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5章 你不用安慰我了
雖然她並不是不尊敬老人的人,不過還是站了起來。
她不能夠繼續在這個地方浪費時間了。
「不好意思,希望您能夠找到可以繼續聽您故事的人。」
韓雨晴抬腳就準備離開,老人的聲音又重新響起了。
「後來的故事,你就不想聽了么?
你們來到天池森林的人……不就是想要知道這些么?」
韓雨晴停住了腳步。
「後來,厲素素借晉城市長搞垮了上官家,但是上官越一無所知。
他忙着把涴市發展得更大,由此帶動了很多大家族。
可是他萬萬沒有想到,他最後還是栽在了厲素素的手裏。」
他嘆了一口氣。韓雨晴的好奇心上來了。
「那後來呢?後來他們怎麼樣了?」
「都死了,厲素素死在了上官越懷裏,上官越後來也瘋了,自殺了。」
看起來,故事到了這裏,已經塵埃落定了。
韓雨晴站了起來,對着老人鞠了一躬。
「非常感謝您,收留我,救助我,等到我出去之後,就回來接您出去。」
老人擺了擺手:「不用了,我都說了,我是自願的。」
他眯起了眼睛,韓雨晴點了點頭,向外面走去。
就在她即將消失在洞口的前一秒,老人說了最後的話。
「只可惜,他們的一對兒子。
一個,被厲家撫養長大,另一個,被送到了國外。」
韓雨晴頓了頓,但是仍然像是沒有聽到一般,徹底離開了。
「這些年,我被他養在這裏,到底是為什麼呢?」
只留下了老人的喃喃自語。
「大概是因為,我是現在涴市中,唯一見過他母親的人吧。」
「我孫悟,真的已經厭倦了這些東西了。」
直到韓雨晴走出去,才覺得心有餘悸。
故事的結尾是什麼,她突然覺得自己的心情動搖了。
不再一味去找尋結果,她也開始考慮,那些故事結束之後的影響力。
天池森林。
他還是那麼恭順的樣子,低着頭說:「老大,我們要不要下去找找……」
「不用了。」男人擺擺手,「你先退下吧,盯着點兒情況。」
但是一切都變得讓他擔心了。
男人看着遠方,突然生出了一種莫須有的焦躁。
萬一,韓雨晴真的福大命大,在下面,遇見了那個男人呢?
他儘力守住的秘密,也是他最大的傷痛。
或許沒有人知道,他到底在翡冷翠過着什麼樣的生活。
那個收養了自己的老公爵,說到底也不過只是一個變態的戀、童癖。
等到自己醒悟過來的時候,一切都太遲了。
傷痛和扭曲,變成了陪伴着他一生,唯一的東西。
等到他千方百計尋找到自己親生父母的蹤跡,卻得到了更加可笑的真相。
他恨,恨這裏的每一個人。
包括厲素素,上官越。
當他終於有了力量,帶着富商身份來到涴市的時候。
那些人帶着乞求,來他這裏尋找涴市一線生機的時候。
他就知道,機會來了。
這片森林。跟他想像中的一樣茂密。
這個城市,也跟人們此前的描述如出一轍。
他甚至找到了母親一直藏着的孫悟,繼續母親的事業。
可是說到底,他還是只能夠一個勁兒地毀滅。
韓雨晴墜崖后,風玉堂以及厲千珏始終在附近徘徊不去,想要等着她上來。
直到後來一聲遙遠的凄越的鳴叫召回了他們,那是景家傳來的信件。
千里鳩是涴市的一種特級動物,以飛翔速度快、善於避開各種攻擊而聞名。
是以如縱橫拍賣場這般極盡富貴的勢力,會馴養它作為傳信使。
因其珍貴程度,如非緊急情況都不會用到千里鳩。
信是寄給韓雨晴的,因她掉下斷魂崖。
迫於其不可抗拒的威懾,千里鳩一直在其上空附近反覆盤旋,發出焦急而懊惱的叫聲。
厲千珏不知道是誰的信,但想必一定有什麼重要的事。
反正這信似乎無主,就乾脆截了它吧。
本來這大鳥是極難擊中的。
但這次它在空中反覆盤旋,讓厲千珏認準了其飛行軌跡,先發制鳥地在其前行軌跡上開了一槍。
一聲慘叫,幾片落羽,這隻可憐的千里鳩便被簡單粗暴地弄暈了。
厲千珏從千里鳩腳環里取出一個紙卷,邊展開邊跟雲雅念叨。
「這鳥還有幾兩肉,咱們終於可以沾點葷腥了......我看看這信。
「雨晴,天池森林裏陰謀叢生,你們疑被控制,涴市大亂,見信速歸......」
聽到這裏一直斜倚在石上神情茫然的風玉堂一躍而起。
他緊張地看向厲千珏,正對上她同樣震驚的眼神。
「景鈺?」二人異口同聲,都很是驚愕。
「這信,是寫給她的......」
風玉堂的聲音頓時有些苦澀,
「只是不知道,她能不能看到這封信了……」
見到風玉堂這樣,厲千珏也不好受。
那日當她穿過堆積如山的斷木找到他時,他蒼白地躺在地上,像一隻垂垂死去的白鳥。
聽到她的聲音,風玉堂掀開眼帘,很平淡地看了她一眼,一言不發地又閉上了。
可就那麼一眼,就讓厲千珏的心揪了起來。
那雙眼裏再沒有半絲暴戾,再沒有藏在深處的暗自計量,儘是空洞,儘是無望。
見到她以後,風玉堂只說了兩句話。
「她掉下去了。」
「我要等她回來。」
之後無論厲千珏如何詢問、如何勸慰他都始終不再吐一字。
嘆了口氣,厲千珏也只得認命地留下來陪他一起等,誰叫這是她的任務呢。
這一等就是近一天。
其實對於韓雨晴是否能生還,她也是不抱希望。
但現在,風玉堂總算再次開口說話了,她也只能勉強安慰道:
「你也不要太難過了,我相信韓雨晴一定沒事的。
我不知道你有沒有聽說過啊,掉懸崖其實都是置之死地而後生的奇遇。
你以為她死定了,但說不準哪天她就帶着一身功夫回來了,金光閃閃的她讓你羨慕到牙酸哪。」
「你不用安慰我了。」風玉堂有些苦澀地笑,眼神卻很清醒。
「她死了。
我知道的。」
當時看到她最後一眼他就知道,自己這回是要永遠失去她了。
之前一次她能醒來已是莫大的幸運,而這種幸運他不認為會有第二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