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點撥

興王覺得自己頭有些發脹！他實在是想不通自己面前這兒子到底像誰。

像我？好吧，我承認，泡妞上青樓這等愛好倒是挺像我的，可我像他這麼大的時候也沒這麼憊懶啊！

像皇兄？不是，皇兄雄才大略，乃是一代天驕的人物！一輩子光明磊落，可從來沒有在人背後下手這麼無恥過！

像他母系那些人？這就更不是了，英國公家家教甚嚴，自英雄蓋世的老國公張濤以下，一子二女均是坦坦蕩蕩的超卓人物，否則也就不會有二女共嫁皇家，一后一王妃這一美談了。

難道是受武當少林那些道士光頭影響所致？不會啊，空聞大師與金龜子道長均是當世高人，怎會教出如此弟子！不是，不是！

興王抓耳撓腮中……這小兔崽子！

唐方莫名其妙的看著面前這便宜老子，心說這怎麼了？剛剛不還豪氣干雲的說六大派都是些下九流的莽夫么？這怎麼一落實到具體就開始抓耳撓腮了？難道他是銀樣蠟槍頭，中看不中用？像歷史演義里里那些王爺一樣只會吹牛？唐方惡毒的想。

唉……可能天縱奇才都這樣吧，傳說太祖也是憊懶成性，不照樣成就大燕百年基業么！恩？興王眼中電光一閃。對啊，這小子像太祖！《太祖記》里的一句話隨即翻出腦海：太祖性大氣，好出奇。做事只求結果，不問過程！這句話翻譯成現代漢語，不就是無恥么！興王看向唐方的眼神逐漸狂熱，如發現了新大陸一樣。

唐方被他看得毛骨悚然，小心翼翼道：「父王，您糾結半天了，想到辦法了么？」

興王回過神來，發覺到自己有些失態，尷尬得乾咳兩聲以作掩飾。媽的！老子的親生兒子像太祖！得抓緊時間好好培養，爭取讓他超越皇兄，成為光大燕室的一代明君！恩！就這麼干！不過得先把眼前的事情搞定！

興奮的興王回神，整理了一下思路道：「熙熙攘攘，利來利往。這利益，才是主宰天下的王道。這點你明白么？」

唐方點頭示意明白。

「欲求志同道合者，必要有令其為之共同奮鬥的目標，或者說是利益。這點你明白么？」

唐方翻了個白眼，道：「老爹，你是我親爹，別整這些臭氧層好么？來點實際的！」

「啪！」一個爆栗：「給老子好好聽著！」興王喝道，暴跳如雷下也沒管臭氧層是什麼玩意兒。

唐方揉了揉生疼的腦袋，極度不爽。媽的，原來被爆栗這麼疼啊！真***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他低聲委屈道：「是你說的太寬泛么？道理很簡單，誰都明白！可是具體怎麼操作，你能告訴我么？」

「你不是挺厲害的么？怎麼現在沒注意了？」興王哼哼道，顯然剛剛被唐方那句話氣得不輕。

「父王，您別逗我了！你讓我去敲悶棍，打黑槍，背後掄板磚，玩仙人跳這我在行，可是那些名門大派不是這種下三濫手法就能收服得了的。而您說的辦法呢，好是好。但對我來說太高端了，屬於跨專業，孩兒玩不轉的，得您這種睥睨天下的英雄人物來。所以呢，您說，我聽著。」唐方嘿嘿笑道，一臉虛心求教的表情。

「哼哼！」唐方一個極有技巧性的馬屁讓興王臉色略微緩和，問道：「那些所謂的名門正派追求的是什麼你知道么？」

「恩？」唐方一愣，心說我他媽怎麼知道。

興王以為自己的用詞過於專業，畢竟自己這兒子從小到大沒上過一天書塾，純是野路子出身。他沉吟一下，改口道：「或者說他們習藝練武是為了什麼？」

「哦，這我知道！」唐方反應過來道：「耍帥泡妞！」就像昨晚我在天香閣一樣！唐方心裡加了一句。

一句話把興王氣得渾身直哆嗦，揚手對著唐方的腦袋就又是兩巴掌：「胡說八道！倘若真如你所說，那他們怎麼會自詡為名門大派！天天想著女人，哪還有心思練武。」

唐方心說女人這樣的牛逼動力還不夠大，不夠實際，不夠直接啊！那這幫古人的價值觀簡直畸形的可怕！但這話唐方只敢在心裡想想，如果說出來肯定又是一頓海扁。他歪著嘴巴想了半天，道：「難道是為了名揚天下？」

還算是孺子可教也，興王鬆了一口氣，道：「對，就是為了這虛名。古往今來，多少豪俠義士都跳不出這怪圈。他們搶秘籍，奪神兵，不就是為了有朝一日能縱橫天下，所向無敵么繼而名揚天下么？」

唐方不屑，問道：「名揚天下又如何？」

「那自然是受萬人所敬仰，名利雙收了。金錢，女人，權利，男人奮鬥一生不就是為了這三樣么！」興王侃侃而談道，完全沒反應過來他已經掉進唐方的語言陷阱里。

果然，唐方站起來大罵道：「還不是么，耍帥泡妞！僅僅多了金錢權利而已么！」

興王的臉一下子漲成了通紅，眼珠子瞬間充血，脖子粗得彷佛水牛一般，喉嚨裡面發出了一連串的『咯咯咯咯』的古怪鳴叫聲，胸膛就好像一個風箱一樣急驟的上下起伏著，一口氣差點就倒卷回肺里活活憋死。最後，興王暴跳如雷的跳了起來，數十年修身養性的養生功夫盡付流水，破口大罵：「***，你這混蛋小子給老子坐下，老老實實的聽老子給你講。再說一些烏七八糟的話，老子活劈你！」

唐方嚇得一激靈，老老實實的坐回椅子上。此時的興王哪有賢王的樣，活脫脫一個正在發飆的黑社會大哥，連口吻都差不多：「再敢怎麼怎麼樣，老子活劈了你！」

想到這，唐方忍不住要笑，但看興王霸氣外露的駭人臉色，他硬是把笑意憋回去了。後世不是有人說黨就是全國最大的社團組織么。換到今生唐方認為這話也能說得通，不過是將選舉禪讓變為世襲了么。

興王咬牙切齒的坐回座位，大聲說道：「所以說你只要滿足了他們的虛名心，讓他們跟著你走就不成問題了。」

唐方舉手，見興王點頭允諾了，這才小心翼翼的說道：「父王，這談何容易啊。天下第一就那麼一個，狼多肉少啊。一個處理不善，可能還沒等我們出征，他們自己人就窩裡哄對掐起來了。」

「迂腐！」興王罵道：「天下第一是只有一個，但是六大派各自擅長的武藝卻不一樣，劍拳掌腳，不一而足。而他們的門派形式也不一樣，僧道尼俗，什麼沒有？咱們按照他們各自門派擅長的武藝或門派形式來加封，完全能夠滿足天下正道門派的需要。」

唐方心裡頓時沖興王豎了個大拇指。我日，真不愧是老牌政治流氓啊，坑蒙拐騙起來，可比我這菜鳥專業多了！又問：「可是僅僅一個天下第一的虛名，沒點實際的東西，他們能幹么？他們又不是傻子，別人賜予的，和自己爭取的那個靠譜誰不知道啊！」

興王讚歎的看了他一眼，道：「這個自然不行，虛名只是引誘他們的誘餌罷了，就跟魚餌是一個道理，魚兒上鉤后，你如果不加把勁挑起魚竿收魚，那它早晚會跑。所以等他們上鉤后，你就應該再加吧勁，把他們徹底拉上戰車，讓他們與你一榮俱榮，一損俱損。這樣他們還能輕易動搖了么？」

「呵呵，說的容易！那咱們怎麼讓他們上鉤啊！總不能把餌放在那指望他們自己上鉤吧！那得等到猴年馬月去啊！」唐方笑問道。

興王撫須一笑，淡定道：「方兒你記住，民之憤怒來源於不平，而不平則體現於階級。你把六大派階層等級劃分好，還用怕他們不上勾么？」

唐方疑惑道：「可是父王，現在徹底站在我方的只有少林，武當，峨眉三派，與其他三派呈一比一，勢均力敵之勢，這階級可不好分化。弄不好就把他們弄成對台戲，到時候就又是窩裡哄對掐的結果！」

興王道：「如果是四比二呢？」

「四比二？怎麼四比二？那個門派願意反水？他們是名門大派哎，怎麼會做兩面三刀，出爾反爾的事？」唐方諷刺道。

「老三，老六，老八從哪裡上香回來？」興王不答反問。

「青城山啊！……恩？」唐方反應過來了，對啊，怎麼把這茬給忘了！青城山在四川，而興王又是四川扛把子，說青城山不想靠上興王府那真是，連鬼都不信。

「著啊！老爹，青城掌門是你小弟？早說啊！害得我這殫精竭慮！」思緒一轉，唐方又想到一件事：「老爹，那峨眉掌門是不是也是跟您混的？我說的么，峨眉掌門當年看到我那麼熱情！原來如此啊！」

提到峨眉，興王明顯面露尷尬，他輕咳一聲道：「那靜婠師太是你母妃密友，疼你是自然的！臭小子別亂說話！」

「嘿嘿，知道了。」唐方假裝沒看到興王的一臉尷尬之色。

興王拂去尷尬，問「那你現在知道該怎麼做了？」

「知道了，先偏向以對之，誘拐五嶽劍派和崆峒派自己上鉤，然後再高官厚祿以誘之，讓他們徹底成為我的門人，終生印上晉王黨的印記，那他們就一輩子別想從我這條賊船下去！哈哈！」唐方大笑道。

「哼哼，你也知道你是條賊船啊！」興王笑罵。話鋒一轉，問道：「那你怎麼處理拜月教？」

「參加教主爭霸賽，爭當教主唄！」

「然後呢，你怎麼讓正邪合流，心甘情願的和你去東南？」

「呵呵，父王，所謂正邪只是道統之爭，而非善惡之爭。他們之間又沒有殺父之仇，奪妻之恨。充其量不過專業不同，互相看不對眼罷了。又怎麼會真的見面就紅眼呢？」唐方解釋道。

「恩，你能看透這點很不錯！」興王贊道，又道：「還是剛剛那問題，你怎麼讓正邪走到一起？」

「簡單，同仇敵愾啊！」

「同仇敵愾？敵人在哪？」

問到這，唐方有些躊躇，小聲道：「說了你可別生氣，更別罵我！」

「恩，孤恕你無罪！」

唐方邪邪一笑，道：「我去東南雇傭一些倭寇，趁六大派和拜月教打得你死我活的時候，來個黃雀在後。然後再由您雄才大略的兒子我出面力挽狂瀾，擺平他們，然後我再配合幾個托用話刺激一下他們，給他們一個台階下，讓他們起同仇敵愾之心。大家都是江湖跑的么，講究的無非是個面子。這面子裡子大家都有了，那還不什麼事都好說！」

「恩！」興王頻頻點頭，非但沒有任何不悅之意，反而誇獎道：「遇事懂得變通，不錯！是個法子，成大事者不拘小節，你很大氣！不錯！」

「嘿嘿！」唐方有點飄。

「但是……」興王口風一轉道：「你讓六大派和拜月教拼死拼活的，再找倭寇摻和一通，你還能剩下多少可用之才？」

「呃……」唐方語塞，這個問題他沒想過。

興王沒理會唐方，繼續道：「還有，拜月教曾經有從龍之功，你用此辦法，不怕寒了天下功卿勛戚心？」

「從龍之功？拜月教？」唐方一呆，這他可真不知道。

「太祖龍興之時，拜月教勤王有功，與少林武當共同得封護國三教。」興王解釋道。

估計又是皇朝秘辛，唐方問道：「可為什麼現在只有……」

「只有武當少林護國神教之稱是么？呵呵，當初的拜月教主張開山乃是真正的世外高人，不忍天下黎民活於水深火熱之中，遂於當時逐鹿群雄中挑選真龍，助其成就霸業。霸業完成，旋即掛印而去，根本不在乎虛名。」興王一臉欣賞神色，似是恨不早生兩百年，能與此等英雄任務痛飲三百杯。

「嘁！才怪！」唐方鄙視道，他可見過拜月教巨擘甄士隱和王元錄當初在丹江口望江樓聊的多麼投機，他還記得王元錄當初介紹甄士隱時說的一句話：「老爺的方外之交！」這說明什麼？說明拜月教根本就沒斷了與皇家的來往，甚至可能每一屆諸王奪嫡爭霸賽都有他們作為贊助商提供場外援助呢。所謂的不在乎虛名，不過是自抬身價的一種方法罷了！

唉……唐方搖了搖頭，把鄙視拋出腦外，這不是現在的重點問題！現在的問題是

事情越來越麻煩了。解決一個問題，又來一個更大的，這可如何是好？唐方愁緒又生。

興王看著沉思中的唐方，笑道：「你集合六大派齊攻拜月教的借口是什麼？」

「血殺門，血屠使者啊！哦，對了，現在那王八蛋升級了，叫血屠尊者！」唐方回答道。

「那你怎麼知道血屠尊者藏身魔教？」

「峨眉那小蘿莉，哦，不，是峨眉那個叫林思蓉的小丫頭啊，八年前身中拜月教獨門絕技寒冰掌，至善老和尚療傷時察覺她體內還有一絲血殺真氣。這說明什麼？魔教中一定有會血殺訣的血殺門餘孽！當初至善屠殺血殺門時，漏網之魚可只有血屠使者一個，不是他還能有誰？」

「恩，這麼說，那他一定是隱姓埋名藏身魔教嘍！」

「對啊！」

「那拜月教教眾不下十萬，你怎麼知道是哪一個？」

「………………」

「呵呵！」興王饒有興緻看著唐方，笑著搖了搖頭。

這時，唐方驚喜的抬頭，他想起一件事！八年前他與至善在少室山狐不歸圍殺血煞門徒時，那新科血殺使者曾說過一句話：「師尊他老人家法駕中原！」這就能令搜索範圍大大的減少了，他驚喜的跟興王說了一遍事情的經過，興王無奈苦笑：「你小子！端得屎運橫天！」

唐方大笑，沒辦法，人品太好！

興王道：「我方情報，十年前，波斯拜月教曾派遣使者來到中原，專門拜訪中原拜月教，為的是求學《北冥神功》！來使自此留在青海銀月灣，潛心修鍊。而中原拜月教儀禮待之，封其為輝月使，總領教內禮儀祭奠事物。」

「我日！父王你太帥了，這事都逃不過您的法眼！」唐方跳起來誇獎道。

「呵呵，這拜月教乃我朝重地，自然要嚴加監守！你現在知道該怎麼辦了么？」膽敢秘密參加皇位爭霸戰，不監視你監視誰！哪怕你曾經在皇兄的登基之路上曾出過大力。但誰知道你有沒有分散投資呢！興王暗想道

「恩……」唐方沉吟半響，道：「計劃不變，只改**部分，既然拜月教與我皇室關係如此密切，那父皇你一定與他們有聯繫吧？把聯繫電話…哦，不，是聯繫方式告訴我，我親自與他們說！」

「哦？這麼快？」興王驚訝，有些不放心的問：「怎麼改？」

「還能怎麼樣，怎麼也不能讓雙方打起來啊，那損失的是我！我讓他們收縮防禦，待到正派聯軍到達銀月灣，我設計直接掀了血屠老祖的底，那時就有仇報仇，有怨抱怨唄！等都搞定了，正邪兩派開上聯歡會時，在安排鬼子…恩，倭寇殺進去，給他們一個同仇敵愾，共赴東南的借口！報告完畢！」

「恩，不錯！」興王閉目想了一會道：「那怎麼去揭穿血屠老祖？」

「老至善啊！仇人見面分外眼紅，估計那什麼什麼老祖化成灰至善都不會忘記！」唐方重情義，永遠記得別人對他的好。他不忍心看老至善抱憾終生！

興王點頭表示贊同，道：「恩，也好，當還他人情吧。雖說當年他是應空見國師之託傳你功夫，但他也算是你的啟蒙恩師，你自該報答！」

「啊！……」唐方頓時有種挫敗。感原來是這樣啊！還以為是人品到爆發，箇中高手上門求我收我當徒弟呢！原來還有幕後交易！我日！

「哼哼，那你以為呢？以至善眼高於頂的性子，他怎會輕易收徒！」

「我也沒讓他失望啊！現在你讓他來，我一個打他十個！他偷著樂去吧！」聽出興王話里的調侃味兒，唐方憤憤說道。

興王當他吹牛，也不在意，道：「恩，那少林就由至善領頭。武當么，你回去寫信把武當三老叫來！一來可以解你懷念，二來由他們三個帶頭，也可以加重分量，加大其他門派的壓力。峨眉，青城方面就由我來吧！這是你人生第一個任務，我們定要完美完成！」

唐方看著興王，感激的點點頭，問：「父王知道至善現在定居何處？」

「峨眉！」

我日！這來禿驢，定居了也不寫信告訴我！

方針敲定，只待執行，唐方起身道：「那孩兒去忙了！」

雷厲風行，興王很高興，笑道：「回頭再去尋些高手幫你充點一下門面，你不能手下就那麼幾個人！這樣吧，府內供奉調給你一些。恩…就由秦一舟領頭吧，你們是老相識了。用著也順手。然後你自己在找一些，小安子那不是有資料么，照著名單找，別怕花錢！」

我日，這你都知道！唐方暗嘆興王府密探估計上不遜於京城秘營。

起身告辭離去，到門口，唐方想起還有個事沒問，回頭道：「那個拜月教聯絡方式！」

興王道：「天香閣，現在使他們的聖女坐鎮，叫胭脂！你到那直接找她就行！給你我的令牌！」說著，一道黃影飛向唐方。

胭脂？我日！還真是那丫頭！

「砰！」……

「啊！」……

恍惚中的唐方沒注意飛來的令牌，直接被砸中額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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