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9章 在世間難逃避命運（大結局）

重拾記憶的崔大牛內心波濤洶湧，無法平靜，他徑直朝着土仙宮飛去，那裏住着墨金蓮。

可他飛了一半，停住了腳步。

墨金蓮等人已經與他一樣被抹去了記憶，如果他貿然前去，定會引起猜疑。

蒼天天尊是不想叫他們繼續發展那崔大牛一世的情緣的，但是蒼天天尊留了口子，並沒有抹去所有人的記憶，而是下了詛咒一般的天尊令，崔大牛摸不準，更是慎重思量后，轉身返回了。

崔大牛的仙童們已經將他的庭院打掃乾淨，有幾個仙童一邊忙着，一邊用餘光打量著餘下的瓊釀與仙桃。

崔大牛看了看，對仙童們說道：「都休息一下吧，這些日子大家辛苦了，按說我只是一坐騎而已，何德何能得汝等服侍，這瓊釀乃是天尊所賜，延年益壽，提增法力，你們也都嘗嘗吧。」

幾個仙童愣住了，但是沒敢動，可崔大牛在他們的眼中，已經看到了灼熱。

崔大牛道：「這是賞賜，也是分享，我的話你們不聽不成？」

「不敢！」

眼看着崔大牛來真的了，要怒了，作為下人，可是嚇壞了。

雖然貴為仙童，那是對凡人來說的，可是在這天界，他們都是最下等的人，主子一句話一個不樂意，便可以叫他們嘗盡苦頭，甚至要了他們的命。

「我去小寐一會兒，你們隨意，放開點，不要跟我見外。」

說完，崔大牛進去睡覺了。

幾個仙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瞬間爭搶著沖了上去，抓起仙桃就往嘴裏塞，拎起玉瓶就往口中倒，你一下我一下，生怕誰少吃了少喝了吃虧一般。

崔大牛暗地裏瞧了瞧，心道：「喝吧，喝吧，喝完了都安安靜靜地睡一會兒，道祖不在，你們也睡著了，我正好下去走一圈。」

都說天上一日，地上一年。

幾個仙童醉了三天，崔大牛下凡三年。

這三年，崔大牛沒幹別的，而是化作一隻青牛大妖，拉起一股勢力，在凡間享了下清福。

心智成熟的崔大牛沒有貿然行動，他知道當今難有能瞞得住蒼天、佛祖、道祖等人的事情，所以他要做足了樣子，他假意尋歡玩新鮮，實則在等一個人——齊天。

在崔大牛沒有恢復記憶之前，便已經在天界聽說了齊天當下在幹什麼，所以他也要在這西天路上，給齊天添點堵，添堵是假，想見面是真。

他有好多話想說，對墨金蓮、對黎媚、對姜靈兒、對沙鏗、對牛頭和馬面，而他心中還有許多疑問，那就是對齊天。

這一天，一隻小牛妖匆忙來報，面色儘是無以言表的喜色。

「大，大大大大大王！」

「何事？」

「來，來來來來來來了！」

「誰來了？」

「唐唐唐唐唐……「

「齊天來了！？」

崔大牛嚯地一下站起，別人添堵攔的是唐僧，可他要攔的，是齊天。

崔大牛忙從袖袍中小心翼翼地掏出一物，乃是一個銀白色的圓環，這是他從天上下來時，從道祖那裏偷來的一件法寶——金剛鐲。

這金剛鐲水火不侵，能擊萬物，最重要的是，它能夠套取各種法寶。

崔大牛深知不是齊天的對手，根本攔不住齊天，便全靠這金剛鐲，把齊天的通天大棒套取過來，才可以留住他的腳步，逼着他與自己相見。

在眾小妖的矚目相送下，崔大牛一去一返，果然得手。

他不僅把通天大棒給弄回來了，一起帶回來的還有一把九齒釘耙和一桿降妖寶杖。

崔大牛得手之後開心得不得了，坐等齊天找上門來。

小妖們搞不明白，大王沒抓到唐僧，只把兵刃弄回來了有什麼可高興的。

不一會兒的功夫，齊天果然來了。

「該死的牛妖，快把兵器還俺，若執意不還，信不信俺拆了你這破牛洞！」

崔大牛一聽到齊天的聲音，喜不自勝，邁著大步走出洞去，卻是眼前一花，胸口一悶，剛出洞口就被齊天一腳給踹回來了。

崔大牛大叫道：「齊天大哥，是我！」

齊天一怔，一對猴目閃爍不停，打量著化身牛妖的崔大牛。

齊天問道：「你是哪個？」

「我是崔大牛啊。」

齊天一瞪眼睛，罵道：「什麼崔大牛，這名字是你能隨便提的么？！」

崔大牛心頭一凜，也不知齊天聽懂沒聽懂。

齊天指著崔大牛道：「廢話少說，要麼你乖乖把兵器交還於我，要麼咱就開打，我硬搶回來。」

崔大牛連忙擺手道：「別打，你回答我幾個問題，兵器就還給你。」

齊天瞧了瞧崔大牛身邊的牛妖們，喝道：「找死！」

說着，齊天以閃電般的身法徑直奔來，同時有一股狂風席捲而來，崔大牛一愣神之間，狂風捲起漫天落葉枯草，卷著二人朝着深山而去。

砰！

崔大牛直接被齊天摔在了地上。

「你到底要說什麼？」

崔大牛喜道：「你想起我來了？」

齊天道：「當年在第十九層地獄，我曾說過，我忘記誰也不會忘記你。」

崔大牛不顧屁股上粘著的雜草枯枝，忙問道：「你怎麼干起這事兒來了？是他們逼你的？」

齊天道：「是我自願的。」

崔大牛道：「這根本不是你的性格啊，那個所向披靡，傲視天下的齊天哪去了？那個無拘無束，無所畏懼的戰神呢？」

齊天道：「那不過是個長不大的孩子罷了。」

崔大牛不解。

齊天繼續道：「如今四海滄平，三界祥和，無論仙魔妖、凡人亦或者修道者，無論牲畜、草木、還是各種生靈，都能夠按照自己的軌跡走下去，無論是生還是死，大的方向是正確的、是正常的，而不是逆天悖人心的。」

「你認為，這樣的世界，還需要那個戰力滔天，不屈不撓的齊天么？」

「縱觀三界，還真的沒有比蒼天更適合那個位置了，他的為人和心胸我不敢苟同，不過他治理天下，我是佩服的。」

「你認為，他會喜歡一個愛惹事的不安定因素么？」

「而我，現在有我自己身上的責任，也有我自己的追求。」

崔大牛道：「可，可這樣真的是你想要的么？還有我，我現在一無所有了，我成了地地道道的一頭牛，永遠的一頭坐騎，我不甘心。」

齊天看了看崔大牛道：「你本來就是一頭牛，一頭地地道道的坐騎，一直以來都是，永遠都是，你的不甘來自一場夢，那些只是你漫長歲月的一瞬間而已。」

「這……」

崔大牛心裏五味雜陳，道：「難道你就沒有想過……」

沒等崔大牛說完，齊天長嘆了一句：「我，累了……」

說完，齊天轉過身去，抬頭望着西方，崔大牛驚詫地發現，齊天那目光不斷變化，從平和到嚮往、到期盼、到最後的虔誠。

崔大牛知道，他已經無法改變其心了。

與崔大牛對話后，齊天順利地拿回了兵器，他將那通天大棒橫著抗在肩上，留個崔大牛一個既熟悉又陌生的背影，與師徒四人匯合。

黃昏夕陽下，師徒四人高矮分明，齊天走在最前面，時而跳躍，時而回望，渾身是勁兒，滿心是歡愉。

遙望此情，再想起墨金蓮、黎媚、姜靈兒、沙鏗、薛清以及牛頭、馬面、白罡、白話、袁小玉等人，崔大牛的腦海里不禁回蕩起了一首綿長哀傷的歌曲：

從前現在過去了再不來

紅紅落葉長埋塵土內

開始終結總是沒變改

天邊的你飄泊白雲外

……

苦海翻起愛恨

在世間難逃避命運

相親竟不可接近

或我應該相信是緣份

……

情人別後永遠再不來

無言獨坐放眼塵世外

鮮花雖會凋謝

但會再開

一生所愛隱約

在白雲外……

「塵歸塵，土歸土，一切終歸回到原點，也到盡頭，我猜中了前頭，可我猜不著這結局……」

崔大牛留下最後一句意味深長的感嘆，化作一頭青牛，朝着天空飛去。

（大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