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梧桐鬼洞
長這麼大，我還從沒有聽過這麼凄慘的叫聲，不禁臉色微變，後背隱隱有些發涼，
洞中的人，一定是遇到了什麼天大的事情，才會有如此激烈的反應。
人群離開的步子隨之停住，皆是愕然地望着倒下的聖樹。
諸嘉祥的反應倒是非常堅決，面無表情地盯着洞口，伸手示意，高聲地道，「大家請回去吧，其餘的事情交給我們，真有什麼事，我們一定會給大家一個交代。」
國民黨的人，以梧桐樹為圓心圍成了一個防護圈，將眾人隔絕在外，圈子裏的人點着手電筒，圍着樹樁上的洞，低聲不知道在討論些什麼。
在圈外，仍有一些好事之人在遠處駐留旁觀，畢竟樹裏頭還藏着洞的事兒，實在太過新奇了。
「陸先生，我們要不要留在這兒？」李先生目露猶豫。
「算了。」稍有思慮，我搖了搖頭，「天色越來越黑，離得這麼遠，很難看地清楚，況且，這天說變就變，說不定待會兒還會下雨，咱們還是先回去吧，真有什麼變故的話，懸瓠城就這麼大，也一定會傳入你我的耳朵里。」
能讓國民黨的部隊插手的事兒，一定不是什麼小事。
回去的路上，我跟李先生一直討論著這件事的奇怪之處。
梧桐樹中的洞，是怎麼形成的？通往哪裏？又埋着什麼秘密？下到洞中的苗安又碰到了什麼古怪的事？
兩人議論了半天，竟然連一種合理的猜測都沒有。
在回到紅羅山山腳下的時候，第二道慘叫聲又遠遠地傳過來。
即便是相隔十里，依然驚飛了林中的麻雀。
這道慘叫聲，甚至比我所聽到的第一聲還要慘烈。
我跟李先生對望一眼，皆是驚訝地說不出話。
回到住處，我仍然感覺自己的心跳加速，久久不能平靜。
懸瓠城的歷史由來已久，早在酈道元的《水經注》裏便有記載，汝水東逕懸瓠城北，形若垂瓠，故取其名。
至今為止，小城已有一千五百多年的歷史，在這座城池裏所埋下的秘密，怕是比古城牆上的磚瓦數量還要多。
而這神秘的梧桐樹洞便是其中一個。
轉念一想，我又不得不感慨起命運的神奇了。
要不是大自然的閃電劈開了梧桐樹，怕是這個秘密，將會永遠地保存下去。
無心讀書，索性關上燈，閉目躺在床上，側耳聽着那隨時可能響起的慘叫。
果真，又陸陸續續地聽到了三聲慘叫。
而每聽到一聲，後背便會涼一次。
如此躺着，怎麼也睡不着了，眼前呈現出的，始終是那個神秘的梧桐洞口。
直到有段時間沒再聽到慘叫聲，我反倒愈發清醒了。
稍有猶豫，我毅然從床上起來，披上一件外衣，找出一把破舊的手電筒，推門而出。
凌晨一點，十里之外，仍然是一片光亮，隱隱能聽到綽約的動靜。
一路快走，很快便靠近了聖樹附近，國民黨駐紮於此的人數增加到了三百人左右，把聖樹旁邊圍的幾乎嚴嚴實實。
以至於圍觀的人，只能停留在兩百米開外。
愈發壯大的場面，讓我隱隱感覺到不對勁。
「陸先生，陸先生。」
朝着聲音來源一看，居然是李先生，他不知道什麼時候也過來了，正沖我招手讓我過去。
「實在是睡不着，所以來看看。」
尷尬一笑，我沖着李先生解釋道。
他用眼神兒指了指梧桐樹洞的位置，緩緩地道，「國民黨，已經派了幾十個士兵下去了，到現在都還沒有出來。」
「幾十個人都沒有探到底兒，這洞口是得有多深哪？」我不覺眯起眼睛，愈發地好奇了。
「你聽聽旁邊的人怎麼說，就知道了。」李先生沖着不遠處努努嘴。
留在這裏看熱鬧的人不在少數，多是三五成群的抱在一起，津津有味地討論著當下的情況。
「你們說，這條洞該不會通往陰曹地府吧？」
「通往陰曹地府不太可能，倒是有可能通往鬼門關。」
「不管是陰曹地府，還是鬼門關，反正都讓我瘮得慌。」
我不禁莞爾一笑，陰曹地府，鬼門關，那是舊社會的封建迷信了，對於我這種接受了西洋教育的人來說，認可度非常的低。
國民黨安靜已久的軍隊，忽然有了一些的騷動，眾人停止了討論，紛紛踮起腳尖，眯着眼睛，朝着軍隊正中央打量。
眼尖的人，已經看出了點兒苗頭。
「是苗安，他被救出來了？」
「不是救……」旁邊一人臉色瞬間蒼白，豪無血色，倒吸一口冷氣，「苗安……死了……連胳膊都沒了……」
這忽然的轉變，讓我無法接受。
一個好端端的人，怎麼會忽然連胳膊都沒了呢？
我不滿足於別人看到的畫面，只能自己眨巴着眼睛，認真地盯着。
倒還真的被我看出了一些名堂，三個現代打扮的人影橫在地上，旁邊的士兵卻刻意站得很開，似乎不敢靠近。
而在那個古怪的洞口中，又有一顆人頭冒了出來，戴着國民黨標誌的頭盔，應該就是下去救人的士兵了。
奇怪的是，這個士兵的姿勢非常地奇怪，他的背挺的極為筆直，簡直不像是普通人能做得出來的動作，僵硬的身體跨出洞口，便是呆若木雞地站着，如此這般停頓了兩秒，忽然朝着離他最近的人兇狠地撲去。
我被這異樣的動作驚地身子一震，接着便看到，又是一個古怪的士兵從洞口出來，重複著與前一人完全一樣的動作。
只是片刻間，國民黨的部隊便亂成了一團糟，驚呼聲、慘叫聲不絕於耳。
誰也無法相信，更無法解釋眼前的一幕。
國名黨的士兵，居然跟自己人打起來了？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李先生驚訝到張大了嘴。
眼看着場面越來越混亂的時候，諸嘉祥忽然乾脆利落地傳達了命令，極為簡單的兩個字：「開槍！」
「砰、砰……」
連着幾十道槍聲打破了夜的寧靜，也讓懸瓠城從沉睡中驚醒過來。
在我們所有人都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諸嘉祥的手下已經開始封鎖現場，把我們朝着更遠的地方趕去。
隱約中，我似乎聽到了很多人的哭聲，只是人群太過混亂，我也無法分辨出這些哭聲是從哪裏來的。
今晚，註定是一個不眠之夜，我跟李先生快速地回到了紅羅山書院，兩個人相對而坐，誰也說不出話來。
與此同時，一個新的名字，快速地在懸瓠城蔓延開來，也在後半夜蔓延至我的耳朵里。
梧桐鬼洞！還真是一個貼切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