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5章 只能停止這個話題

種種微妙的情緒，席簡南都無法弄懂，小律言的這個問題，他自然也無法回答，只能對小律言表示嫌棄和鄙視：「我估計你只會越迷越遠。」

「誰說的！！」從來都只有被贊聰明的份的紀律言小朋友不甘心了，「你放我下車，開車跟著我，我證明給你看！」

席簡南涼涼地瞥了一眼紀律言，果斷了拒絕了：「不要。你的腿那麼短，走路肯定很慢。」

紀律言看了看自己的小短腿，又看了看席簡南那雙修長的腿，不知道怎麼反駁，只能委屈地扁著嘴巴看著席簡南，指控他的罪行：「你以大欺小！！」

「嗯？還知道『以大欺小』，中文學得不錯。」席簡南完完全全就是好整以暇的姿態，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有心情欺負一個小孩。

從開始到現在紀律言都沒有贏過一個回合，他的小心臟和肺裡面早就全是怒氣了，可是又無從反駁，只能怒瞪著席簡南。

席簡南心情很好地揚了揚唇角，這個時候才注意到小鬼身上的校服是名揚貴族學校的制服，看這孩子白白嫩嫩的也確實像是富裕人家的孩子，說不定還會是自己的某個合作對象的兒子，問題脫口而出：「小鬼，你爸媽是誰？」

聞言，小律言的神情瞬間低落下去，垂下眼帘，低低地說：「我沒有爸爸，是媽媽把我帶大的。」

席簡南一愣，看得出來在父母的話題上，這個孩子表現得很敏感，大概是因為在單親家庭長大的原因。

可惜的是他不會安慰人，只能停止這個話題。

剛才還火花四射，戰況激烈的車廂一下子變得沉默，席簡南竟然有些不習慣。

……其實，這個小鬼現在的心情他懂。

十歲之前，他也不知道自己的父親是誰，長什麼模樣。

十歲之後他見到了自己的父親，卻發現根本不是想象中的模樣，漸漸覺得還不如一輩子不要見到這個人好。現在，他有父親，卻跟沒有的時候無異，反而還多了一個仇人。

想了想，席簡南偏頭看著小律言，「小鬼，你有沒有想過你爸爸長什麼樣？」

「唔，又高又帥，很厲害，就跟超人一樣！」紀律言瞬間又恢復了活力，看著席簡南很興奮地說。

小時候席簡南想象中的父親也是這樣的，然而事實是

「也許有一天你見到他，他不會是你想象中那個樣子，所以，你還是不要見到他就好。」這樣，至少心裡還有個美好的念想。

「不會的！」紀律言堅定地看著席簡南，篤定地說，「我爸爸就是個又高又帥又聰明的人，就跟超人一樣！」說到最後他自己對著席簡南傻乎乎地笑了。

「你怎麼知道你爸爸一定又高又帥？」席簡南翹了翹唇角，像是在微笑，也像是在哂笑。

紀律言小朋友信心滿滿地指了指自己：「你看我就知道了，我爸爸要是不好看，我怎麼可能長成這樣呢？」

孩子的眼睛就像黑葡萄一樣，清亮得像不沾塵世，席簡南忍不住輕笑了兩聲：「你的意思是你長得很好看？」說著目光在小律言的臉上掃了一圈，「不好意思啊，大概不是很明顯，我沒看出來。」

也許是已經對這個孩子敞開了心扉，席簡南談吐變得很隨和，可是就算是這樣，也不能治癒紀律言被他打擊到的心靈。

紀律言小朋友擺出一副「現在我很生氣」的臉，一把扭過頭去，「我不跟你說話了！討厭！」

席簡南也不介意，接下來的一路雖然紀律言真的沒有再跟他說話，但是他的心情一直很好。

很快地，車子就開到了農場附近，小律言望著近在眉睫的農場，掩飾著自己的戀戀不捨，說：「叔叔，你停車吧，我到了。」

聞言，席簡南的心裡竟然滋生出來一股不舍，他告訴自己這只是自己的錯覺，他怎麼可能會捨不得一個小鬼？

可是遲遲不踩下剎車又是怎麼回事？

一直到小律言好奇地看過來，席簡南才踩下了剎車。

小律言解開身上的安全帶，「叔叔，謝謝。」

席簡南勉強牽了牽唇角，「不用。」

「那我下車了，再見。」紀律言微笑地朝著席簡南揮爪子。

「再見。」席簡南嘴角的笑意卻是更加牽強。

紀律言笑得倒是燦爛，打開車門蹦下去，朝著農場的大門口走去。

席簡南卻一直坐在車上看著紀律言的背影，遲遲不走，因為他現在才發現這個小短腿其實還挺……可愛的。

想著，席簡南的行動再一次不受思想的控制倏地推開車門下車，追上了小短腿。

「呃，叔叔，你還有事嗎？」小律言有些錯愕地看著突然冒出來的席簡南，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車，看到駕駛座上果然空空如也，才敢相信眼前的人是真的。

「手伸出來。」席簡南蹲到小律言面前，一隻手握成拳頭，不知道是藏了什麼在裡面，神神秘秘地伸到了小律言的面前。小律言滿心都是期待地伸出手去，席簡南寬大的手掌覆住他小小的手心，然後，他感覺到手心傳來一股涼意……

他知道席簡南肯定是給了自己什麼，一種驚喜的感覺讓他瞪大了眼睛：「是什麼東西？」

席簡南當然不會說，只是握著小律言的手，說：「聽著，我媽媽告訴我，這是我爸爸在我還沒出生的時候送給我的，只有那個時候，他才是我爸爸，現在，我把這樣東西給你。」

「為什麼？」小紀極力掩飾著自己的欣喜若狂，瞪大眼睛問。

「因為……」席簡南沉吟了一下，「小時候我一直靠這個東西安慰自己，現在我已經用不著了，所以送給你，如果你不想要的話，等我走了，你就丟掉。」

小律言抱緊了自己的手，堅決地搖頭，「我要！」怎麼可能不要呢！

席簡南笑了笑，就像平時揉大白的頭一樣揉了揉小律言的頭，「再見。」

「再見。」小律言笑得就像得到了心儀已久的玩具的小孩，所有的開心都寫在臉上。

席簡南轉身，上車，看了紀律言最後一眼，調轉車頭離開，和一輛火紅的法拉利擦肩而過，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並沒有注意到那輛法拉利。

紀律言卻很眼尖地注意到這輛熟悉的法拉利了，連席簡南給自己的是什麼什麼東西都來不及看，迅速地放到校服的口袋裡，揚起唇角等著那輛法拉利停下來。

很快地，法拉利在紀律言的身邊停下，紀以寧從車上下來，狗腿的紀律言叫了聲「媽咪」，然後撒腿奔過去。

紀以寧扶住兒子的肩膀左看看右看看，怎麼看怎麼不對勁，「你怎麼一個人傻笑著站在外面？不是說在農場裡面上室外課嗎？」

紀律言笑了笑，臉不紅心不跳地說出了已經在心裡演練過好幾遍的台詞：「我迷路了。」

「呃……那現在什麼情況？」

紀律言小朋友笑了幾聲，說：「我又迷回來了！」

紀以寧忍俊不禁，不輕不重地拍了拍紀律言的頭：「好樣的，果然扔到地球哪個角落你都能找到回家的路。」

小律言同學身上確實有種神奇的能力不管把他扔到地球哪個角落，他都能安然無恙地回到家。

這是紀以寧經過多次親身實踐得出來的結論，絕對不是空談，而且有大量的實際例子可以支持這個結論成立，比如

在小律言才剛剛擁有流利的表達能力時，紀以寧把他遺忘在商場里，最後這位神奇的小朋友靠著商場保安和熱心人士的幫助，回來了敲響了家門，很淡定地用一種很平靜的語氣問紀以寧：

「媽咪，你下次結完賬拎著東西走的時候，可不可以把我也拎走？」

商場之後還有好幾次類似的情況發生，但是結果無一例外都是小紀同學安然無恙地回到家了。

最讓人髮指的是有一次紀以寧帶著小律言乘公交，還沒到站，她卻傻傻地以為已經到站了，喊了聲「小律言，到了，快下車。」然後就跳下車，剩小律言一個人坐在公交車上，用看笨蛋的眼神看著車窗外目瞪口呆的她。

最後，小律言同學在下一站下車，坐反方向的公交回來找到紀以寧的時候，紀以寧卻還在原地焦急地聯繫當局尋求幫助……

以上這樣的事情在紀律言四歲之前數不勝數，所以一直以來，紀律言小朋友都堅稱，自己的爸爸一定是個很聰明，智商很高的人，否則以他媽咪的智商，生出他這樣的兒子來不太可能，除非他基因變異了。

每到這個時候紀以寧就吐槽，「我都不知道你老爹是誰，你就掰吧。」

是的，紀以寧並不避諱和小律言說起他的父親，她也很清楚地告訴小律言，她失去了記憶，忘了他老爹是誰。

如果紀律言小朋友想要知道自己的爹地是誰，要麼去登尋父廣告，要麼等她恢復記憶。

這個時候小律言同學就會裝出一副無所謂的表情：「確定你是我親生媽咪就好，我對我爹地是誰其實也不是那麼感興趣。」

「這就對了嘛。」聞言，紀以寧總是會捏兒子的臉，「只要我們永遠在一起就好。你爹地什麼的，都有多遠滾多遠吧。」

「嗯！」小律言也總是重重地點頭，用那雙亮晶晶的含著淺笑的眸子看著紀以寧，好像真的已經很滿足了。

其實，小律言微笑背後的真實想法，紀以寧不是看不透，她也還沒有傻到因為兒子說不在意自己親生爹地是誰就傻傻地跟著相信的地步，天底下怎麼會有孩子不渴望得到父愛呢？

可是她比誰都清楚，不管小律言有多渴望父愛，她都給不了，就算她給小律言比現在更多的愛，也無法補償他生命中缺失的父愛。

所以不如跟著兒子一起裝傻，更何況小律言這麼說，只是為了讓她開心而已。

兒子小小的心思紀以寧一直都懂，不過是希望她開心而已。

因為懂得和理解，所以紀以寧在小律言面前總是一副萬事如意的樣子，好像一切都很順利，不管發生了多大的事情。

就像此時此刻，她的工作明明已經被席簡南攪得一團糟了，在小律言面前也還是笑得沒心沒肺……

紀以寧蹲下來捏了捏兒子的臉頰，說：「為了獎勵你又一次迷路之後又迷回來，今天的晚餐你點餐，我請客，怎麼樣？」

「唔，如果我點肯德基呢？」小律言的口吻裡帶著試探。

「沒問題！」紀以寧言出必行，就算兒子點的是垃圾食品她也認了。

沒骨氣的紀律言小朋友一高興，狠狠地在紀以寧的臉頰上親了下，然後才溜進了農場。

看著小律言小小的身影消失在農場的入口，一直倚著一顆大樹玩平板電腦的顏若依才走到了紀以寧的身旁，用手肘頂了頂紀以寧正在出神的紀以寧，說：「我過濾了所有的八卦娛樂新聞，應該是席簡南把新聞攔下來了，你沒有曝光。」

沉吟了片刻，紀以寧最終吐出四個字：「意料之內。」顏若依饒有興趣地看了眼紀以寧，「你猜他為什麼要把新聞攔下來？」

「當然是為了他和白落落啊。」紀以寧毫不猶豫地說，「最近因為我，他和白落落的戀情不止一次出現破碎的傳聞了，這次我要是真的曝光，白落落就該找他鬧了吧？再說，他認為這消息是我自己曝光的，目的是為了炒作你，他把新聞攔下來，正好粉碎了我的陰謀，一舉兩得的事情，他應該很樂意做。」

「這麼分析也不是沒有道理。」顏若依勾了勾唇角，並沒有把後半句說出來可惜的是，以寧，你分析錯了。

紀以寧不想再提起席簡南，轉移了話題和顏若依聊其他的，而顏若依也懂，配合著她一直聊到小律言放學。

五點多鐘的時候，落日熔金，太陽好像要把今天的最後一抹光亮燃燒了一樣，把整個農場照成金黃一片，一大批的孩子從農場裡面魚貫而出，這一次，紀以寧一眼就在孩子群中找到了小律言的身影，卻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麼

小律言同學被好幾個女同學簇擁著走出來，甚至有個女孩子在打聽他愛吃什麼。

紀以寧無語地睜著雙眸，「這是什麼個情況？」

「情況不是很明顯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