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5章 初戀的代價

等最後一節晚自習課結束，唐海潮發現自己才把《天火》剽竊了一半多點而已，這還是他一刻不停的寫，又壓縮了部分字數的結果。

看到這裡唐海潮有些苦惱，雖然《天火》的篇幅不長，也就一萬來字，要按照他以前在網上碼字的速度，特別是僅僅是抄襲的話，估計一節課就能完成，可惜現在他手邊沒有電腦，更沒有他用熟練了的搜狗輸入法，只是用筆寫字的話，速度再快也有限，因此兩節課九十多分鐘，也僅僅寫了六千多字。

「還有兩個半故事。」唐海潮看著寫滿字的作業本，微微搖了搖頭，「然後截止日期沒多少時間了，必須明天就投稿，看來今天要挑燈夜戰了。」

「喂，你還不走啊？」看見唐海潮還要寫，旁邊的孫海東笑了起來，「別學了，都放學了，不差這一會兒，明天你再學也一樣啊。」

「不用，你先走吧，我寫完這段再說。」唐海潮揮了揮手。

的確，他現在才思如湧泉，《天火》的整個故事的架構都回憶了起來，他害怕思緒中途這麼一斷開，回家再寫就寫不出精彩的部分了，畢竟他的這種剽竊不是抄襲，主要是記住主要內容，很多具體描寫還是要經過自己潤色的。

「真的不一起走？」孫海東又問。

「不了。」唐海潮搖頭，手中筆卻繼續刷刷刷的繼續寫。

「那好吧。」孫海東看唐海潮是執意不走了，只好點點頭，「那你可別忘了，明天來我家玩啊。」

「嗯哪。」唐海潮再次點頭。

之後，孫海東就隨著人潮離開了，至於唐海潮，則繼續在下面奮力剽竊。

終於，也不知道過了多少時間，就在他終於要把結尾寫完的時候，忽然聽到一聲柔柔的女聲在旁邊響起：「喂，唐海潮，別學了，學校要關燈了，我也要鎖門了，你快回去吧。」

「嗯？」聽到這個聲音，唐海潮一抬頭，這就看見一個身材瘦瘦的，身高一米六五左右的女孩兒站在了自己的桌子旁邊。

這個女孩兒有著一頭披肩散下的黑色長發，配上她白皙的皮膚，大體一看是特別的具有視覺衝擊力；要是再仔細一看，就會發現她有一張趨近美學觀念的鵝蛋臉，儘管鼻子上架著一副大大的黃色塑料眼鏡遮擋了她大半容顏跟五官，但這卻更增加了她的幾分書卷氣，給人一種溫柔恬靜的感覺，讓你在她面前不知不覺就放低了聲線，生怕嚇到她，又恨不得好好呵護愛護她一番，不讓她有一點委屈似的。

此刻的她雙手還在胸前合抱著幾本書，臉上帶著一絲笑意，看見唐海潮獃獃的樣子后，立刻伸出一隻手出來在唐海潮眼前揮舞了幾下：「喂，你怎麼了？」

「啊？沒，沒什麼。www.」反應過來的唐海潮笑了笑，「哦，你是梁……梁文慧？」

唐海潮終於認出來了，這個一身文靜氣息的眼鏡女孩兒，正是自己初中時的同學，從初一到初三一直保持年級第一的學習標杆，同時也是自己的初戀對象，梁文慧。

「是啊，」聽到唐海潮這麼叫她，梁文慧微微一笑，「怎麼，用功用的連同學都認不出來了？」

「這個……也不是了。」唐海潮訕笑了幾下，下意識摸了摸腦袋，只感到心臟不爭氣的加速跳動起來，心中也感到一陣陣的心慌。

「該死，我可是成年人，怎麼會這樣？對，一定是剛才寫小說精神太集中了，冷不丁看見身邊來個人，一時心亂而已；要不就是身體變年輕了，雄性荷爾蒙旺盛作祟，再加上過去初戀的回憶……沒錯，一定是這樣！是綜合作用！」在私下裡鄙視了一番自己並給自己找了N多理由之後，唐海潮這才重新定下神，「嗯，這個，梁文慧，你，你叫我做什麼？」

「你看來真的是學進去了，心思都沒注意外面啊。」梁文慧再次一笑，接著隨手一指，「你看看周圍。」

唐海潮順著她的手指一看，這才發現周圍早就空空蕩蕩了，整個教室只剩下唐海潮跟梁文慧兩個人。

「你看，都快十點了呢。」梁文慧從懷裡掏出一塊紅色的塑料電子錶，「學校有規定，教室燈十點就要關閉，現在都九點五十了，你再不走，配電室那邊就拉電閘了。」

「哦，也是啊。」唐海潮再次笑了笑，長長呼了一口氣，一邊開始迅速收拾作業本，一邊跟旁邊的梁文慧笑道，「你看我，一時間把這茬給忘了。對了，你也很晚啊，每次你都這麼晚走么？」

「差不多吧。」梁文慧笑了笑，「你忘了，我可是住校的，不用回家去的。」

「是，是啊，你看我又忘了，你是住校的。」唐海潮笑了笑，又下意識摸了摸頭，「那個，看來你每次都拿年級第一不是沒原因的，果然是用功的人啊，每天學習到深夜。」

「也沒有了，功夫在平常，要想成績好，突擊用功是沒多大作用的，至少知識不會鞏固。其實我晚自習結束后也不怎麼學東西的，我之所以每天晚上都留這麼晚，主要是因為我宿舍里都是上高一的大姐，她們平時比較鬧騰，我跟她們不太說的上話，也不喜歡那種氣氛而已。」梁文慧笑了笑，接著轉身慢慢走向門口電燈開關處，「好了，別說了，你快走吧，我這就關燈了。」

「額……嗯。」

等唐海潮收拾好書包走出教室，梁文慧也關了燈，順便鎖了教室門，這時候一直站在門口的唐海潮忽然道：「梁文慧，一起走吧。」

「啊？」似乎對唐海潮的這話感到非常突兀，梁文慧微微一愣，接著抬頭看了看唐海潮。

就這麼一抬眼，正好對上唐海潮那**裸的眼神，於是梁文慧忽然沒來由的一陣驚慌，於是迅速搖搖頭：「還是不用了，我去宿舍，你回家，不，不順路。」

說完，梁文慧似乎在怕什麼，立刻當先拔腿就跑。

看著梁文慧抱著書本跑遠的樣子，唐海潮卻是微微的一笑。

梁文慧，一個唐海潮似乎永遠都觸不到，也永遠忘不了的女孩兒。

她的漂亮容顏，她的文靜性格，還有她那如海一般的學識，這種種特質交纏在一起，組成了一種獨特的魅力，而這種獨特魅力似乎無時無刻的都在向外散發著，吸引著眾多人的目光，這樣的她，曾經是班裡大多數男生幻想過的初戀情人，當然，那群男生中也包括唐海潮自己。

不過，每當被吸引的你想要靠近她的時候，卻又發現你離她有著很遠很遠的距離，她似乎只要一個淡淡的微笑，就能擊碎你任何想要表白的信心與勇氣，只敢偷偷的私底下給她遞情書。聽說她過去曾收到過無數封情書，但她卻沒有做出哪怕一次回應過，而且就算再遇到寫情書的男孩兒，也不會特意改變情緒，有什麼尷尬的表情，該笑笑，該說說，就好像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一樣。當然，這樣的她，在消除彼此尷尬的同時，也變相打擊了男孩子的信心，今後再也不敢給她送情書了。

在唐海潮的印象中，似乎整個初中時期，她從來沒跟男孩子單獨一起出去過，就如霧氣中的水蓮花，只可遠觀而不可褻玩。

用四個字概括梁文慧的話，那就只能是「清純如水」。

唐海潮還記得，中考之後，梁文慧考上了一中，此後跟升上二中的唐海潮就基本沒什麼聯繫了。最後一次見她，那還是高考那會兒，她因為成了煙海市的理科狀元，考上了名校清華，電視台還曾經採訪過她，倒是讓電視機前的唐海潮又看到了她，並且內心也曾經一陣小激動，記得當時他盯著電視上的那個她，心情是那樣的複雜，好似百中滋味在心頭。

那次在電視上見過之後，唐海潮以後就再也沒有見過她，只是後來輾轉在網上的某初中同學錄上得知，她後來在清華生命科學院獲得了兩個碩士學位，接著又去美國讀博士去了，至於在美國她又是什麼情況，就再也沒有人知道了。

換言之，唐海潮明白，前生的他，跟這個梁文慧這樣的女孩子，基本是沒什麼交集機會的，兩者之間差距太懸殊了。唐海潮跟其他眾多男孩子一樣，雖然被她吸引，但卻又害怕她的氣質以及學識，比較起來總會自慚形穢，因此終其一生，他都沒有勇氣去向她表白過，並且一直把心事藏得深深的，似乎再也沒有別人知道過。

曾經的初戀，因為對象的條件太高，因此就只能是那種一個人偷偷知道，並且註定沒有結果的暗戀。

當年自己曾經想過，像這樣的她，到底誰才能最終抱得美人歸，但想來想去，不知道是不是妒忌作祟，又或者是太在意她，把她當做女神了，總之他發現似乎沒有任何男人能配得上她，最終可以娶到她。

再後來，他也曾經自問過，像梁文慧這樣的女孩兒，或許真的得到手也未必是好，畢竟一般像梁文慧這樣的女孩兒，大都是生活白痴，如果自己老婆整天搞研究，卻不怎麼關心其他事物的話，那生活未必怎麼好。不過那也只是唐海潮自己一個人的酸葡萄心理罷了，誰也沒規定學歷高的人就一定是生活白痴，更不能說梁文慧以後也還是那種對什麼都害羞的樣子，人，畢竟是會成長的。

在後來，唐海潮先後談過不少次戀愛，但今後的每一次戀愛，不管過程是熱烈還是平淡，結局是甜蜜還是苦澀，都再也找不到當時初戀的感覺了，也再沒有當初對梁文慧的那種刻骨銘心的情愫了。

這也許說明，第一次最讓自己感到痛苦的東西，總是印象最深刻的，又也許只是再次證明了男人一種很犯賤的心態，得不到的，永遠是最好的。

不管怎麼說，梁文慧，是讓唐海潮第一次嘗到初戀味道的人，那種只能偷偷的看著對方，卻無法把內心情感說出口的情懷，曾經很大程度上影響過唐海潮，起碼在他人生的成長道路上，給他上了十分重要的一課。

他曾經想，或許正是因為梁文慧，他的情感世界才正式開始慢慢向成熟邁進，他高中時代性格的迅速成熟，似乎真正的導火索，就是那段苦澀的初戀，而點燃這導火索的，正是這個梁文慧。

梁文慧這三個字，已經不僅僅是一個人名，更代表了唐海潮一段說不清道不明，忘不掉也不想忘，無論如何也繞不過去的青春記憶。

少年的無憂之門，似乎就是在經歷過那段初戀之後，慢慢的開始關閉了，而成人世界的煩惱之窗，此後卻正式的對自己開啟了。

「梁文慧……」默默的念了一下這個名字，唐海潮深深呼了一口氣，眼角微微濕潤，嘴角卻微微笑了起來，「或許你並不懂，但我還是要謝謝你，因為你讓我知道了初戀的味道，讓我第一次嘗到了愛的疼痛，更讓我開始懂得了成人的煩惱。這，就是我那初戀的代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