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一切都還來得及

一時間，他竟然沒有推開。

半響后回神，說話都跟着乾巴巴起來，想去回抱她，卻又想起前一天她對自己說的那番狠絕的話，褚霆承生平第一次，猶豫了。

凌薇環抱着男人勁瘦的腰身，整張臉都埋入了褚霆承的懷裏，低低泣泣的嗓音從他胸膛處傳出來，褚霆承能感覺到自己懷裏的衣服濕了一大片。

他沒動，任由凌薇抱着，兩分鐘后，褚霆承聽到凌薇貓一樣委屈的嗓音從懷裏悶聲悶氣地傳出來，剎那間，他全身所有的骨頭都像是被人灌了麻藥似的，煙花一樣散了開來，傳遍了四肢百骸。

她說：「阿承，你為什麼不抱抱我…」

抱抱她…

褚霆承宛如石化了一半，半響后他淡淡開口，聲音淡漠入水：「抱你，我怎麼抱你。」

一瞬間，褚霆承就感覺到懷裏的那個人全身僵硬了一下，但很快，她就又開口說話了，嗓音里夾雜着哭腔，聽得他心尖都在跟着疼：「隨便抱抱我都好，只要那個人是你。「

凌薇說話聲音很小，幾不可聞，帶着濃濃的哭腔，可褚霆承還是聽懂了。

手臂僵硬在半空中，他活動了一下手指，動彈了兩下，最終還是緩緩抱住了懷裏的人。

去他媽的昨天的話，凌薇現在就在他懷裏，開口的話也是讓他抱她，他要是不抱，那不就虧了？

懷裏的人在感受到有力的臂膀后輕微的抖了抖，隨即，環着他腰身的手臂越發用力了。

抱了她一會兒，凌薇的情緒緩和了不少，她緩緩從褚霆承懷裏退了出來，一言不發。

褚霆承還在，他還沒有死，她也沒有瞎，褚霆承更沒有在戰死的時候留遺言要把眼角膜留給她，一切都還來得及，一切都還沒開始。

凌薇閉了閉眼，眼角又是一滴晶瑩剔透的淚珠滑落，滴在了褚霆承的手心，燙得他整顆心都跟着顫抖了一下。

「現在可以告訴我你臉上的傷是怎麼回事了嗎？」

一隻手微微用力，凌薇整個下顎就被抬了起來，她被迫頭仰著看着褚霆承。

凌薇的皮膚白皙，不是那種病態的白，而是晶瑩剔透的白，像水煮雞蛋似的，白的讓人嫉妒。

可就是這麼一張白皙的臉蛋兒，現在上面卻印滿了五指印。

「誰打的？」褚霆承手指在她臉上比劃了一圈，想碰又怕弄疼她，就這樣來回了好幾次，最後還是沒下得去手。

「我媽打的。」

凌薇眼睛還紅著，倒是沒哭了，聽到褚霆承這個問題的時候甚至還笑了一下，一臉的無所謂。

褚霆承的眼眸卻是極快的縮了一下：「你媽打的？」

他抬手，想摸摸凌薇的腦袋，卻在抬手的時候不小心撥開了她的劉海，剎那間，結著新鮮疤痂的傷就暴露了出來。

褚霆承一雙眼眸悉數冷了下來：「這也是你媽弄的？」

「這倒不是，是凌雪害的。」

凌薇下意識抬手想摸摸額頭，卻在抬手的瞬間就被褚霆承截了下來：「別動，我帶你去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