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一丈紅

今日侯府張氏帶着謝氏子女要進宮行禮。

洗漱、打扮、換衣，趕到二門坐上馬車，張氏問道，「人都到齊了嗎？」

謝氏答道，「都到齊了。」

「這幾日我讓教習嬤嬤過來，你們二房的女兒規矩都學好吧？」

「嫂子，你放心，這幾天她們都跟着嬤嬤，紮實的學了規矩，進了宮保證不會出錯。」謝氏保證道。

「那就出發吧。」

幾輛馬車朝宮門駛去。

皇宮門前，各府的馬車按照品級依次排好。

京城別的不行，就是官多，外加更種關係超多。

四品誥命，在京城真的不夠看，自然只能排在後面。

謝氏伸長了脖子朝宮門口看去。

張氏敲敲馬車，提醒道，「弟妹，別看了，還得一個時辰才會開宮門。要是困了，就在馬車上眯一會。等進了宮，一天下來，人都累得不成樣子。」

謝氏透過車窗，看着張氏，悄聲問道，「既然一個時辰后才會開宮門，為何大家都要來得這麼早？」

張氏說道，「這是規矩。你看看，宮門口停了多少馬車？不早點過來排著隊，一會豈不是亂了。另外一邊門人更多，朝廷的官員，宗室皇室，都在那邊排著隊。」

謝氏聽了不由得抖起來。

張氏提點道，「你不用緊張，像我們這樣品級的誥命夫人，都是站得遠遠的，跟着大家一起給皇後娘娘行禮。一般情況下是沒有露臉的機會。雖說少了露臉的機會，卻也能保證平安度過今天。」

謝氏一聽，就問道，「莫非每年還有人出事不成？」

張氏點頭，「這是當然。所以弟妹凡事按照規矩來，一般都不會有事。「

謝氏的心撲撲亂跳，有點不安。

她朝後面的馬車看去。

張氏順着謝氏的目光看過去，原來謝氏看的是盛荷、盛蓮的馬車。

原來謝氏不想帶她們進宮，謝氏左思右想，還是帶着她們出來見個世面。

盛蓮捏着手絹，既緊張又興奮。

她早就打算好了，今日一定要好好的表現，讓世人都知道，她是一個有規矩懂禮貌的姑娘，萬一那位皇親國戚把她相中，那她下輩子就能過上有吃有喝的生活。

感覺過了好久，宮門才打開。

坐着謝氏身邊的嬤嬤趕緊把她叫醒。

「夫人，快醒醒，要進去了。」

謝氏猛地醒來，眨眨眼睛，問道，「宮門開了？「

嬤嬤點頭，拿着毛巾替謝氏擦拭眼角，又替她整理衣裳。

張氏小聲招呼，「都過來。你們都跟在我身後，不可四處張望，不可亂說話，都把頭低着。盡量少吃少喝，最好不要吃喝，以免三急。聽明白了嗎？」

「明白了。」

張氏又問謝氏，「弟妹，你怎麼樣？沒事吧。」

謝氏緊張得手心出汗，不過她一直強撐著，心裏莫名的後悔，早就知道就讓胡氏替自己來，「我沒事，多謝大嫂。」

「沒事就好。」

隊伍動了起來，大家往前走。

到了宮門，遞上腰牌。

侍衛檢查過腰牌后，確定身份，人員，才讓大家進入宮門。

進了宮門，皇宮與外面就似兩重天，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沒有人說話，大家都規矩的，排著隊跟着人，穿過一個又一個宮門，終於來到配殿等候。

配殿內，都是三四品誥命夫人。

一二品誥命夫人在隔壁。

皇室宗親，則在側殿等候。

配殿內全是人，謝氏一掃，只怕不下四五百人。

偌人的配殿擠滿了人，竟然沒發出半點聲音。

盛荷、盛蓮都緊張的捏緊手絹，又不敢開口說話。

張氏見二人緊張得不行，於是出聲說道，「實在是緊張，就在心裏數數。數着數着，就不緊張了。」

盛蓮咬着唇，「侄女聽你的。」

盛荷抓着椅子，「母親，女兒，」

謝氏看着盛荷，目光陰冷，「聽你伯母的話，不要鬧騰。」

盛荷小性上頭，卻知道這裏是宮裏，不敢造次。

這時不是誰說了一句，「皇後娘娘起了。」

配殿內，眾人出一口長氣。

皇後娘娘起了，估計再有一個時辰，就能前往正殿。

不知是誰家的小姑娘，或許是因為緊張，突然暈倒。

有宮女進來查看情況，見小姑娘昏過去，直接將人抬起。

小姑娘的母親，又氣惱，還發作不得，只能跟着宮女一起出了配殿。

謝氏看到這目，心跳得不正常。

她悄聲問張氏，「那位夫人還能回來嗎？」

張氏說道，「若是能趕到見皇後娘娘之前修整好，還是能回來的。只是，苦了那小姑娘，以後說親，少不得會被人提起此事。恐怕無法嫁入高門。

多半只能低嫁，張氏這句話沒有說出來。她是怕嚇怕盛家幾姐妹。

時間過得很慢。

天漸漸亮了，只是時間難熬，很多人都悄悄的動了動身子，換個更舒服的姿勢。

外面有了動靜。

有侍應進入配殿，說道，「娘娘剛從前宮接受百官拜回來。諸位夫人請做好準備，一會隨我前往正殿為皇後娘娘拜。「

有人顯然認識那位內侍，出聲說道，「有勞李公公了。「

「夫人莫過於客氣。「

內侍出了配殿，忙去了。

張氏提醒大家，「大家都打起精神來，等隔壁配殿拜禮結束，就該輪到我們。」

「我緊張。」盛蓮說道。

張氏笑着說道，「別害怕。很快就會結束。」

謝氏見狀，小聲的說道，「做出這副樣子給誰看？難不成進宮來，還委屈你了？讓宮人看見了，他們會怎麼想？萬一認為你對皇後娘娘不敬，那個後果你知道嗎？到了宮裏你也不消停，你是生怕不能牽連到整個盛家？」

盛蓮張口結舌，張張嘴，最終沒有發作。

張氏也提醒道，「趕緊收起表情，嬤嬤是怎麼教導你們的？一定要恭敬。不要以為怎麼做都沒關係。這裏這麼多人，被大家看見，萬一傳出去，也是吃不完兜著走。」

盛蓮小聲的說道，「我知道了。」

她不敢再委屈，也不敢做出可念兮兮的表情。她學着盛荷的樣子，盡量露出恭敬的模樣。

時間一點點流逝，終於輪到她們。

謝氏她們跟在張氏身後，低眉順眼的走出配殿，前往正殿朝賀。

大家跟隨內侍的指揮，走進大殿，依次站好。然後跟着內侍的指令，朝皇後娘娘拜。

過了片刻，才聽見皇後娘娘說道，「免禮。」

拜完完畢，大家隨內侍來到側殿。

正殿再大，能容納的人畢竟有限。

側殿內，也能聽見正殿傳來的聲間。

皇後娘娘正在同皇室宗親，說話，閑聊。

聽着大家的笑聲，氣氛似乎很好。

謝氏本以為沒事了，等皇後娘娘說完話，接下來直接去宮宴。

卻沒想到，一個宮女急匆匆來到側殿，朗聲問道，「盛侯府的人何在？」

張氏反應快，急儘快站起來，「在這裏。」

宮女掃了盛家人，「娘娘召見，請隨我來。」

張氏掐了把謝氏，「弟妹，你還愣著做什麼，趕緊。你們都跟在我身後，一定要謹慎。」

謝氏慌忙的站了起來，慌得不行。

「大嫂，娘娘為何要召見我們？」

「或許是因為侯府的關係吧。」張氏也就是一猜。

幾人跟着宮女，來到正殿中央。

「參見皇後娘娘。」

大家恭恭敬敬的行了大禮。

「你們都抬起頭來，讓本宮看看。」

第一次近距離看到皇后，又瞧著坐在皇後身邊的人，盛蓮尖叫了一聲，「盛櫻。」

這一叫聲不打緊，倒是驚了站在她旁邊的張氏，張氏慌忙的用手捂住她的嘴，「別說話。」

「大敢。堂下何人，敢叫本宮女兒的閨名。」皇後娘娘怒斥道。

盛櫻對着皇後娘娘福了福身道，「母后，堂下的那些人都是女兒本家人。」

盛櫻從台上走了下來，走到盛蓮面前道，「怎麼的？妹妹，姐姐不叫，居然叫盛櫻。」

「你這掃把星，你這是走了狗屎運。皇後娘娘眼拙，才認了你這義女。」

「母後有沒有眼掘，不是你能判定的。既然你敢對母后大不敬，那今天本公主就跟你玩玩，玩我們小時候玩過的遊戲。」

盛櫻今天故意讓皇後娘娘把盛家人叫進正殿。

「來人呀，把她綁在樹上。」盛櫻笑了笑。

謝氏是她們的母親，且不會不知覺她們要玩的是啥，她慌忙的說道，「還求你饒命，是她不懂事。」

「一句不懂事，就且能打發。」

盛櫻怒瞪了眼站在那一動不動的侍衛，「怎麼的？我堂堂一個公主居然叫不動你們？」

侍衛這才回神，用繩子把盛蓮結實的綁了起來。

「她綁到御花園，等朝賀完，我再過去看她。「

盛櫻對着皇後娘娘說道，「母后，我下去準備一下。」

「成。」皇後娘娘笑了笑。

「你別走。」謝氏想上前拉住盛櫻，可惜她卻被張氏拉住。

張氏慌忙的跪在地上，「還不望娘娘大人有大量，侄女只是一時心直口快，她是無意冒犯你與公主。」

「你身為侯府夫人本應這些小事不該由本宮來點醒，可惜，可惜，今兒出了此等事，你不給本宮一個說法，或許是說不過去吧。」皇後娘娘笑道。

「臣妾干願受罰。」張氏低着說道。

「本宮罰你一年的俸祿。盛茂不再是刺史，則日搬離刺史府。」

「多謝娘娘的不殺之恩。」

「你們盛家人都退下吧。」皇後娘娘揮了揮手。

張氏長長的喘了一口氣，帶着盛家人準備離宮。

謝氏見自家女兒沒回來，便拉着張氏的手問道，「大嫂，蓮兒咋辦？」

「咋辦？讓她自求多福吧。」

張氏讓嬤嬤去打探消息，自個兒帶着盛府的人在宮門外等候消息。

謝氏急的在張氏面前晃來晃去，「弟妹，出發前，我是怎麼說的？讓她們閉嘴，這下可好？我的俸祿被罰則罷，可你家相公，你家相公被降職，他現在就在路上，我看你怎麼跟他解釋。」

謝氏掰着手指細算，按照盛老人出發的日子則算，今日該到達京城。

蜀氏懷着雙身大腹便便的坐在馬車裏，「相公，還有多久到達侯府？」

「還有半個時辰吧。今日例行為皇後娘娘行叩拜大禮的日子，大嫂跟謝氏一定帶着女兒們去了宮裏，要不然，我們去找家客棧休息一下。」

「不用了，反正只有半個時辰。」蜀氏摸了摸肚子。

盛茂笑了笑讓車夫穩著點架車。

半個時辰后，盛茂帶着蜀氏到了侯府。

侯府的門緊閉，盛茂算著時辰也該回來。

等了許久，才見張氏的馬車過來。

盛茂迎了上去，張氏冷著臉道，「二弟，你回來了？」

「大嫂，怎麼了？」

「怎麼了？問問你家夫人在宮裏做了何事。二弟你的烏紗帽可沒了。」

盛茂聽了，「大嫂這話從何說起？」

「皇後娘娘把你的烏紗帽給掀了，這些都拜你姑娘所賜。」張氏冷著臉說了一聲，進了侯府。

侯府府門外，盛茂掀開車帘子道，「謝氏，這是咋回事？你給我解釋解釋。」

「老爺，你別生氣。就是蓮兒嘴碎，得罪了掃把星跟皇後娘娘而已。」謝氏低聲答道。

蜀氏見狀，拉了拉盛茂道，「老爺，這是街邊人多口雜，我們還是進去說話。」

「你給我下來，你今天不說個一二三，那日子就別過了。」盛茂甩了甩袖子攙扶著蜀氏進了門。

盛荷低聲對着謝氏道，「娘，這何咋辦？」

「走一步算一步。」

謝氏心裏七上八下。

謝氏母女幾人來到花廳，花廳里坐着張氏夫婦二人與盛茂等人。

「二弟，本來過宮朝賀是件大事，而弟媳沒有管教好自家女兒外，還害得我夫人被皇後娘娘罰了一年俸祿，俸祿被罰事小，但你的烏紗帽可沒了。

我們盛府好不容易出了兩官，可倒好，你夫人一來直接把官給掀了。」

「大哥，說的即是。可我想不通的是櫻兒怎麼在皇後娘娘身邊，還封了公主。」

「你不知道，你以為我知道。我給勸你，好自為之，她現在的身份不同，是櫻公主，從一品的誥命。

我們侯府的人都要敬她三分，更何況是弟媳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