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八章決裂（五）

海龍出身於南邊的海濱城，那裡舉世無爭，安靜祥和，只有達官貴人才能居住。而他的家族從很久遠開始為帝國效力，久到連家族都記不清多久。加上他父親乃是無破軍法團的領袖，所以有很高的威望。雖然海龍有很多同父異母的兄弟姐妹，多到自己排行第幾都不清楚，但他依舊得到了最好的照顧，甚至是尊重。

直到有一天，海龍父親帶回一個人，那人年齡比他稍大，長得黑不溜秋的，渾身是補吧，比他見過最窮的人還要窮。海澤對海龍說，「他叫秦山，雖然是平民，但天賦很好，他會隨著你變強而跟著變強，以後就是你的僕人，只聽你一人使喚了。」

海龍很高興得到一個僕人，他知道家族效仿帝國雙王座，只有最優秀的人才會有屬於自己的僕人。父親離開后，海龍興奮不已，隨即想過過有僕人的癮，對秦山呵斥道：「去給我拿點吃的來。」

可是秦山的反應卻讓他大跌眼看，秦山冷冷哼了一聲，竟然自顧自的休息去了，完全沒有聽他的吩咐。

海龍憤怒不已，一度找到父親告狀，要求換掉秦山，可秦山卻在海澤面前規規矩矩，讓海澤以為海龍是在無理取鬧，沒有理會。

在成長的日子裡，海龍和秦山一直在爭吵，相互看不慣。然而海龍卻發現，因為他的身份，所有人都對他敬而遠之，虛假對待，唯有秦山，這個寧折不屈的傢伙對他真誠以待。當他做錯什麼事時，別人都說沒關係，你已經做得很好了，而秦山則會嗤之以鼻，當面嘲諷，直言告訴他什麼是對，什麼是錯。

漸漸的海龍發現，身邊一切皆是虛假，唯有秦山是真。至此海龍再也沒有要求換人的想法，秦山的嘲諷成了鞭策他成長的動力和方向。秦山雖然是他僕人，也是他唯一的朋友和兄弟。

成長的日子，沒有父親，沒有母親，沒有兄弟姐妹，只有秦山一人默默陪伴。潛移默化中，秦山成了海龍最為重要的人。

可對自己最重要的人，居然被自己父親一槍扎死，海龍接受不了這個事實，對高高在上的父親吼道：「為什麼，告訴我為什麼？」

冰尊者海澤心生厭惡，眉頭微皺，冷冷道：「不要在這裡丟人現眼，回到你該去的地方。」

「不.....」海龍如發怒的妖獸，咆哮道：「你不告訴我為什麼，我就不走，有本事你連我一起殺了。」

成長中，人人都告訴海龍他的父親是何其偉大，海龍也因此而自豪，幻想著有一天超越自己的父親。可就在這時，他的夢破碎了，他最為敬重的父親居然殺死了自己最為重要的夥伴。

海龍喘著粗氣，怒目以對，身上全是秦山的血跡，看上去就像已經殺紅眼的殺人狂魔。

冰尊者海澤微微一愣，隨之轉向哀傷的蘇南離，「小女娃，放棄抵抗，皇家學院永遠有你一席之地。」

治癒系的誘惑實在太大了，瑪法不會輕易放棄，特意交代海澤有機會招攬。

「不要無視我的存在。」海龍歇斯底里吼著，因為有秦山，這句話一直沒機會喊出口。海龍不懂，為什麼父親殺了秦山還能一副沒事人的樣子，難道這就是自己一起敬重的父親嗎？海龍指天，質問道：「為什麼要殺他？」

「我來告訴你為什麼。」夢痕望著冰尊者海澤，手中寒冰長槍凝結，重重杵地上，一副宣戰的模樣。「因為他不敢殺我們，卻想鎮住我們，於是就用了一招殺雞儆猴，來彰顯自己強大的實力。」

海龍不可置信的望著高高在上的父親，「是這樣嗎？」

冰尊者海澤冷言道：「真是笑話，殺你們易如反掌。」

「那你來殺啊！」夢痕毫無畏懼，如冬日中盛開的冬梅一般高傲，「我只是區區法皇而已，自然不是你的對手，可你為什麼遲遲不動手呢？」

面對夢痕的質問，冰尊者海澤沉默了。

「真是嗎？」海龍絕望的問道：「你就是因為這個理由殺了秦山？」

秦山才剛剛成就法宗，在場諾王府或者無破軍法團的精衛隨便挑一個人都能打敗秦山，即使要開戰，也毫無威脅，除了這個理由，似乎也找不到別的理由讓冰尊者海澤出手了。

無論什麼樣的理由，海龍都接受不了秦山死亡，刨坑問底只是尋求安慰而已。可答案不是安慰，而是徹底的絕望。海龍抱著秦山逐漸冰冷的屍體失聲痛哭，如孩童丟失最心愛的玩具。從小到大，海龍什麼都沒有，只有一個看他不順眼的僕人。是秦山教會了他什麼是虛偽，什麼是好壞。那個偌大的家族太冰冷，海龍寧願擁抱冰冷的秦山。

海龍哭泣的聲音在回蕩，桑格城眾人沉默不語。秦山為人非常高傲且正直，為了海龍能繼續呆在桑格城學院，他不惜以跪姿替海龍道歉。那是桑格城學院唯一一次見秦山卑躬屈膝的模樣。他嫉惡如仇，對飛揚跋扈的世家子弟極其看不順眼，卻對來路不明的無名少年無微不至的關照。

金石還記得在日暮山脈見到秦山時，即使重傷，當聽到要去殺盜匪時，頓時雙眼冒光，自告奮勇要求加入行動。

夢痕不屑一笑，「你以為用這種辦法就能讓我們服軟嗎？若是連逆流而上的勇氣都沒有，怎麼能攀登高聳入雲的山峰。」

「我們，絕不屈服。」夢痕一句話就像狂熱一般，瞬間點燃了桑格城學院幾人的鬥志。這是作為桑格城學院的學子，被達索曼從人群中挑選出的驕傲。

「你們想要的目的絕不會達成。」蘇南離是治癒系，是皇家學院和帝國優先爭強的對象。這句話讓她喊出來，更是表明了立場。

「要戰便戰，我絕不允許有人傷我學弟學妹分毫。」游蘇在帝都一戰成名，號稱法王之中無敵手，風頭蓋過坎瑞和黑蓮，被有心人戲稱最護短的強者。游蘇語氣很輕，可沒有誰敢質疑他說的話。這一句話也提醒了很多人，別看游蘇文質彬彬的，他可是個在神幕之下就敢動手的狠人，法尊又怎麼能讓他服軟。

「你究竟有何目的，為什麼要殺秦山？」海龍抱著秦山的屍體，絕望的質問冰尊者海龍。

冰尊者沉默不言，從頭至尾，他都沒多看海龍多一眼。

「你們究竟有何目的？」金石質問坎瑞，「不僅僅是想搜一搜我們身上有沒有你想要的東西吧！」

金石緊握劍柄，怒目以對，他心中有一個猜想，只是還沒有得到明確的答案。

坎瑞做出一副人畜無害的表情，坦然道：「你們猜測的不錯，桑格城學院已經被取締，新的桑格城學院正在重新建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