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章 夢回

通過扯碎分子傳輸器網絡，來達到保護地球的目的？

這是個不錯的思路。

【但該怎麼做？】宋方問，【分子傳輸器應該是分散式的吧。即使幹掉一兩個節點，對無法撼動整個網絡。我也沒本事讓宇宙真的擴張，把這張大網給扯碎了。】

靜靜思考了一陣，宋方嘶了一聲：【等等，丹，洛馬的意思，萬邦會跟我進入到副本中。它怎麼進去？】

【應該是主網細胞跟着你一起進去。】丹說，【主網細胞並不是真正的細胞，而是由數據和邏輯組成的。它沒有實體，只存在於虛擬的網絡中，可它又是實實在在存在着的，真實地掌控著每個人的生活。萬邦被它握在掌心，沒有任何一個人能脫離它的掌控。】

【聽你這麼說，它已經擁有自我意識了？】

【這得看你怎麼定義『自我意識』了。如果指的是擁有個性，喜歡點煙倒酒給人燙頭，那主網細胞應該還沒到這種程度。但它確實已經會出於某些目的去主動使用某些手段，讓事情的發展朝向它所期望的方向。它也擁有求生欲。對於它而言，人類和星球都是它汲取營養以存活下去的奶瓶。

【哦，這個方向不錯啊！如果萬邦的意識被破壞，分子傳輸器這套萬邦的血管和神經即使依然完好，也無法使用了。具體來說，分子傳輸器各傳輸節點的定位和識別都需要依賴主網，只要我們毀了主網，就能達到癱瘓分子傳輸器的目的。而主網細胞會隨着你一同進入副本，這就是你最好的，也是唯一的機會。】

丹欣喜地說。

宋方重重吐了口氣。

黑暗之中確實透出了一絲曙光。

但這還不夠。

宋方：【主網細胞應該不止有一個吧。】

丹：【當然不止有一個。實際上也說不好有幾個，這只是以人類能夠理解的概念做一個比喻而已。它實際的構造，恐怕只有跟萬邦同類型的生物才能深入理解。不過，萬邦的思維主體，大概是類似於集體意識之類的吧。】

宋方：【是啊。所以我們只掐死一個主網細胞，也是沒有用的。】

【呃……那你準備怎麼辦？直搗黃龍？】

宋方眼前一亮：【有辦法嗎？】

【你可別想讓我去！】

【我沒想讓你去啊。不過……】宋方搓搓手，露出和善的微笑，【丹你這麼聰明，是否跟主網有什麼淵源呀？】

【……】

【不說也沒關係，我有超級許可權，可以去系統的歷史數據里查的。裏頭還有不少宋遠山先生留下的資料，我還沒看完。】

【……好吧。我確實屬於一種比較初級的主網。】丹承認道，【或者準確地說，我和主網，都是人工神經網絡發展道路上的一個節點。當然，我是主網爺爺爺爺爺爺爺爺爺爺輩的。】

丹非常自豪地連發了N個「Ye」的音。

那麼就是說，宋方身邊有個跟主網一脈相承的存在。

【我是可以鑽進主網內部，但你不要指望我會這麼做！】丹嚴正聲明道，【雖然我是它的前輩，可這個欺師滅祖的貨能量太大了，我可能挺不過第一個浪頭。】

【那你要怎樣才能挺得過去？】

【嗯……至少要有你才行。】丹說，【你是一個人類，一個活着的生物。即使萬邦發展了近千年，它的意識在你這個完整而複雜的意識面前，依然太稚嫩了。如果你跟我一起去，那麼至少能保證你我的意識相對於主網意識的獨立，不被它吞沒，之後我們才能去想怎麼幹掉他的問題。

【但你要想好了，宋。這麼做意味着你要脫離你在現實中的軀殼，而人的意識是不能長時間離開肉體的。是的，我的意思就是，如果這麼做了，你肯定會死。】

宋方靜靜地坐在椅子上。

牆上掛着一個造型簡單的圓形時鐘，指針無聲地一圈又一圈。

忽然他蹭地站了起來，風風火火地出了門。

一邊在飛船長廊內快步穿行，他一邊在腦子裏對丹說：【等咱們鑽進主網之後，如何通過攻擊主網意識來毀掉分子傳輸器網絡，這個光榮而艱巨的任務就交給你了。】

【啊？你真要干啊？】丹很驚訝，【這值得嗎？】

【不知道。】

宋方實話實說。

【但我現在不想去考慮值不值得。我只想考慮我想不想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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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宋方突然要求她儘快前往地球，卡羅爾非常驚訝。

無論她怎麼詢問宋方到底發生了什麼，宋方都堅持不肯吐露一個字。

「那好吧。」卡羅爾說，「我聽你的。」

沒飛走多遠的史蒂夫他們折返回來，將雞哥和卡羅爾稍上，重新朝着地球飛去。

宋方又堅持一定要讓自己所在的艦船停靠某星球，才肯進行接下來的工作。洛馬拗不過他只能招辦。

「這回總算可以開始系統充能了吧？」洛馬有些受不了地說道。

宋方看了一眼自己的通信器。

終於等到了卡羅爾他們安全到達地球的消息。

宋方在系統上操作，準備進入第三個副本。

洛馬在一旁看着：「你能不能進入你之前進入過的副本？最好是你帶出來地球資源的那一個。」

「都一樣。」

宋方平躺下去，閉上眼睛。「無論哪個副本都有地球，而沒有任何一個副本有萬邦。你就放心吧，沒人跟萬邦搶資源。」

系統溫柔的提示音在宋方耳邊響起，提示宋方即將進入副本。

洛馬再說什麼，宋方就聽不到了。

熟悉的黑暗再次襲來，並一如既往地伴隨着一股作用於意識上的拉扯感。

然而這一次的拉扯尤為強烈。

宋方感覺自己的靈魂被扯成麵條，只要在熱水裏抖三抖，撈起來過一下涼水，就是一碗好面。

一道清風裹挾着他的意識，離開他的軀殼，飄入一個光怪陸離的隧道。這裏各種色彩應接不暇，然而卻似乎只有沉沉的黑暗。彷彿空無一物，又如那熙熙攘攘的街頭擁擠不堪。

宋方几乎死去，卻又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還活着。終於，宋方不知自己身處何處，只感覺此處更加抽象詭異，顏色、溫度、質量、空間，一切概念和定理都已化作一鍋濃湯。他被這濃湯燉煮，卻依然能感覺到自己還活着。

準備好了嗎？

那道清風問他。

宋方不記得自己開口。但清風已然得到了答案。

一道白光籠罩了宋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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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懸啊，剛才那小子，差點兒被大車刮到了。」

「都是走路看手機惹的禍。走進大車的死角了。」

街上的人們竊竊私語，言語間透著一絲慶幸。

宋方低着頭，獃獃地看着黑掉的手機屏幕。

我做了一個夢嗎？

也許……是夢吧。

宋方收起手機，邁步朝商場走去。

看完電影，走出商場。路燈的光將宋方的身影拉得很長。

這個結局，要好多了。

每個人都能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那不管終點在哪裏，都不會後悔吧。

【親愛的領航員您好。】

【船上乘客向您發起通訊請求，請問是否接受？】

宋方選擇接受。

【嗨，卡羅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