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8章 真假佛陀

第718章 真假佛陀

少林寺後山,五人在場。

小雲氣息萎靡,醒轉過來的瞬間張口吐出一道鮮血。

若雲在醒轉的一剎那,原本金色的眼睛轉而化成正常的黑色。若雲醒轉的第一時間徑直喝了一聲:「大師!」

然而此時的釋延覺面上仍舊保持著喜憂參半的神色,沒有一絲異動。

小雲擦了一下口中鮮血,看向釋延覺,面色複雜。

張半寥眼見若雲與小雲魂歸,且二人一個神情萎靡,一個口中喋血,忙喝問:「怎麼回事?」

若雲害我答話,一旁早已被玄心控制住的小和尚面色卻也早已大變:「你們,你們竟然能從婆娑佛境之中掙脫!」

「是你!」若雲瞬間明白所有,知道是小和尚將他們弄進了什麼婆娑佛境。

「便是你將我們弄到了什麼佛界?」小雲嘴角帶血,森然喝道。

小和尚沒有理睬小雲,卻是看著若雲,似在確認什麼。

張半寥悄然告訴若雲剛才發生一切,若雲目光閃動,眯起眼睛看著小和尚森然說道:「你莫非還抱著什麼幻想今日能從這裡逃出?」

小和尚面色變化,仍舊沒有說話。

張半寥忍不住問道:「到底怎麼回事?」

若雲死死盯著小和尚,小雲便將剛才發生的說了一遍。

張半寥聽罷之後面顯震驚之色,同時不斷喃喃:「原來釋兄在這少林後山參悟佛法是假,體悟佛的真偽才是真!」

「什麼!」在場眾人齊齊出聲。

張半寥於是緩緩說來:「世人皆知佛教非我華夏信仰,乃是從古印度傳來。而關於佛教與佛陀的產生也眾說紛紜。流傳最廣也最為人所熟知的乃是佛教的佛祖釋迦牟尼乃是一個王子,本命為喬達摩悉達多,靜坐菩提樹下終於成佛。然而世人不知道的是其實佛教不止一個佛,便是佛祖也不止一個。且每一位佛與每一位佛祖都有自己的佛國——這其實與人世間的政權王國並無二致。像是藥師琉璃佛、金光佛、燃燈佛、彌勒佛等等,其實都是可以與佛祖分庭抗禮的。」

「嗯?」若雲雖對佛有過耳聞,卻不知原來佛還有這等密辛。但是在他想到所謂的「佛」乾的都是屠戮生靈的勾當,再加上所謂的眾生平等也不過都是謊言之後,他也就沒有那麼奇怪了。

倒是小和尚此時雖然忌憚若雲,但在聽了張半寥所說的之後面色陰鷙,似對於張半寥說出這等密辛甚是仇視。

小雲面色正常。在他看來無論事佛教還是其他信仰,無外乎都是人的信仰崇拜罷了。而每一項信仰崇拜是怎樣收服信徒的方法也不一樣,僅此而已。

獨獨讓小雲難以接受的是這些人竟然以生靈神魂為自己延緩壽命的法子。

張半寥看著小和尚神色,哂然一笑:「你再仇視我也無用,姓張的此生諸法皆修,對你佛門也多少有些研究。是以也不會無中生有去編排你佛門。倒是……」張半寥頓了頓,「倒是你佛門到底如何你們心底最為清楚。」

說到這裡張半寥自顧自搖頭,看著依舊無聲無息的釋延覺,絲毫沒有擔心的樣子,繼續說道:「佛門自出現之時就不是秉承著什麼眾生平等、不得妄動殺念的準則面世的。世間關於佛的傳說不少,但是細細說來還是有那麼些真實有用的東西在裡面的。」

「嗯?」若雲奇怪,「傳說有什麼可信度?」

張半寥搖了搖頭:「哪有這麼簡單?傳聞是從何而來?」

若雲愣了一下:「口口相傳。」

「口口相傳?」張半寥愣了一愣,轉而望著小和尚輕笑,「小和尚,哦,不對,應該叫你是諦聽才對。你自是伴隨地藏,當知道我接下來所說謬誤……」

若雲跟小雲面上皆是奇怪不已,紛紛轉臉看著張半寥,不知道他接下來想做什麼。

倒是小和尚——諦聽此時面上陰冷,似知道張半寥要說什麼。

張半寥隨即郎朗出聲:「如是我聞,一時,佛在舍衛國……」張半寥如此背了一段佛經經文。

若雲猛然愣住。張半寥背誦的這一段乃是《金剛經》的一段,講的是須菩提與佛祖的對話。但是他背誦這個做什麼?

小和尚也是一愣,顯然也不明白張半寥在做什麼。

張半寥也不解釋,轉而又背誦了一段:「如是我聞。一時、佛住王舍城……與大比丘眾萬二千人俱……」

若雲奇怪:「這是什麼經文?」

張半寥看著若雲奇怪神色,沒有絲毫要解釋的意思。

小和尚面色難看:「法華……」

若雲自然聽到,低聲疑惑:「法華經?」

張半寥話頭再次一變:「如是我聞。一時佛在婆娑界……」

「嗯?」小和尚面色大變,他終於明白了張半寥要表達的意思是什麼了。

小雲自始至終不發一言,只是暗自調息療傷。

若雲隱約察覺到了張半寥要表達的意思,試探著問道:「大伯,你是想說佛門的這些經文奧義都是靠口口相傳的嗎?」

張半寥隨即收聲,搖了搖頭:「不止於此!這些經文的開篇皆是『如是我聞』,翻譯到現在就是『我是這聽說的』。意思已經很明了了,接下來他說得話都是聽來的,至於可靠不可靠就不得而知了。對不對?」說著張半寥笑著看向小和尚,面帶譏諷。

小和尚面色陰冷:「如此侮蔑佛陀,你必不得好死!」

張半寥搖了搖頭:「若你果真為真佛,那麼也不會出此詛咒之語了。」

若雲跟著說了一句:「婆娑佛境的那些東西,你難道還能抵賴不成?」

小和尚眼見若雲發話,竟然沒有立馬反駁。

張半寥繼續說道:「道聽途說的東西原本就不可信。你們佛陀應該也是知道這一點的,所以便在經文里凸顯了佛出現的地方,什麼舍衛國、王城、婆娑界等等。這些地方具體在哪且不說,光是去過這麼多地方的人便已經讓當時的人十分信服了。接下來你們竟然還恬不知恥地給這些佛冠上成佛前的各種身份。什麼喬達摩悉達多乃是迦毗羅衛國的王子,藥師琉璃佛乃是琉璃國的人國主,為了信佛把整個琉璃國都改成凈琉璃世界了……嘿嘿,這些騙人的把戲殊不知後人要比前人玩的更為精湛。」

若雲細細聽著張半寥的話,仔細想想之後面上露出恍然神色。

張半寥繼續說道:「傳播自己教義都是靠口頭相傳,能夠成佛的又都是什麼國王、王子,這樣的教派也配說『眾生平等』?」

小和尚面色陰冷:「我佛慈悲,豈是你這等人可以揣度的?」

張半寥不置可否:「此事需不需要我來揣測你自己比誰都清楚。但是佛門從建立之初就絕對不是為了什麼普度世人!」

小和尚怒目圓睜:「休得胡言!」

張半寥不去理睬小和尚:「原先這些我還都是從歸藏上得來,但那畢竟只是片面之詞,難以讓人信服。如今若雲跟雲道友在你所謂的婆娑世界經歷的一切已然說明了這一切。而釋兄之所以在這後山之地參佛這麼多年,就是為了驗證這一切!」

小和尚眯眼眼睛,看向張半寥時目中露出攝人的光,看上去就好像要將張半寥生生吞噬。

張半寥不為所動,看著釋延覺說道:「我這釋兄與我相識多年,期間更是彼此切磋不斷。他於你們佛門來說當真是數百年不遇的天才。嘿嘿,世人只知道數十年前有個紅孩兒天資卓越,卻不知道我這釋兄天資悟性遠在其上。只不過他修內藏鋒,又善律己,極難為人所知罷了。」

小和尚憤然看著釋延覺:「狼子野心!」

「狼子野心?」張半寥譏諷一笑,「憑你也配說這句話?你出現在此地到底是釋兄想要留你,還是你有意為之尚不可說吧?」

「胡說!」小和尚勃然變色,「若不是這禿頭留我……」說著他忽然不說話了,因為在此之前他就已經對玄心說了,釋延覺留不住他。

張半寥看著小和尚,似等著他把剩下的話說完。半晌小和尚也沒再說話,張半寥這才繼續說道:「釋兄天資,如何不能達到成佛時機?只是這麼多年來世間可有他成佛之說。尤其是過了這麼多年,他都是在這後山參佛,你難道不奇怪嗎?」

若雲愣了一下,隨即明白過來,面上露出瞭然之色。但是在他看到釋延覺仍然沒有醒轉之後,面上憂色再起。

張半寥指了指不遠處的小河說道:「你們佛門說『看山是山,看水是水』,我且問你,你見此處是什麼?」

小和尚微微一愣,沒有料到張半寥竟然與他論起佛來。他看了看說道:「河!」

張半寥期待地看向若雲跟小雲,小雲沒有吭聲,若雲卻是疑惑地看了看小河,半晌才說道:「一條流動的小河。」

張半寥擺了擺手,問道:「此河流往何處?」

「嗯?」若雲想了想,想到來時有人在山腳挖池蓄水,這才說道,「流向山腳下的水池裡。」

小和尚卻是冷哼一聲,顯然是不屑於回答這樣問題。

張半寥不以為意,點頭說道:「你所說不錯。這小河流向的是山腳下,但是卻不是那個水池裡。」

「嗯?」小和尚眯起眼睛,「你想說什麼?」

張半寥這次終於耐心看了小和尚一眼,微微一笑:「連你都沒有察覺出來,那說明釋兄此番之舉不枉了!」

「什麼!」小和尚勃然變色,他隱約感覺到不妙。

張半寥笑著沖若雲點頭,而後一抬手對著遠處的小河施了一法,原本淙淙往外面流的小河此時竟然變了顏色,一般清澈透明,一半隱約帶著淡淡金輝。而且這二色水流不是涇渭分明得分開,而是糅合在了一起,乍一看上去波光粼粼,煞是晃眼。

但是若雲分明能夠感覺得到那透明水流是在向下流去,而那斑斑點點的金輝之水則是在透明的水光「掩蓋」下緩緩迴流!

「這!」若雲吃驚了,「這怎麼可能!這根本不符合引力……」他忽然閉口不言。

小和尚在見到這一幕之後卻是面色大變,怒吼一聲:「大和尚,你該死!」說著就要撲向釋延覺的軀身。

張半寥橫身在前,一手擋住小和尚:「有我在你休想得手!」

小和尚看著張半寥,又看了看若雲,竟當真停手。

張半寥指了指小河說道:「這河水尚能否分去與回,那麼佛是否也有真假善惡?」

此言一出,若雲恍然明白——釋延覺老早就知道了佛門蹊蹺,這麼多年以來一直都在參悟。

只是他參悟的方式比較特殊,到現在不為人知罷了。

張半寥繼續說道:「我被困翡翠湖畔之際,恰恰也是釋兄迷惑困頓之時。那個時候我們都適逢人聲由高到低,由盛轉衰的時間段,對於人、事、物的看法都發生了變化。很多原本我們深信不疑的在那個時候都得到了懷疑。我覺得天道不公,有心反對。而釋兄也因為我的遭遇心境起了波瀾,這才轉入後山潛心參佛。可以說當日肥城諸多家族勢力封我之時若有釋兄相助當時我便可翻盤。只是那時我張家屢屢受挫,釋兄也對自己所衷產生了懷疑……種種原因導致那時我並沒有那麼強烈的想法要脫困,而釋兄也需要時間來證明自己所衷是正確的。」

「我與釋兄約定,待得時機成熟,他助我脫困,我助他問佛。這便是我此行少林的原因!」

若雲這下終於明白了,他一直以為張半寥跟釋延覺的關係其實不怎麼樣,不然何以張半寥被困這麼多年釋延覺從未去看過他呢。

如今看來原來是釋延覺在與張半寥差不多同時心境起了波瀾——要知道佛門清修之人最是注重一個心如止水。釋延覺因為張半寥的事心底起了疑惑自然是已經影響到了他修行。

只是旁人不知道的是釋延覺這一波瀾乍起,竟然對佛的真假善惡起了懷疑。

而從今日釋延覺的反應來看,釋延覺參佛的結果不言而喻。

張半寥侃侃而談,自始至終都沒有對釋延覺的醒轉表露出絲毫擔心。

倒是若雲,一直憂心忡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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