巴的去做封印夢園的準備吧~」

話音落下，門扉就變回了牆壁。

「略略略！」

夏娜不滿的再度吐著舌頭：「哼！我哪有委屈了！白淵大人給的任務就是任務！在夢境世界里還是在外面都一樣！我才不在意呢！」

......

白淵在第三次迷路之後終於遇上了趕來拯救他的16：「十六你終於來了。家裡變化太大了，我怎麼找都找不到花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