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大風！
趙昊見蒯陽居然主動出城，那心情簡直像三伏天里連吃了幾根冰棍，別提有多開心了。這蠢狗居然帶著這麼點人馬來沖三萬人的陣地，分明是給背嵬軍送軍功來了，要不是部隊缺少騎兵擔心這小子跑了，趙昊直接帶人正面出擊就能把他徹底碾碎。
蒯陽也意識到自己中計了。雖然趙昊只有二十幾個騎兵，卻剛好堵在轅門把他團團困住，小小的營寨已經變成了他的絕地，四周喊殺不斷哀嚎遍野，三千襄陽軍像低著頭的麥穗，被虎狼一般的背嵬軍任意蹂躪，一片片一簇簇倒下。
蒯陽知道要到搏命的時候了，他用力一夾馬腹，高聲喝道：「兒郎們，我帶爾等殺出一條血路！」
襄陽城樓上，呂常見蒯陽率領部隊毫無阻礙就攻進背嵬軍營寨，不禁心中大喜，他舉起酒杯，大笑道：「列為諸公，與我一起看小兒輩殺敵！」
黃家蔡家幾個人有心巴結呂常，紛紛撫掌笑道：「伯亮果然是條好漢，定能……」
「殺！」
喊殺聲震破天際，城樓上袞袞諸公不由得渾身一顫。隔著轅門，他們看不清裡面發生了什麼，但大家都下意識的感覺到，這三萬士兵並沒有呂常說的那麼容易對付，蒯陽搞不好遇上麻煩了。等看到趙昊率領騎兵從營地後面繞向轅門，再笨的人也明白是怎麼回事，呂鸞面色已經蒼白如紙，顫聲道：「翁翁，速派騎兵……不，不能出兵！」
似乎為了驗證呂鸞的擔憂，一陣凄厲的慘叫聲順著夏風直飄到襄陽城上，呂常聽得渾身發顫，撲通一聲倒在地上。
襄陽城只有一萬人馬，為了讓蒯陽出風頭，幾乎所有的騎兵都已經派出去了。如果再派兵，豈不是……呂鸞心亂如麻，理智上，她也知道不能再出兵了，可若是不出兵……
蒯陽躍馬狂奔，鐵戟藉助馬力劃出一道銀色的氣旋，猛攻趙昊面門。他一眼就看出趙昊是這支騎兵隊的統領，只要殺了他，就能殺出一條血路，回到襄陽，回到家人的身邊……可鐵戟如風，趙昊居然動都不動。
宗師級的戟法讓他能輕易看穿蒯陽心虛之下雜亂的招式，他腳踩馬鐙，輕輕一個閃身，瀟洒的躲過鐵戟的弧線，自己手上的長戟則趁機從斜下方猛刺蒯陽的面門——
東漢時代已經出現了馬鞍和單邊用來上馬的馬鐙，但還沒有出現雙馬蹬供騎士踩踏。趙昊早就對自己的馬鐙做了修改，而只能用雙腿緊緊夾住馬腹的蒯陽顯然沒有這麼好運，他下意識的向後翻去，頓時失去了平衡，在一聲驚呼中從馬上墜下，掉進了一群已經殺紅眼的背嵬軍軍將之中。
「留他……」
趙昊本想說留他一命。他也看出蒯陽甲具精良，必是城內大家子弟，留他一條狗命可能還有用處，可他剛剛墜馬，背後的步兵就已經呼啦啦的殺過來，刀如雨下，一把把環首刀瘋狂的砍在蒯陽英俊的臉上，頃刻間便已經血肉模糊。
三千人馬，不到半個時辰就被殺得乾乾淨淨，此起彼伏的慘叫聲讓剛才還歡聲一片的襄陽城下死一般的寧靜。呂常感覺自己的胸口被人用力刺了一刀，恨不得要把他的心給挖出來。
完了完了，怎麼會這樣。
三千精兵全軍覆沒，蒯家冉冉升起的將星蒯陽被當場格殺。更可怕的是，這支軍隊居然不是那群懦弱的降兵，而是一群恐怖的虎狼。打死呂常也不相信有人能用短短几天的時間將三萬俘虜訓練成一支強兵，他和城上的所有人心裡都只有一個恐怖的念頭。
不好，關羽的主力軍團來了！
呂鸞癱倒在城樓上，只見背嵬軍的轅門已經恢復了安靜，幾個騎士用繩索拖著一具血肉模糊的屍體緩緩來到城下，趙昊策馬走在最前，陽光照在他英俊的臉上，讓城樓上的呂鸞一陣眩暈，抓住城樓的箭垛緩緩坐起來，用怨毒的眼光盯著緩緩走來的趙昊。
「城樓上的父老們，我奉背嵬軍主帥關銀屏將軍之命拜會諸公……」
「放箭！放箭啊！」呂鸞突然跳起來，神經質一樣的高聲吶喊，「翁翁，放箭，一定能射死他，一定能射死他！」
「住口！」呂常惱火地瞪了她一眼。
射死這小子，蒯陽便能活過來了？若是惹得關羽大怒，傾力來攻，這襄陽城還能保得住嗎？
聽到城頭麗人杜鵑啼血般的哀哭，趙昊的臉上慢慢揚起一絲冷笑。
本來預計十天才能打下襄陽，讓今天這一鬧，估計進度要大幅提前了。有門，說不定在東吳來襲之前能把襄樊都攥在自己的手裡！
他揚起手上的鐵戟，高呼一聲：「風！」
在他身後，幾個面無表情的騎士也仰天長嘯，高呼道：「風！風！風！」
在他身後的營寨里，聽到趙昊的呼聲，三萬剛剛見血的背嵬軍鼓足力氣，奮力高呼道：「風！大風！大風！」
襄陽城上的眾人面面相覷，但他們很快明白是怎麼回事了——隨著萬人高呼大風，一塊巨大的石頭騰空而起，越過轅門，越過趙昊的頭頂，如一隻遠古巨人的手上從天上奮力落下，重重拍在襄陽城的城樓上！
「哇！」
講究處變不驚，講究名士風範的這些名門長輩這一輩子也沒見過這種山崩地裂的可怕場面。巨大的石彈重重砸在城樓的箭垛上，瞬間見箭垛砸成齏粉，強烈的震感似乎要撕裂整座城樓，一時間，城樓上所有人再也不顧那禮義廉恥，紛紛發足逃命。
只有面色慘白的呂鸞尖叫道：「不許跑，他們會攻上來的！」
這個年代的投石機已經廣泛運用於戰場，但每次發射，都需要數人同時拉拽，射程很近，威力也不大，人們的力學的認識也遠遠沒有達到能理解配重技術的程度。這塊巨石的恐怖力量已經嚇得眾人瑟瑟發抖，趙昊卻不滿地朝身後望了一眼——兩天的時間一共組裝了兩台襄陽炮，只有一台成功運行，這個效果也只能說是稀鬆平常。
「呂太守，末將替關銀屏將軍來拜會您老，事關全城父老生死，何必用弓箭威脅？若不開門，我軍可用這巨石打進來了！」趙昊趁熱打鐵，在城下大聲喊道。
呂常顫顫抖抖的站起來，用袖口擦了擦額上的汗珠。看著嵌入敵樓中的巨石，他心中升起一股劫後餘生的慶幸。
好厲害的攻城武器，只有一台就有如此恐怖的效果。城內精銳損失了三分之一，士氣低落，敵人又有這種武器，呂常眼珠轉了幾下，投降的念頭已經在心中逐漸升起。他看了一眼呂鸞，見孫女也臉色複雜的看著他，他定定神，道：「開門，放……放那小將軍進來。」
呂鸞出人意料的沒有阻攔，守城的士兵剛才已經跑了一半，剩下的也是剛剛從震驚中緩過神來，忙不迭打開城門，趙昊帶著兩個騎士走進城中，又朝二人揮揮手，兩人放下蒯陽的屍體調轉馬頭離開，把趙昊一人扔在城門樓里。
「給伯亮將軍報仇！」一個士兵沙啞著嗓子舉槍衝過來，趙昊冷笑一聲，道：「這就是貴部的待客之道？不過如此嘛！」
不用呂常吩咐，幾個曲長紛紛衝過來，將那個腦子拎不清的小兵按倒在地，眾人都是一臉惶恐的看著趙昊，甚至沒有人敢去收殮蒯陽的屍體。
呂常緩緩下樓，緊張地打量了趙昊一陣。他這一生閱人無數，卻終是在氣勢上被趙昊壓住三分，他深吸一口氣，拱手道：「不知小將軍尊姓大名。」
「小將軍不敢當，末將關羽將軍麾下趙昊，現任背嵬軍監軍。」
呂常沒聽說過趙昊這號人物，心道他敢單騎闖城，也是個人物。
他謹慎地一拱手，道：「小將軍請到府一敘。」
「恭敬不如從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