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夏家的地主老財
夏家的氣氛，一直有一種山雨欲來的壓抑，彷彿正在醞釀著一場強大的風暴。
夏老頭整天陰沉著臉，田氏臉上的皺紋也綳得緊緊的。
黃氏和夏雨婷都小心翼翼的，只有夏雪晴一副輕鬆自在的模樣，彷彿什麼都感覺不到。
夏大寶和夏小寶，一個有些呆傻，一個年紀小，倒是也沒有受到什麼影響。
反而是夏小寶更高興了，因為他現在也能吃上黑麵餅了。
夏雪晴才不管田氏的臉色，只要夏大壯兄弟有黑麵餅吃，她就會給夏大寶和夏小寶拿。
或許是夏老頭的冷臉起了作用，田氏竟然收斂了許多。
這天，這種沉悶的氣氛，被停在夏家門口的一輛青帷馬車打破了。
「娘！」夏玉芬一下馬車，就大聲喊了起來。
接著，夏來喜一家人，也衣著光鮮的下了馬車。
田氏聽到喊聲，立刻迎了出去。
見到小兒子一家人和小女兒回來，田氏緊繃了多天的臉上，終於露出了一絲笑容。
夏來喜三十左右的年紀，身上穿著天青色的軟綢長衫，頭上系著同色的書生巾，腰間還掛了一個玉如意。
相貌沒有什麼特色，但是身上的衣服在破舊的院子里，顯得格外顯眼。
夏來喜的媳婦元氏，穿了一套暗紅色的軟綢衣裙，頭上插著鏤空鑲嵌寶石的金簪子，手腕上還戴著一對玉鐲子。
女兒夏如燕，十一二歲的年紀，穿了一套淺粉色的衣裙，梳著整齊的雙螺髻，兩邊還各戴了兩朵珠花。
兒子夏鵬飛，八九歲的樣子，穿著寶藍色的衣服，也是收拾的非常整齊。
夏來喜一家人往院子里一站，簡直就是來貧民窟慰問的地主老財。
至於夏玉芬，當然也是一身的綾羅綢緞了。
夏玉芬是田氏的老閨女，和上面的夏來喜差了十多歲。
田氏老來得女，對夏玉芬是嬌慣的很。。
夏雪晴冷眼旁觀，終於明白夏家為什麼這麼快就敗了家了。
也終於明白，夏老頭這輩子恐怕也不能如願了。
就夏來喜這副模樣，他要是能高中，真是有辱聖賢書了。
自己綾羅綢緞，衣著光鮮，父母一身粗布衣衫，面朝黃土背朝天，就這種人，要是能高中，那才真是奇了怪了。
田氏被小兒子一家和小女兒簇擁著進了屋子。
因為快到晌午了，正好要吃午飯，所以一家子人都在。
夏來喜手裡提了一罈子酒，元氏手裡則拿了一個油紙包，裡面是一隻燒雞。
「這是兒子孝敬爹和娘的。」進了屋子，夏來喜就笑著說道。
田氏看著酒和燒雞，老臉上滿是笑容，直說幹啥花這個錢。
夏老頭坐在炕上，吸了一口旱煙袋，沒有說話。
夏雪晴眼中掠過一抹譏諷，隨即一臉驚訝的道：「三叔能掙錢了？都有錢買東西孝敬父母了，看來，家裡以後不用再供給三叔了。」
夏雪晴的話音一落，夏來喜臉上的笑容立刻凝結住了。
田氏的臉也陰沉了下來。
屋子裡歡樂的氣氛，立刻顯出了一絲尷尬。
元氏眼珠一轉，說道：「晴兒這是什麼話？你三叔有錢沒錢，哪怕自己吃糠咽菜，也要買東西孝敬爹娘的，更何況，你三叔現在一心攻讀，等將來高中，少不得要讓爹娘跟著享受榮華富貴的。」
「就是！」夏來喜頭一揚，自信滿滿的道：「等來年三叔高中了，少不得要讓你爺奶跟著享福。」
田氏聽了夏來喜的話，臉上的表情陰轉晴了。
夏雪晴一臉恍然大悟的樣子，「哦，原來三叔還沒有高中呀，我看三叔一家穿的如此體面，還以為三叔已經高中發財了呢。」
夏雪晴說到這兒，大眼睛打量了一番夏來喜一家子，點了點頭，「原來，這些都是用家裡給的錢買的。」
夏來喜臉上一陣尷尬，夏老頭則是臉色難看了起來，田氏臉上的笑容，也維持不住了。
老二夏來財看了看弟弟一家子的穿衣打扮，語氣帶著氣說道：「爹，這大壯和二壯可都到了說親的年紀了，家裡現在這樣，難不成讓兩個孩子將來討不到老婆？」
至於夏大寶，很容易的就被夏來財省略了。
在他的概念里，夏大寶絕對是打一輩子光棍了。
夏老頭聽了夏來財的話，臉色更加的難看了。
他們家現在哪裡還拿的出給孫子定親的錢來？
不由的，夏老頭的眼睛，看向了夏來喜那身綾羅綢緞。
夏來喜一見，連忙陪笑對著夏老頭說道：「爹，兒子在鎮上住，要是穿戴太寒酸了，沒的被同窗笑話，丟了您老人家的顏面，就是等將來兒子高中了，也會被人拿出來當話柄講說的。」
「那老三，你說實話，你明年到底能不能中？」夏來財大聲問道。
他本來就不是個會吃虧的主，這些年要不是讓夏來喜高中后，帶領一家子飛黃騰達的大餅牽引著，他早就不幹了。
「二哥，你這話說的，我的才學當然是沒問題，肯定能高中的，可是這裡面不是還有運道的成分嗎？」夏來喜說著模稜兩可的話。
「那……你到底是能中不能中？」夏來財叫板道。
夏來財原本對這個弟弟一向是恭維有加的，可是想到自己的兩個兒子都這麼大了，連個提親的都沒有，夏來財不由的就著了急。
「能！肯定能中！」夏來喜一臉肯定。
夏來財偃旗息鼓。
若是夏來喜真的能中，他絕對不能得罪了夏來喜。
不過，夏來財還是嘟囔了一句，「你上次也說能。」
夏來喜臉色一紅。
「吃飯！」夏老頭放下旱煙袋，聲音威嚴的道。
因為有了夏來喜帶來的酒和燒雞，飯桌上的氣氛很快熱鬧了起來。
夏來喜恭敬的給夏老頭倒酒、敬酒，還給夏來財敬酒。
田氏還命令黃氏和周氏炒了兩個新鮮的菜來，一個黃瓜雞蛋，一個干炒豆角。
夏玉芬並沒有在地上的桌子上吃，而是光明正大的坐到了炕上。
夏如燕看了看田氏，嬌滴滴的喊了聲「奶」，田氏往旁邊挪了挪，拉夏如燕在身邊坐下了。
夏雪晴一挑眉，看向了春杏。
果然，春杏噘著嘴，狠狠的瞪了夏如燕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