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0章 固執的想要個答案

我對婚姻絕望的時候，你卻有了女友，也許……這是註定的……」

「我從來不信什麼註定！」顧開顏的聲音陡然增大，「葉展眉，給我一次機會！」

他輕輕開口，說的卑微卻又緊張。

葉展眉頓了頓，良久重重搖頭：「可是我不愛你啊！」她說的那般自然，像是曾經說過的無數次一般。

而後，顧開顏的臉色也像曾經那麼多次一般，變得蒼白如紙。

葉展眉突然覺得自己那般殘忍，就像……曾經言止多次否認她的愛情一般。

「葉展眉，你果然……還是這麼壞！」他輕輕開口，「今天是我的生日，你明明可以說謊騙我的，我不會當真……」

是啊，今天是他的生日。

葉展眉恍惚想起，自己到這裏來的目的。

「哪怕騙我也好。」從來溫潤的顧開顏，第一次這般渴望的看着一個人。

葉展眉卻笑了出來，她說：「我不愛你，顧開顏。」說的認真，而又致命。

她看見顧開顏的臉色徹底僵硬下來，隨後他的眉眼漸漸變得憤怒。

葉展眉卻只怔忡望着。

「溫水音在找你……」良久，她輕輕開口，「言止也在找你，因為你的女友，去拜託了他。」

葉展眉，自私的可以。

「所以你來找我，是因為言止嗎？」顧開顏的臉上，早已沒有了多餘的神情，像是只是固執的想要個答案一般。

就像固執的葉展眉。

「是。」她點頭，應了下來，是因為言止，還有……想對她曾經最好的好友說一聲，生日快樂。

可是現在看來，似乎沒有機會了。

「那你走吧，葉展眉，你為了別的男人才來接近我，我不稀罕。」顧開顏轉頭，這般說着，說的強硬。

「嗯。」葉展眉從善如流的點頭，從始至終，都那般平靜。

而後，她轉身，便要離開。

身後卻驀然一陣踉蹌的腳步，葉展眉感覺自己被人擁入一個溫暖的懷抱中。

「展眉……」男人的聲音在她的身後響起，似乎還夾雜着淺淺的哽咽。

「……」葉展眉沒有應聲。

「展眉，我真的很捨不得你……」顧開顏輕輕說着。

「明明兩年前只要你開口，我不會離開；明明當初只要你回頭，我一直都在；明明……」

那麼多的明明，可是怎麼就變成了現在這裏？

「展眉，明明只要你阻攔，我根本不會和溫水音在一起！」

和溫水音在一起……

葉展眉的身體陡然一僵，旋即開始劇烈的掙扎，怎麼能忘，他是別人的男友，就像她痛恨極了她婚姻中的第三者一般，她怎麼可以成為這樣的人……

可是劇烈的掙扎，換來的卻只是男人更加用力的禁錮。

前方，驀然行駛過來一輛黑色轎車，車前燈開到最亮，照到二人身上，似乎要將二人之間的狼狽都照出來一般。

然後……一陣巨大的關門聲傳來。

迎著燈光，葉展眉甚至只看見兩個黑影朝着她這邊移動着，一高一矮，卻出奇的般配。

葉展眉掙扎的動作有些僵硬下來。

她怎麼會認錯，即便什麼都看不清楚，即便只有一個輪廓，可是那個身影，就像是刻入到她的靈魂一般，那般深邃……

然後，她聽見了男人玩味的聲音。

「二位倒是很有雅興！」自如到，聽不出一絲在乎。

言止。

還有……跟在他身邊的溫水音。

葉展眉怔忡的站在那裏，身後攬着她的手臂似乎有些僵硬，下一瞬，她聽見言止的聲音再次響起。

那般溫柔繾綣。

他說：「展眉，回家。」

回家，回他們的家。

這是他的意思。

葉展眉的心甚至來不及起任何波瀾，便已經在看見言止身邊的人影時冰涼的徹底。

溫水音站在那裏，臉色難看：「開顏。」

她輕輕喚著顧開顏的名字：「開顏，我一直在找你。」

一直在找你，找到拜託別人的老公來找。

葉展眉心中諷刺一笑。

下一瞬，言止突然伸手，直接將葉展眉拽到了他的那邊，這一次，顧開顏輕易的放手，異常順利。

而後，言止伸手，輕輕將葉展眉攬入到自己懷中，再次溫柔的笑了笑：「展眉，我們回家。」

溫柔到詭異。

葉展眉卻覺得諷刺，最終並未多說任何，順着言止的力道，便要轉身，這裏……本就不是屬於她的地方，顧開顏，是有女友的人。

「展眉！」身後，卻傳來男人的腳步聲，緊隨而至。

言止猛地回身，甚至帶動葉展眉的身體都趔趄了一下，他卻毫不在意：「顧先生！」

他的聲音冷冽而深沉：「你的女友在你身邊，而葉展眉，是言太太！」他說得很認真，認真到葉展眉眼睛都溫熱起來了，她比任何人都清楚，他不是為了她。

果不其然……

「我和言太太感情很好，並未有離婚的打算，所以顧先生，請你和我的太太保持距離！」

和言太太感情很好……

葉展眉很納悶，這樣的謊言，言止是怎樣面不改色的說出來的。

可最終，她只有沉默。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言止在維護的，是溫水音。

顧開顏是溫水音的女友，所以，他寧願和她在這場婚姻中互相折磨，也要為溫水音製造一個美好愛情的假象。

那般偉大，卻又那般自私。

身後，終究沒有了動靜，葉展眉只感覺自己肩頭上男人的手，更加用力，恨不得將她的肩骨捏斷一般。可她，自始至終，一言未發。

車內，一片死寂。

葉展眉看着車輛緩緩駛離公寓區，心底越發的荒涼。

「言太太還在戀戀不捨嗎？」身邊，男人的聲音似乎還帶着殘留的怒火，他便坐在那裏那般問著，聲色俱厲。

葉展眉神情一頓，良久方才緩緩轉身望着身側的男人：「你怎麼找到我的？」

她出門之前，從未通知任何人……甚至連張姨都不知道她究竟去哪兒。

可是在她問出這句話的瞬間，她看見言止原本滿是憤怒的雙眸，破天荒的帶着一抹不自然。

葉展眉身體猛地僵硬，而後奇怪的笑了笑：「言止，你怎麼找到我的？」她再次問了一遍，聲音都跟着有些喑啞。

回應她的，除了沉默，依舊只有沉默而已。

葉展眉卻已經不用問了，她有些明白了。

「你讓人跟蹤我。」她輕輕開口，不是詢問，而是肯定。

若不是派人跟蹤她，怎麼會這麼快便知道自己的下落。

前後……不過半個小時的時間，從言氏到公寓區，足夠了。

「葉展眉，閉嘴！」言止的眉眼，似乎帶着一抹惱怒。

「憑什麼閉嘴？」葉展眉猛地轉頭看着身側的男人，「怎麼？言止，你敢做還不敢認嗎？」

「溫水音就這麼好？值得你跟蹤我，只為知道顧開顏的下落，討她的歡心？」葉展眉想，只一定是瘋了，才會敢說出這樣的話。

「葉展眉！」言止的眉心都緊皺起來。

「我說的不對嗎？」葉展眉抬眸，直直注視身側的男人，「言止，你是不是以為我什麼都不知道？你不覺得你太欺負人嗎？」

一陣沉默。

良久……

「那你呢？」男人的聲音，已經完全的平靜下來。

現在的言止，已經可以隨意掌控自己的情緒了，哪怕他如何生氣。

葉展眉怔忡。

「在別人家門口，和別的男人摟摟抱抱，葉展眉，若是來的不是我，而是記者，你真以為這次還能夠用一則其他新聞就能壓下來？」

「言氏的損失，你能承受的起？」言止的語氣，從始至終，一直平靜，「別忘了，你是言太太！」

「我可以不是！」葉展眉立刻接道。

「怎麼？和顧開顏溫習到了曾經的感覺，就想把這段婚姻拋到一邊了？」言止眯了眯眼睛，整個人周身的氣場驀然冷凝下來。

「言止！」葉展眉聲音驟然增大，注視這身前男人，聲音凌厲。

前方已是紅燈，車輛緩緩停下。

葉展眉一頓，而後猛地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她最終只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頭髮，安靜的坐在座位上，再沒有發一言。

車輛重新啟動也好，不斷的堵車也罷。

一路上，二人再沒有說一句話，冷凝的氣氛在車內流淌著。

前方，熟悉的白玉色別墅緩緩呈現在眼前，即便隔了遠遠的距離，都能看見裏面的燈火通明，像是一個豪華的過分的牢籠一般。

終究……又要回到這裏。

葉展眉冷笑一聲，心中說不出的睏倦。

車輛緩緩停下，前方司機的聲音恭敬傳來。

「言先生，言太太，到了！」

言太太……

所有人眼中，她只是言太太而已。

什麼時候，葉展眉連名字，都消失了呢？

最終，打開車門，腳步茫然的跟在言止身後走進別墅中，身形僵直。

「少爺，少奶奶……」張姨站在門口看着二人，眉眼之間滿是為難，而後她匆忙轉身，「我去讓人準備晚餐。」

「不用了……」葉展眉緩緩上前，對着張姨勉強笑了笑。

因為……言止早已經大步流星上樓，卻在樓梯口停頓一瞬，似乎想要回頭，卻終究憤憤起身離開，不理會其他任何了。

「張姨，我們不餓！」她輕輕開口，而後緊隨着朝樓上而去。

主卧的房門，因為方才言止大力關門的緣故，並沒有關上，反而反彈了回來，此刻正無辜的開着。

葉展眉本想回客房的，卻終究腳步僵硬在走廊。

她安靜靠在走廊的欄桿處考慮了良久，久到，她的指間都有些涼了。

最終，她緩緩轉身，目標卻是……主卧。

這也是他們分居之後，葉展眉第一次進入主卧。

房門未關，葉展眉很順利的走了進去。

玄關過後，便是大的過分的休閑場所，而後方才是大床，以及落地窗前的北歐風沙發。

黑白灰，是整個房間的主色調。

葉展眉不喜歡這些顏色，沒有溫度，可是言止喜歡。

後來……葉展眉也不覺得有更換的必要了，就算是更換了房間的顏色，換成了有溫度的顏色那又怎樣？

她和言止的相處，始終沒有溫度。

葉展眉想，言止一定很生氣，因為……原本床頭柜上幾本厚厚的書籍全都砸在了地毯上，而言止……不見了身影。

凝滯片刻，葉展眉最終緩緩蹲下身子，將書本撿起來。

有言止最愛看的德文英文原版書籍，也有葉展眉睡前愛看的休閑故事。

手，突然便不經意的落在一本黑色封皮的書上，是一本英文小說。

葉展眉對這本書，記憶深刻。

書的扉頁，清晰的寫着三行字，是她和他新婚之夜之後的第二天，她醒來之後沒有看見身邊的男人，隨意翻看書籍的時候寫上去的。

這本書被言止翻的有些陳舊了，葉展眉知道，這代表言止經常翻看。

扉頁上的字，現在看來也有些幼稚，甚至……她還能看見那時候，她對未來幸福生活的嚮往：

五十四

二百三十

四百五十二

只有簡單的三行數字。

葉展眉唇角緩緩露出一抹笑容，而後順着這三行數字緩緩翻開書本。

五十四頁，用不明顯的黑色鋼筆在一個小字母下畫了一道下劃線——I．

二百三十頁——love．

四百五十二頁——U．

結婚第二天，她便已經表露了的心跡，直到現在，都被隱藏在這本書籍之中，始終無人察覺。

IloveU。

「啪嗒——」一旁的衣帽間傳來一聲細微的響聲。

而後，出現在門口的男人因為室內女人的出現微微一震，眉眼飛快閃過一抹不可置信，卻轉瞬即逝。

葉展眉也早已反應過來，輕描淡寫將手中的書籍合上，和其他散落一地的書籍放在一起，端端正正的重新放在床頭柜上。伸手，隨意擦拭了一下似乎有些濕潤的眼角，而後，她緩緩站起身來，看着身前的男人：「我想你有話和我說。」

這種不安的心情，一直持續了一整天的時間，以至於就連下班時間早就過了，她都沒有察覺。

當外面燈光大亮，甚至有燈光明顯閃爍著葉展眉的眼睛，她方才反應過來，緩緩朝窗外望去。

燈紅酒綠一片繁華。

這個全國數一數二繁華的大都市，不知……有多少人的青春埋葬在這裏。

她在想什麼……葉展眉驀然失笑出聲，自己又在這裏悲天憫人了。

緩緩轉身，甚至連東西都不需要收拾，只拿過手包便朝門外走去，彷彿來工作室只是走個過場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