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旌羽的美夢

櫟落不認得路。

旌羽更是第一次下山。

旌羽比櫟落大出好幾歲的緣故，櫟落一路上都是被旌羽帶着走的。

所謂無知而無畏，也就是這個道理，再加上旌羽視花如命對其他一切事情都不在乎的性格，自然是大大方方的帶着櫟落向前走着。

具體要向哪兒，他自己並不知道，他的直覺告訴他向西側走可以找到他的父親與姐姐。

他一直很相信他自己的直覺。

……

巫母的山群下花生一片連着一片。

這裏的溫度與東側平原不同。冷熱均衡，這個時節夜裏也還沒覺得冷，主要還是要歸功於這死火山下的溫熱。

他們走了幾天他們已經忘了。

只知道孑域裏他們路過的村落里都已經沒有了人煙。

基於這個原因，櫟落一直有些不太情願。

直到黃昏降臨，花生葉上殘留的霧水會反射出弱弱的霞光。

光線又一絲混沌與閉塞，顯得四周的黃昏氣息格外的凄冷與悶。

櫟落是一個容易觸景生情的孩子，這時候，他積攢了一路的憤懣爆發了出來：

櫟落忿忿道：「旌羽哥，你不讓我會村落看我爹爹？要是我爹爹真的也出了事，我跟你沒完！」

旌羽不削道：「喂，小子，要不怎麼說你是小子呢，你覺得你爹爹還能在村落里么？你要去哪裏找呢？村裏么？那裏一定也跟你看到的其他村落一樣，空空如也，一片荒蕪！」

櫟落：「呵呵，那你說我們要去哪兒找我爹爹？」

旌羽：「我可沒說要找你爹爹！」

櫟落：「你！」

櫟落氣的不知所措，他沒想到旌羽會說這樣的話。

旌羽見此笑道：「呵呵呵，好啦，別生氣了，我逗你玩的，你爹爹我會跟你一起找回來的！」

櫟落：「真的么？」

旌羽：「當然！我從不騙人，更不會騙小孩子！」

櫟落：「那，我們拉勾！」

旌羽：「拉勾？」

沒等旌羽錯愕，櫟落便用小拇指勾拉着旌羽的手指念叨起來：「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許變……」

說起來旌羽確實有一股他特有的魔力。

櫟落在村落里也是個大哥的存在，對待羽兒也都是憤懣無心，不聞不問的。

可在與旌羽相處了這幾個月後，他反倒在面對旌羽時有了一股不由自主的依賴感。

他很情願的在旌羽面前做一個小弟弟，這種可以依賴的感覺，櫟落覺得前所未有，也美妙至極。

拉完勾便算是有了分口頭的承諾。櫟落是這麼認為的。

雖然旌羽不懂這些。但櫟落也不在意。

二人一直沿着一條小溪流走着，不知不覺中，便踏進了一片窪地，石塊村落在窪地上的花生地里。

北側的遠方有一個斜坡。

斜坡上做着一個老人。像是這裏的的農人。

村落里確實會有一些人選擇在田地里的高坡上建一個茅屋。用來看守豐收季節的莊家，以免被人偷去。

旌羽面對這樣的場景，最喜歡的就是擺弄自己的文采了，雖然並沒有人教他，但他一直都覺得自己還不錯。

旌羽現在花生地里，看了看頭頂的狡黠月光又望了望斜坡上的老人，便若有所思，喃喃自語：

「土坡檐

半遮的天

夏末荒草欲垂涎

無意燃起的野火

繞無源

圍了的煙圈

遠處卻

炊煙濃

瓜農獨坐坡上

望西彤

夕陽紅

兀自落

遮望眼

靜默無聲

惹秋風

秋風？

夏末秋初的迎送

踏青蔥

嬌羞似撫芙蓉

那荒野的欄籠

圈養著的

是瓜農看不懂的放縱

溫暖著孤冷

漸漸濺起的光影

源於夜裏的星

他枯褶的臉

反射出的弱弱的光點

卻將暖著一季秋天

他始終在坡的上面

我們在下面

土坡延

續於湖面

秋初將降起的霜

迷了你的模樣

他未說再見

卻也已走遠」

老人確實離去了。櫟落也聽得認真。

或許詞句稚嫩，卻也算表述了獨屬於旌羽的內心世界。

天色很快就按了下去。

旌羽並不知道他的爹爹與姐姐具體在哪裏，便在疲憊里倒在了花生里中睡了過去。

和著花生葉子的清香，旌羽夢到了花生葉下的花正如櫟落描述的那樣，又溫暖的微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