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8.合而為一
又是那種令人傷感的背影，韓冰看了不忍，來到他身後，安慰道：「我已經替他處理傷口了，蘭陵斬也放在他身邊，不會有事的，你別太擔心。」
灸舞有些自責：「我太自以為是了，這次行動比我想象的還要艱難得多，我太小看『毒伯爵』了。」
沉默了一下，韓冰微笑著繼續安慰他：「其實事情已經往好的方面進展了，爵王的頭髮已經完全變成了黑色，他對鮮血的需求也幾乎沒有了，這就說明你體內抗吸血藥劑已經起了作用，」她抬起頭看向他銀灰色的頭髮，她相信這銀灰色下面是她熟悉的栗子棕，「現在你只要想辦法戰勝『毒伯爵』就萬事大吉了！」她樂觀的笑容希望可以感染到他。
果然聽到她的話，灸舞笑了，只是笑得有些苦澀：「是啊，我不會有事，但是你呢？你已經是吸血貴族了，不老不死，身份地位僅次於純種吸血族。老實說，我看不得你變成吸血喪屍進而慢慢死掉，所以我要你來到這裡，希望弈天能為你做洗禮，這樣你就不用去死，甚至可以擁有永恆的生命，可是現在我變貪心了，我想要和你在一起，最好永遠在一起。」
他是為了她，她直到現在才知道，原來他所做的一切不只是為了他的「天下」，更重要的是為了讓她能夠繼續活下去，想著想著韓冰紅了眼睛：「我們可以找弈天和柳飛，讓他們給你做洗禮啊！」
「事情沒有你想象的那麼容易……」灸舞向後退縮，「你覺得以他們的性格，他們會成全我們嗎？」
灸舞的話她不是不懂，她只是在安慰他，也在安慰自己。韓冰一個箭步上前，一把摟住他的細腰：「事情再簡單不過，讓我留在你身邊，看著你慢慢地變老，不管是五年，十年，二十年，還是一輩子，只要你還需要我，只要你沒有厭惡我，我都會陪在你身邊。其實困住你的不是『毒伯爵』，而是你自己的厭棄，把自己變得絕望，只要你放過自己，一切都會改變。」她戳破他心中的最痛，同時也為他的痛而淚流滿面。
灸舞也抱著她，任她盡情在他懷裡流淚，也讓她的淚來洗凈他的疲憊，他的絕望。好半晌，她的啜泣漸漸平息，他才捧起她的臉，溫柔地吻去她的淚，向來堅若磐石的心第一次為一個女人所撼動。
從小，他的生命就只有白道異能界，跟著師傅神行者混過黑白兩道，結識各式各樣的異能行者，他因了解現實而不顯露真心，因看透人性而不為誰傾心，唯有她兒時的小師妹，像顆散發著神秘光芒的寶石回到他的視野，刺探他，挑釁他，激起他沉睡多年的愛憐……
她是老天特意為他打造的女人，不論她願不願意，他絕不會輕易放手。細碎的吻最後落在她的唇上，他探入舌尖啜吮著她口中柔軟的芳澤。而她則在他的臂彎里，享受著短暫的溫暖與安逸，敞開心房，柔順地回應著他……
可還是原本淺唱的吻卻變了質，隨著吻得激烈，不知不覺，他的索求變得越來越饑渴難耐。那種幾乎要將她吞掉的**，讓韓冰有些驚慌，正當她不知如何是好時，灸舞突然放開她，氣息不穩地道：「抱歉，我有點控制不了我自己……」看得出他正努力壓抑他的*，「大概是被那個爵王影響了，我甚至有點懷疑他就是我自己。」
灸舞的話讓韓冰腦中電光一閃。爵王是另一個灸舞……她突然想起灸舞身上很多樣的人性，彼此衝突卻又相得益彰，或者，「毒伯爵」並沒有讓灸舞人格分裂，爵王只是他人格中的陰暗部分，那些殘忍、嗜血、野心、狡詐等等惡質的那一部分，所以爵王才記得屬於灸舞的記憶，明白灸舞的感受，換句話說，爵王不是「毒伯爵」製造出來的，他很可能只是灸舞浮上檯面的潛意識，他根本就是灸舞本人！
灸舞的頭開始陣痛，身體也漸漸顫抖：「快走，那傢伙又要出現了，我不想你和他單獨相處。」
「我不走，你說你愛我，那就別再消失！」韓冰反手握住他急喝。
灸舞連忙推開她：「不行，我還無法……」他雙手捂住臉極力控制著自己。
「你可以的，『毒伯爵』並未製造出任何伯爵王，它只是讓你個性混亂，想想以前，你是如何自製，如何包容，如何調試，只有你才有能力把你自己變回來！」韓冰貼向他，只希望能點醒他。
倏地，灸舞摟主她的細腰，抬起頭露出陰冷的笑：「呵呵……沒有用的，他和你一樣，對於自己陰暗的那面也相當厭惡，所以，他贏不了我……」灸舞的表情變了，又變成了「爵王」。
韓冰看著他，不再有排斥的感覺，相反的，只覺得心痛。他和她一樣，被自己的內心所困……伸出手，她輕撫他的臉，柔聲道：「其實根本沒有輸贏，不要再抗拒自己了，舞，無論好與壞，你就是你……」
「什麼？」爵王臉色一變。
韓冰微笑著說：「你也是白道盟主灸????舞啊！」
「閉嘴，我才不是那個裝好小孩的死小鬼！」爵王吼著扳住她的肩。
忍住肩上的痛，韓冰繼續道：「每個人心中都住著一個魔鬼，只要接受它，就不會被它所控制。」
「住口！你不要再說下去了！」爵王頭痛欲裂，又被她的話踩到痛楚，霍地低頭狂吻她，毫不憐惜地掠奪她的呼吸……
閉上眼，韓冰承受著他的怨氣，沒有抵抗任由他發泄內心衝突的情緒和感覺。
不論好與壞，他就是他……這正是灸舞一直想聽見的話！灸???的責任與壓力一直如影隨形地跟著他，從小他就被要求成為一個強者，一個扛得起白道異能界的接班人，所以，他接受各種最嚴格的訓練、學習各種最惡劣情況下面對各種危機。根他的分身丁小雨比起來，他是幸福的也是不幸的。這樣的生活狀態，久而久之使他變得機靈卻善變，處事圓滑卻只相信自己，遊走在善惡的邊緣，好，可以好得讓人掉淚，壞，可以壞到讓人咬牙切齒，這樣兩極化的自我，他一直控制得很好，可是內心深處，他仍希望有人能肯定他的缺陷，希望有個人，能不論好壞都可以接納他，不論強弱都願意包容他……
韓冰點破了他的迷思，如果連他自己都無法接受自己最惡劣、最脆弱的一面，再多人肯定和讚揚也是枉然。不畏他的暴怒，韓冰伸手抱住他的寬背，輕輕摩挲，就像在安撫一個無助又亂髮脾氣的可憐小孩！
她的溫柔緩和了他波濤洶湧的情緒。漸漸地，他的頭不痛了。那份黑暗來襲時的撕扯和刺痛似乎被吸收了，他似乎聽見兩種節奏的心跳聲漸漸變得一致，他的心思突然變得異常清晰，清晰得可以感受到身體中每個細胞的騷動和雀躍……
韓冰，解開了他多年的心結，解開了他的困惑！他不一定得是個強者，他可以不安，可以惶惑，可以害怕，可以恐懼，因為白道盟主不是神，他只是個人，一個平凡的人……隨著心思逐漸清朗，灸舞對韓冰狂風般的狂吻稍微停緩，化為醉人的深啜與愛憐。韓冰驚訝地睜開眼睛，他那雙近在咫尺的黑瞳變得深邃迷離，猶如兩泓深不見底的清湖，勾惑著人心墜入，像他，又不是他，眼前的他彷彿一瞬間成長，融合了盟主和爵王的特製，卻有著成熟的魅力，「舞？」
灸舞沒開口，只是用火一般的視線盯住她，用那種要將她吞噬的目光看著她。韓冰被他看得臉紅心跳，放開手，有點尷尬地轉開頭，一個利落的轉身逃到一邊。
扣住她的手，灸舞用力一扯，將她拉回懷裡，然後抱著她順勢倒向床墊，並以全身壓制她，「你叫我接受黑暗的另一個我，那你呢？在拯救我之後，再離開嗎？我告訴你，不可能！你應該知道那個邪惡的我正在想什麼！」他一臉認真地說，「他想撕開你的衣服，瘋狂地佔有你，讓你永遠也不離開他，那樣的我，你能接受嗎？」他有點賭氣地問。
韓冰從沒像現在這樣悸動過，別人眼中聰明絕頂又穩重樂觀的白道盟主，在她面前還原成一個十八歲的平凡大男孩……冰冷的面龐緩緩綻放出一抹和煦動人的微笑，那樣的笑容比任何肯定的話語還要撼動灸舞的心。
她笑起來，竟是如此美麗……心蕩神馳的他俯下頭啜飲她的笑靨，還未嘗，就已經醉了……她不再慌亂，底嘆一聲舉起雙手環住他的後頸主動貼向他，與他親密的擁吻，決定全心全意把自己交給他……
唇舌與唇舌的交纏，跳起了猛烈的火苗，在彼此的喘息中，他們忘記了迫在眉睫的難題，緊緊抓著這一刻，盡情釋放心中壓抑許久的洶湧情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