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0章 何不對我友好些?
緩緩將自己的思緒收回,陸默暗自扣住自己的掌心。
清明愈發難以維持了。
昏昏沉沉的,控制不住的記憶襲來。
忽然間,一陣涼風吹過。
她抬眼,對上顏非那雙似水柔情的眼眸。
「等的人已經到了,想要滅的火我也給你滅了,秦然,你覺得我等的人可也該出現了?」顏非輕柔地開口,聲音彷彿飄蕩於天地,飄渺且蒼茫。
陸默看向葉清,反扣住她的手,「乖,等會兒不帶你了。」
然後把人拉著,走向慕晟,開口道:「晟表哥,你帶著清美人兒先走,不管是你們中的哪一個,都是不應該出現在這個地方的。」
慕晟神色一直都繃緊了的,看不出來其心思,但多多少少也可以看出來,他此刻正被一些什麼給困擾著,拔身不出。
點點頭,在葉清即將轉變的臉色里,橫掌一劈下,葉清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然後再兩眼一翻,失去了意識。
整個人軟軟倒入慕晟灼熱的胸膛上。
慕晟將人緊緊抱住,手上青筋畢露,看得出來很用力,但也很克制著不希望傷到懷中女人。
葉清雖然學著秦然一樣活得比較糙爺們兒,但天生麗質的那張臉,還是叫人不忍心傷害到分毫。
何況是把人放在心尖兒上的慕晟了。
陸默看著他,沉重的吐出來一口濁氣,「你又打算玩兒這種不告而別嗎?」
慕晟默了默,他知道陸默這句話里的意思,無非是覺得這樣對葉清不公平,覺得他有些自私了。
可誰又不是自私的呢?
用自己認為的好去做一些事情,也並不是每次都會讓別人也感覺到好的。
這個命題本身就是自相矛盾。
他淡淡說道:「和你學來的。」
言下之意,你是最沒有資格說我的決定不對的那個人。
而且,他也沒有亂說。
秦然這個女人,打著為別人好的名頭,到底干過多少蠢事兒壞事兒,他數都數不過來,不勝枚舉!
陸默尷尬的一笑,指節抵著鼻尖兒,「行,不說你,你自己保重。」
慕晟點點頭,看著懷中的紅衣美人,終是流露出一抹無奈的笑容來。
如若可以,誰不想要安安靜靜的陪著自己最愛的那個人一起澆花種草,看著日出,看著日落,坐在鞦韆上像個傻逼一樣數天上到底有幾顆星星,更甚至猜測一下哪一顆是自己,哪一顆是他的她。
可這些想法,如今都只是夢想,是奢望。
他自己都沒有把握到底能否全身而退,能否將她的幸福還給她。
可,一次,兩次,他還是忍不住的走入她的生活里。
以後,該怎麼辦啊?
輕輕垂首,在葉清的眉心落下一個灼熱的親吻。
無比虔誠。
無比痴纏。
聲音都顯得低啞,「小然,幫我照顧好你嫂子。」
陸默會心一笑,果然和她是一家子的,留著一樣的血,都是看不穿又放不下的。
葉清之於慕晟,也恰如小名之於她,不論何時何地何種境況,也就唯獨妥協一種辦法。
含笑點點頭,「放心,不管是小老婆還是小嫂子,我都會好好照顧,有我在,便無人可以傷害到她!」
慕晟輕笑著搖搖頭,「你這話留著跟季老二去說吧!」
然後小心翼翼的將葉清轉到背上背著。
還不知道從那個口袋裡摸出來一根繩子,把兩人捆在一起,緊密不可分離。
陸默嘴角抽搐了一下,無言片刻,「你該上了直升機再打暈她的。」
慕晟瞅她一眼,伸手就抓住了從半空垂落下的繩索,「這叫做爭取福利。」
雖然是暈著的,但背著更老實了。
他自欺欺人也方便一點。
雖然小辣椒或者小炮仗啥的別有一番風味,但安安靜靜的美少女他也是很喜歡的。
人生嘛,就是要體驗不一樣的生活。
沉默中,送走了兩個「程咬金」。
華儀搖搖腦袋,不知道在掂量一些什麼,忽然就轉過身,「城子,我們走啦!」
趙城也很茫然,沒有第一時間跟上去。
躊躇不決的看看華儀,又看看顏非,最後還盯著陸默就移不開眼了。
華儀挑眉,「怎地,想跳槽了?你隨意。」
說完,當真沒有再等趙城,一個人路,一樣可以走得很瀟洒。
趙城咬咬下唇,即將出口的話又吞了回去,腳下明顯的用力,蓬鬆的泥土都往下陷落了幾公分。
然後用力的轉身,去追華儀了。
陸默微微沉思,華儀,到底是來幹什麼的呢?
打一個照面,說幾句無關緊要的寒暄。
總不僅僅只是過來給顏非送那塊血石的吧!
陸默覺得自己可能要焦慮了。
看著顏非,「我還要去實驗室看一看,你要跟我一起嗎?」
顏非點點頭,「你在哪兒,我在哪兒。」
是純正的古英倫腔調,十分動聽,帶著古樸的典雅的浪漫情懷。
陸默看看腕錶,嘖嘖嘴巴,「呀,快要到晚飯時間了,得趕緊的。」
然後腳步輕快的,跟上了不知道剛才藏進哪裡的小慫包白桀驁,走著五行八卦路,哼著山間小歌謠。
顏非眯了眯眼睛,按壓了一下太陽穴,「真的是,越來越麻煩了。」
彷彿很懊惱,懊惱到了要搞一下藝術創作。
嗯,很優雅的殺人正是世間最美妙最無可超越的藝術。
風林火山四將跟在他身後,心底都不約而同的寒意竄生。
走在前面的陸默確實眼中一陣明暗沉浮。
之前不知道被什麼給壓制住的記憶又開始了翻湧。
彷彿泥地里的蚯蚓泥鰍之流,勢要在她的大腦里鑽一個底朝天。
塵封著的東西,終究是,見了日光,無所遁形。
*
從剛才的位置到沉風實驗室並不遠,只需要翻過一個山頭。
但也並不近。
超出了陸默對於時間的估算。
她想,如果無法如約返回,季小名估計該要擔心了。
該怎麼去哄呢?
做那些菜寓意比較少,降火比較強。
腦子裡亂七八糟的東西轉過來轉過去。
她卻一點阻止的意思都沒有。
沉風實驗室位於一個背陰坡上的山洞。
這個山洞並非天然形成,而是認為開鑿的。
幾乎將山體挖空了大半。
裡面無數機器不分晝夜的運轉,更是世界上最絕無僅有的,最完善的生物發電系統。
燈火通明裡,可以容納數千人的地方,實際只有五六十個研究人員常駐。
推開特殊材質的大門。
撲面而來的是自通風口灌入的嗆人濃煙,以及一部分隱隱約約的血腥氣息。
陸默接通來電,「是我,我到了。」
然後沉默著朝前走。
耳邊機器轟隆,眼前煙霧縷縷。
更像是一個違規建設的超標運作化工廠,而非生物研究實驗室。
很快的。
一個穿著白大褂的男子就從裡面跑了出來。
雪白的衣服上有好幾道被撕裂的痕迹,破破爛爛的周圍全是些褐紅色印記。
隱隱約約,可以辨認出來上面的手指印。
這要多用力才能將特製的防護衣物都扯爛。
陸默垂眸一笑,「毒蠍子,好久不見了。」
毒蠍子鄭重一鞠躬,「沉少。」
然後看向後面,問,「這是……」
陸默勾唇,「你不必知道,也不必理會,全當他們是空氣就好了。」
然後眼神一深,「內奸查出來了?」
毒蠍子眼神一瞬間就憤恨起來,「有八個,拿下了六個,跑了兩個。」
「只有七個。」閑閑的開口,亞倫目光掃視著周圍的機械設備,似乎是在欣賞。
毒蠍子剛要反駁,陸默卻抬手按住他的肩膀,「那就是七個,帶我去見見抓著的那六個人。」
「興許跑的兩個中一個才是弄錯了的。」顏非繼續開口,就跟閑聊一樣,語氣淡淡。
陸默嘴角向上勾起,「這一句,我不信。」
然後轉向毒蠍子,「帶路。」
面對兩人無聲的交鋒,毒蠍子完全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覺得自己做研究大概真的落下了智商。
怎麼就聽不明白了人類的正常對話。
然後老老實實的走前面帶路。
在儀器之間七拐八繞,就像是在走迷宮一樣。
陸默神色幽深,思考著什麼。
顏非則是一路好學生做派,認真的去研究沿途每一台機器,甚至時不時的點評上一兩句。
比如優勢在哪裡,缺點在哪裡。
如果稍微整合一下,就會發現。
他已經構建出來了一個可以不費吹灰之力就將此處徹底摧毀的方案。
只是,此刻並沒有哪一個人去整合,去深思。
*
山體的最中心,也就是這座實驗室的核心所在。
三重安全門的配置,走過去,七個人都是額角細密的汗珠,都無例外。
眼前可稱為一片鮮紅的海洋。
陸默眼尾上挑,「毒蠍子,你就在這兒審姦細?」
毒蠍子訕訕而笑,「您教的,殺雞儆猴,以儆效尤。」
陸默輕笑著,嘴角勾起一抹殘忍的弧度,眸光暗沉,「公開處刑,我覺得你也有必要去體驗一把。」
聽完陸默的話,毒蠍子冷汗涔涔的就往外冒,一瞬間打濕了後背衣衫,黏在身上,褶皺成紋。
這時候哪兒還不能聞弦歌而知雅意。
自己怕是中了敵人的圈套了。
陸默沒和他計較,要不是自己來了,顏非還說了那麼模稜兩可的話,就算是她,怕也不能第一時間反應過來。
殺敵誅心,好毒辣的陽謀!
陸默比了一下眼睛,再度睜開時光華鋒銳,「毒蠍子,你帶人去檢查設備,尤其是七號開頭的,一個也不能漏。」
然後步履沉重的走到地上躺著的那六個遍體鱗傷的人面前,看了一陣。
「去把腦成像機器都搬過來,一個一個探測。」
如果她沒有猜錯,這六個人都是這間實驗室的運轉中樞。
看上去無關緊要,但只要失去了,就可以讓整體設施都停止運轉,變成一堆廢棄零件。
有多久了,沒人敢在她面前玩小動作。
七個姦細,七台設備。
居然就是將這裡沉入地底的引子。
不多時。
幾個被嚇得戰戰兢兢的研究人員就推著兩台腦成像和磁共振機器過來了。
戰戰兢兢的完成採樣和分析。
臉都白了。
腦死亡的人還存在著呼吸,還在剛才和他們張牙舞爪的叫囂。
一屁股癱坐在地。
「這,這……」
已經超出了他們的知識儲備範圍!
陸默沒有一點意外,眼神狠辣,「直接斷絕生機,焚毀后給家裡送回去,這六個人的位置第一時間填補。」
然後看向顏非,一笑,「果然是值得敬佩的對手,不是嗎?」
顏非攤開手掌心,「所以,我們很需要彼此的幫助。」
陸默冷笑,從衣服口袋裡摸出來一張相片,放在實驗台上,隨意拿了個重物壓著。
「過幾天這張照片上的人會過來,直接把人帶進來,交給毒蠍子,他會知道該如何處理。」跟其中一個看上去年紀較小的研究員說道。
那人連連點頭,恨不能把自己給變成蒜搗子。
陸默在抬手看了看時間,「有沒有方便出去的交通工具?」
那人愣了一下,不知道她怎麼忽然就問起來了這個。
陸默按耐著又重複問了一遍,「有沒有?」
那人趕忙點頭,收回目光。
那樣子像極了古代不敢直視天顏的小太監。
「有的,有的,地窖裡面有摩托車,越野車,您隨意取用。」
陸默頷首,「等會兒毒蠍子忙完,讓他聯繫我,我就先走了。」
小年輕趕忙點頭,如釋重負的吐出一口氣。
顏非似笑非笑,「小朋友不帶路?」
陸默橫他一眼,她的地盤上,還不勞一個透明人發號施令。
寒聲,「帶路。」
*
森林公園外邊兒。
有一塊望妻石在風吹雨打里傲然屹立。
有一枚奧斯卡小金人正活力無限的揮手微笑。
陸默開著巨無霸的越野,一路狂飆,酣暢淋漓。
期間。
「能摸車了,看來我對你的關注還是少了些。」顏非望向窗外鬱鬱蔥蔥的綠。
感覺眼睛被拯救。
陸默勾起唇角,笑容邪肆又張揚,「讓您失望了,真不好意思哈!」
「你跟季少主說話嘴巴也是這麼毒的嗎?」顏非接著問。
陸默看都懶得看他了。
「內人和外人,沒有可比性。」
一句話,明明白白,清清楚楚。
顏非彷彿聽到了心碎的聲音。
那麼清脆。
「何不對我友好些,合作夥伴!」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