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6】已決意去死

入夜。

不等鳳無憂去找太皇太后，鳳棲梧卻私下來到睿王府，他這次乃是私密行事，除了睿王府的暗衛，旁人根本沒有察覺。

長風閣內。

鳳無憂看着面容憔悴的鳳棲梧，讓檀香吩咐小廚房燉點補湯送來，好在鳳無憂如今懷有身孕需要進補，小廚房很快就將補湯送來。

鳳棲梧倒是也不客氣，直接將一碗補湯喝了個乾淨。

身上暖了幾分，鳳棲梧不由笑道：「讓妹妹見笑了，實在是這些日子太忙，膳食也多有疏漏，如今倒覺得這碗湯乃是天下少有的美味。」

鳳無憂嘆息一聲，說：「太子哥哥，你縱然忙於國事，可也要保重身體，否者這人倒下了，國事又該誰來處理？」

「以前沒坐到這個位置上不覺得，如今雖說還沒登基，可只是這般處理政務，都讓我心中有種煩悶之感，我也終於體會到了父皇的不容易，這天下的擔子還真是沉！」

「就算再沉，太子哥哥也要繼續承擔下去！」

「是啊，這些日子老臣們天天上奏摺，讓我儘快登基！」

「這是好事，國不可一日無……」

鳳無憂的話還沒說完，鳳棲梧便打斷她的話，盯着她的眸子認真道：「無憂妹妹，我明白自己如今的處境，宮內幾乎都是太皇太后的人，宮外也有不少人聽命於太皇太后，我若是想要順利登基，只怕還需要她老人家點頭認可！我有時候真是覺得膽寒，太皇太后這些年雖說明面上諸事不理，可她終究還是將陳國牢牢的掌握在自己的手中，午夜夢回驚醒的時候，我都是一身的冷汗。縱然我真坐到那個位置上，也無法徹底安心啊！」

鳳無憂聞言，沉默了。

她自然明白鳳棲梧的意思，她也對太皇太后很是忌憚，也明白此時就算是鳳棲梧繼位，也不可能高枕無憂。

「太子哥哥，我明白你的意思！自我那日入宮與她老人家見過陛下后，我就知道了這皇宮已經盡在她的掌握之中！可是……」頓了頓，鳳無憂才繼續道：「太子哥哥，她就算本事再大，也不過是太皇太后罷了，她要的是陳國的國泰民安繁衍生息，你若是做到這一點，她會繼續蟄伏。」

「可我……哪能心安？」鳳棲梧臉色有些蒼白，忍不住低聲呢喃道。

「哥哥心中難安，不過是因為這股力量你掌握不了，還護衛着你的安全！可太皇太後年紀已經這般大了，你卻正正年輕……」

接下來的話，鳳無憂並未繼續說下去。

再說，只怕就有些大逆不道了。

鳳棲梧抬頭看着鳳無憂，就像是第一次認識她。

鳳無憂摸了摸自己的臉，苦笑一聲說：「哥哥是不是覺得我很可怕？不論是我之前的一切謀算，還是眼睜睜看着先帝去了，我……」

鳳棲梧揮了揮手打斷鳳無憂的話，說：「哥哥只覺得心疼，不會覺得你可怕，直到如今我還記得你幾年前拿着鞭子抽人的模樣，那時候你敢怒敢恨敢打敢殺，着實是囂張霸道，可如今你步步為營，哪裏又是容易的！聽哥哥的話，你若平安從邊疆回來，就另外尋個駙馬，你……」

「太子哥哥，此生除了秦長風，我誰也不要！」

堅定的話，讓鳳棲梧喉頭一梗。

嘆息一聲，鳳棲梧這才轉了個話題。

說：「無憂妹妹，哥哥心中有一事不解，當初我已經決意去死，可為何那火卻沒有燒到我的身上呢？」

此言一出，鳳無憂愣了。

許久她才笑了，說：「其實哥哥幾次躲過我的話，我便知道你心中有了這層打算，你難道沒發覺你那太子常服與平時不太一樣了？」

鳳棲梧怔怔答：「沒發覺！」

「噗嗤！」鳳無憂又笑了，「那常服我讓人弄了一層防火的東西上去，自然是不會燃燒！」

見鳳棲梧臉色變了，鳳無憂又道：「太子哥哥，你不要怪罪你府中的人，是我威脅他們不能告訴你，不然你會有性命危險，他們見我說的嚴重，那東西對你沒有危險，這才允我這般做的！」

「無憂妹妹，你……」

「你有沒有想過，你若是真的沒了，舅母如今正在病重，恐怕也要隨你一起去了！」

「我……」

「更何況你還沒有見到你的兒子，你心愛的女人，你就能狠心走了？」

「我……」

「再說了，我征戰邊疆還要讓你給我做後盾呢，你……」

「無憂妹妹，我這還沒說什麼，你七七八八說的一大堆，還讓不讓我說話？」

「自然是讓的，你說啊！」

見鳳無憂神色認真的看着自己，鳳棲梧卻喉間乾澀，不知道該說什麼。

他知道無憂妹妹因着當初他頂下父皇的責罰拿來萬年雪蓮給她，縱然是他覺得這是護送他心愛女子離開的交易，可她卻一直感念在心。

她是個知恩圖報的人，這些事情若是放在旁人身上，他定然會忌憚。

可若是放在無憂妹妹身上，他只會覺得心疼。

這世道，對她實在是太不公平了。

「無憂妹妹，謝謝你！」

最終，鳳棲梧沒有再說其他，而是出口道謝。

是她的謀算，讓他活了下來，亦將要走上至高無上的位置。

他心中很是複雜，千言萬語最終也只是謝罷了。

鳳無憂微微一愣，說：「太子哥哥無須道謝，無憂也是俗人一個，我自己沒有辦法拯救天下蒼生，便只能把你推到前面去，你不恨我就已經是好的，這謝我可當不起！看到先帝的遭遇，我便覺得那位置並不是好的！高處不勝寒，你可做好心理準備了？」

鳳棲梧當即苦笑：「明日上朝恐怕還會有催促登基的摺子，我會命欽天監挑選良辰吉日，一旦我順利登基，就會下旨讓你率兵前往邊疆。你放心吧，沒有傳來姑母戰死的消息，便是最好的消息。以你的聰明，你此去定然能找到姑母。」

「恩，我也這麼覺得！」鳳無憂眸內精光閃閃，明顯帶着希冀。

她也派人查探過，可都沒有母親的死訊，她相信以母親的無雙將才，自然不會那麼輕易戰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