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暖冬」（下）

……

「據我來看，茶會未必保持中立。至少，不會偏向我們這邊。而且，【南風】也可能與【百鬼夜行】聯手。其他的惡黨會不會擅自追隨他們也需要考慮進去，如果真的那樣，我們毫無疑問會陷入泥沼。」

「不管是【南風】還是【百鬼夜行】，都有自己的弱點，絕不是磐石一般的組織。也就是說，不是純粹的戰鬥集團。」

……靠在椅背上，史諾艾斯對愛蓮阿諾露的說辭不為所動。

「……我們並不需要徹底殲滅他們，只需要給予一點點實際打擊。僅此他們就會自己崩潰，畢竟〈正義〉不在他們那邊。」

「你如此針對他們，難道是為了貫徹我們的義？」

「好好想想吧，愛蓮。」

……嘆了口氣，如同要給愚民揭示真相一般充滿自信。

「……假如我們中的某人被抓走、囚禁，作為釋放的交換條件，讓我們去屠殺無辜市民。我們會遵從嗎？」

「不會。」

「正是，而他們不同，實際上就這麼幹了。他們是惡，就算往好聽的說，也無限接近於惡。惡即斬，這是澤爾恩的口頭禪。本來他們就該立馬被剷除。」

「既然這樣，那你為什麼沒有馬上做？」

「為了使【白銀之眼】如日光一般閃耀，在〈正義〉之上，更需要大義。」

……

為了完成目標，不管讓自己這個人染上多少污穢、哪怕陷入敵人鮮血的泥濘、最終溺斃在其中都無所謂。

然而，義父……凱爾瑞克大人一手打造的【白銀之眼】絕不能產生一點瑕疵。

「若是沒有能讓大多數人接受、都能有同感的理由，我們的義就會墮入地面、沾上污泥。愛蓮，你也不願讓先代之名蒙塵吧。」

「史諾。」

不知為何，愛蓮阿諾露一臉痛苦地皺著眉。

「幹什麼？」

「不要一個人背負下去了。」

「你說什……」

……這份碾壓過胸口的痛楚一定只是錯覺，不用在意。

深吸一口氣，史諾艾斯將話又咽了回去。隨後，一點一點、靜靜地、緩緩將氣吐出，伸手摸向了眼鏡。

……

「放心吧，愛蓮阿諾露隊長，【百鬼夜行】和【南風】並不是我們當前最緊迫的問題。在有重大案件發生的如今，除了繼續監視以外，我不打算對他們採取其他的行動，不必擔心。而且，這也與那個案件有所關聯，畢竟他們之間存在因緣。二者很可能會再進行接觸，不管接觸的目的為何。」

「他們可是背叛了那個男人。我不認為還會繼續合作。」

「不要妄加猜測，愛蓮阿諾露隊長。」

……重新戴上眼鏡，史諾艾斯看了看桌上的報告。

「如果真的是那個男人，一切都不能按常理推斷。」

「也是。」

「現在我們要考慮，這被推出的新品牌究竟有什麼企圖。」

「【黑荊棘商會】本就是和【D.D.D】關係匪淺的商會，說起來，我這裡有新的報告，【黑荊棘商會】與其近期進行了多次密會。」

「密會？真的是〈密〉？」

「這一情報無法確認真偽，太難了。」

「要說有什麼讓我在意的地方……」

「他們在主動把事情鬧大。」

「對，很明顯是故意的。」

「說不定是在宣傳呢。」

說著，愛蓮阿諾露擺出了一個毫不拘謹的微笑。

……

「宣傳，什麼東西？」

受其影響，史諾艾斯的語氣也緩和了下來。不由地，他討厭起了自己的這份迂腐。

「當然是推出的服裝品牌。」燃文小說網www.rwxsw.net

「為了賺錢？」

「不清楚是否為了金錢。」

稍稍聳聳肩，愛蓮阿諾露繼續開口……

「……你看，那個宣傳有自己明確的思想對吧。……〈惡人救世主，為所有同胞的自由而戰〉。當年的【D.D.D】，他們的風格在一段時間裡也成為了流行。」

「你是要說，這就是那個男人的目的？」

「至少，也許是目的之一。這一事件出現后，繭薩婭針對有關【D.D.D】的資料進行了分析與重新評價，得出的就是這個結論。」

「繭薩婭副隊長……真是不可貌相，她也相當能幹。」

「是呀，相當優秀的孩子，要是能再好好打扮一下就更好了。」

……

此言一出，愛蓮阿諾露注意到了史諾艾斯的視線。就好像受到驚嚇一般，連忙收緊了表情……

「呃……嗯，不僅頭腦敏銳，還把一批不論是年齡還是經驗都在自己之上的隊員好好地統合在了一起。」

「協調性很不錯嗎，真是稀有的人才，你要好好培養她才是。」

「真想讓那孩子聽聽你這番話呀。」

愛蓮阿諾露浮現出了像是惡作劇一樣的微笑。

「這是什麼意思。」

「她好像是你的粉絲。」

「粉絲……？」

「有很多呢，她們的感覺，我也多少能理解。」

……將長發撩到耳後，愛蓮阿諾露閉上左眼。

「大家都說你很適合戴眼鏡哦，冷酷系偶像大人。」

「這是什麼蠢話。」

「你是不是有些累了？史諾。」

「不用你操心。」

「我就知道你要這麼說。」

「你才是，稍微多休息一下，最近沒有好好睡過吧。」

「最近，一個人睡很寂寞呀。」

「我無法理解一個人就睡不著這種感覺。」

……

用右手中指推了推眼鏡，史諾艾斯像是要還擊一般故意說道……

「既然這樣，你就去找個適當的對象吧。只要你願意，肯定很搶手。」

「喂。」

愛蓮阿諾露皺起眉頭……

「……你這話是認真的？」

「當然。」

的確，這是史諾艾斯發自心底的願望。如果她能在某人的懷中得以安眠，不管那是誰，對自己來說都是幸事。

自己已經再無餘力了，擔負著【白銀之眼】和義父的遺志，這份重量已經讓此身難以承受。

繼承「薄刀—月銀」是她提出的，對此史諾艾斯不會抱怨，也不會請求誰理解。只是希望，不要再要求什麼瑣事了，這都是沒有辦法的。

「是么。」

……漏出一聲小小的嘆息，愛蓮阿諾露找了個椅子坐下。

「……但這段時間這麼忙，總歸沒辦法悠哉地睡覺了。」

「是啊。」

仰頭，史諾艾斯閉上雙眼。

「……說的是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