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曼陀羅（1）

「飛煙，飛煙，你怎麼了？」留在思維里最後的映像是裴世旋關心而焦躁的聲音。

身體漸次柔軟起來，觸覺重新靈敏起來，我慢慢轉醒。

「飛煙。」裴世旋抓著我的手柔聲喚道。

我側頭避開他的目光，淡然道，「讓綠萼進來。」

「娘娘。」綠萼的眼眶紅紅的，看來剛剛哭過。

「綠萼，太醫怎麼說的？」

「太醫說娘娘並無大礙，只是體虛，修養幾日便可愈全。」綠萼努力鎮定說道。

「綠萼，連你也要騙我嗎？說實話。」我微皺著眉頭，用手撐床坐起來。

「娘娘，綠萼沒有騙你。太醫真的是這樣說的。」綠萼一觸上我的目光便立即將頭轉開了。

「那你為什麼不敢看著我的眼睛，為什麼眼眶紅紅的，難道不是因為剛剛哭過嗎？」我冷聲慍怒道。

「娘娘。」綠萼聲淚俱下屈膝跪倒在地。

「飛煙，你別生氣，我告訴你真相。」裴世旋看我生氣，忙扶住我，重新讓我斜依在軟枕上。

「綠萼，你下去吧。」裴世旋嘆口氣說道。

「是。奴婢告退。」

「飛煙，你中了一種慢性毒藥，現在毒性已經蔓延到了心脈附近，如果不及時治療的話，你的性命恐怕有危險。」裴世旋的語氣里有種淡淡的傷感，我知道我中的毒恐怕不容易解。

「告訴我，我中了什麼毒？」我定定神，淡淡問道。

「暗消魂。」

「很好聽的名字。」我嘴角微揚輕輕苦笑道，「落紅墜，暗香微，玉魂消。」

「飛煙。」

「裴世旋，別難過，這裡本來就不適合我，我是該走了。你不知道嗎？有的時候，活著比死了更痛苦……」

「飛煙，我不許你這麼說。」裴世旋微怒著打斷了我的話。

「不，裴世旋，你聽我說。與其讓我活著看著你終於有一天要擁別的女子入懷，我寧願現在死了，一直記得你只屬於我一個人。」

「不，飛煙。我的心只屬於你一個人，我不會再對別的女子好的，永遠都不會。所以，我不會讓你離開，你也不許再想著離開。」裴世旋緊緊地擁我在懷裡，骨骼的稜角鉻得我生疼。

「皇上，太醫求見。」綠萼在門外怯怯地帶著壓抑的哭腔說道。

「快叫他進來！」裴世旋急道。

「怎麼樣，想到辦法了嗎？」太醫一走進屋子，裴世旋便急聲詢問。

「皇上，這裡……」太醫為難道。

「大人就在這裡說吧，我也有權利知道自己身體的狀況。」我輕聲道。

太醫轉頭看看裴世旋，裴世旋只微微點了點頭。

「皇上，娘娘，娘娘中的毒是滇南百花教中的一種，以曼陀羅為主，另再配以蛇血、蚩尤花的花蕊等材料製成的。」

「那解藥能否配得出來？」

「回皇上，經過太醫院大家的商量之後，還有一種藥材不能湊齊。」

「什麼？」裴世旋緊張問道。

「回皇上，是能剋制蚩尤花毒性的軒轅草。」太醫戰戰兢兢地說。

「那還不趕快去找！」裴世旋厲聲道。

「皇上，」太醫抬袖拭下額角上滲出的汗珠，說道，「軒轅草也如蚩尤花一樣是生長在滇南的植物，可是，京城離滇南千里之遙，半個月內很難往返一個來回。而且，就是不眠不休連續趕往滇南的話，即使時間上來得及，恐怕也很難找到軒轅草。」

「不就是一種植物嗎，怎麼會找不到？」裴世旋怒道。

「皇上，軒轅草是仙草，只生長在滇南的雲離山上。但是，雲離山上長年被濃霧籠罩，而且遍布毒蟲猛獸，所以，如果不是精通藥典的有緣人絕難找到軒轅草。」

「那你的意思就是說，現在束手無策只能空等了？」裴世旋怒目而視。

「不，皇上，老臣，老臣不是這個意思……」太醫緊張道。

「裴世旋，這不能怪他們。你冷靜點不要生氣。」我握握他的手柔聲說道。

「下去吧！」裴世旋皺眉坐到床邊。

「裴世旋，別難過。今生遇見你，我很開心。」

「飛煙，是我的錯，是我沒有保護好你。」裴世旋擁著我將頭埋在我的頸間，溫熱的呼吸觸動著我心底的柔軟之處。

「皇上，慕容將軍求見。」綠萼在門外說道。

「公謹？讓他進來。」裴世旋有點詫異。

「皇上，請給我一份加急通關文書，我去滇南。我保證十天之內一定將軒轅草帶回來。」慕容嵐冷冽的聲音悠悠充滿了房間的每個角落。

我的心除了感激之外，更多的是一種無法言語的惆悵。

裴世旋沉默不語，眼底閃動著讓人難以琢磨的複雜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