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鼎爐四聖

第6章 鼎爐四聖

話說大趙太祖稱帝建號后,在短短數年間蕩平秦、唐、漢、越等割據勢力,划天下為十四路,每路設節度使、宣政使、安撫使各一名,約民管軍,秩序井然。大趙東南兩江路有一巍峨險峻之山名曰「白江山」,山西一峰曰「鼎爐峰」。二十年前,有幾位人物派人在此險惡之地建了一座小莊園,四周多加植樹栽竹,莊園漸漸隱於林間,白日難尋。

今日,厚重的莊園大門緩緩開啟,時已辰巳之交,陽光隨着大門開啟,斜斜照射於正堂之上。只見一人頭帶銀龍面具,銀髮飄散,背負雙手,踏步進來,立於大堂正中,背對大門。不幾刻,又有三人先後來到:一人頭戴花虎面具、一人頭戴牛首面具、一人頭戴金犬面具。

見人已齊至,銀龍面具者緩緩轉過身來,一股威嚴之氣擴散開來。下首三人一凜,齊聲道:「拜見龍首。」銀龍面具者右手半揚,沉聲道:「都坐吧。」三人依言分列兩邊坐下。

被稱作「龍首」的銀龍面具者望向花虎面具者,問道:「虎相,還有人么?」虎相答道:「龍首放心,都已打發到峰下。」

龍首在三人臉上巡視一圈,方寒聲道:「五年之前,圖錄之事失手,今次再不容有失。」說着望向牛首面具者,問道:「牛部,可安排好了?」牛部答道:「請龍首放心,萬事已備!」龍首點了點頭,又對金犬面具者斥道:「犬皇,五年前你為爭首功,行動太過倉促,計劃不周,致使『川』圖被大魏所得。這次你要協助好牛部,務必做到萬無一失,此事關係到岳州大事,你明白嗎?」犬皇點了點頭,應了聲:「是!」

虎相看了犬皇一眼,望向龍首,道:「五年前之事也不能全怪犬皇,誰知那展平竟不出,致使我等錯算重心;而又未料到大魏竟會派出神隱逸南下,使我等措手不及。」龍首哼了一聲,喝道:「四聖就剩下這點尋找借口的本事了?二十多年,我等寸功未成,將來九泉之下,有何面目去見主上?五年前若非犬皇託大,貿然行事,『川』圖豈會輕易易手!爾竟敢瞧不起神隱逸,你以為『漠刀閻君』是自封的嗎?在我看來,神隱逸的修為恐不在展平之下。」言及此,虎相喏喏不敢再言語,犬皇亦沉寂不語。

過得半晌,見四下無聲,牛部低聲問道:「小少主過得還好嗎?」虎相知牛部見氣氛不佳,故以此引出話來,感激的望了一眼,回道:「放心,小少主一切安好!小少主天資聰慧,勤奮好學,性格氣度皆不凡,又肯結交各路豪傑,端得是人中龍鳳,將來大事遂願,主上應能含笑九泉!」

龍首聽得言及小少主,又見小少主可成大事之象,心裏兀自歡喜,遂緩聲道:「虎相,現下小少主由你照看,你定要用心,不可出了岔子。」又轉眼望向牛部,續道:「牛部,你離得亦近,凡事多用些心思。」見牛部點了點頭,又道:「主上雖子嗣眾多,然其餘眾人貪圖享樂,日夜笙歌,再加之年歲已長,絕難成事!我等大事,如今全繫於小少主一人,自今而後,這『小』字休再提起,我等只認了他做主子罷。」眾人皆應,再量商了些細節,方散去。

眾人散后,鼎爐峰再沉寂下來,似從無人跡一般,燕鳥歡唱,花竹返春,好一派春歸大地之象!

這幾日,蕭子申一人自臨州南下,已來到宋州,這已是京東路南境。再往南走,到越州,就是兩江路境,自兩江路往西,過江東路,到江南路,即是岳州所在。

蕭子申一路南下,過州穿府,他自幼居于山野之地,少見得繁華州縣風光,又時逢春雨時節,端是流連忘返,好不快活!路中也遇得三五處不平之事,自然要學那豪傑做派,拔刀相助。今日入得宋州,心下尋思:「我慣使劍,眼下卻無趁手兵器,這宋州繁華至此,定乃大州,我且尋個好的鍛造之處,配件趁手的,有起事來,方好應對。」

蕭子申在城裏細細找尋,看了幾處,皆不滿意,多方打探,方來到宋州城西有名的「巧手天工」。這「巧手天工」自與別處不同!凡各大小城裏,鐵鋪大多經營農具、飾件等物,間或鑄些兵器。「巧手天工」卻只造那兵器營生,這宋州乃兩江繁華之地與汴京聯繫的要道,倒也生意興隆。

蕭子申進了巧手天工,但見四處兵器擺放齊整,刀劍槍戟、棍矛斧鞭等無不齊全。掌柜接待了下來,仔細介紹,見蕭子申只在掛劍處流連,問道:「公子是想尋口劍器?」蕭子申應了聲:「是!」掌柜續問道:「公子是要口佩著好看耍弄的,還是做件趁手兵器?」

蕭子申見識大多來自祖天驥給予書冊和說教,對江湖與權貴富賈心思哪能知曉,奇道:「還有耍玩的?」掌柜笑答道:「那是自然!公子有所不知,凡武林中人過着刀口舔血的日子,兵器自然要求質地、趁手,方才實用。而那些達官顯貴、富賈書生,則喜愛一件華麗佩劍作為飾品,那自然不求實用,但望賞心悅目。這類飾劍則在裏間,自也是為了迎合此類人物的心思,但顯得貴人一等,不與江湖草莽並列。」蕭子申點了點頭,道:「我乃一介武夫,自然是要這外間實用的。」說罷兀自笑了起來。

掌柜引著蕭子申看了不少,皆不中意,想了想,向蕭子申問道:「公子可是想要件好的?」蕭子申答道:「那自然。」掌柜續道:「若是好的,自在後堂,公子可捨得價錢?」蕭子申答道:「若物有所值,我自然是捨得。看來掌柜自也把這江湖草莽分了個三六九等!」掌柜笑道:「公子說笑了,不是我等分了江湖豪傑三六九等,二是那江湖人自有三六九等。我若把那上好的寶劍也放在這大堂里,我等凡夫百姓,遇到不講理的,強索了去,如之奈何?今見公子卻不似那等無理之輩,方敢明言。」

蕭子申點了點頭,掌柜正要引著蕭子申往後堂,此時聞得門口一人朗聲道:「掌柜既有好的,我等也想識見識見,不知掌柜可願意?」掌柜見事端無故上門,又見來人掛劍厲相,心自不安,刻然色變。

蕭子申往門口望去,只見一人身着華服,五十開外,身背長劍,身後跟隨兩名手下模樣之人,踏了進來。

掌柜知曉怕不是善茬,急忙迎了上去,抱拳招呼。那來人皺了皺眉,不耐道:「老夫是來選上好利器的,可不是來聽你溜須拍馬的。識相的趕緊拿了出來,若滿意了,自少不了你的子兒。」掌柜應道:「劍都在這邊。」說着隨手往掛劍處一指,續道:「請老爺挑選則個。」

老者看了蕭子申一眼,冷聲道:「掌柜的認為老夫只配外間的?那小子倒配後堂的?」掌柜一聽此言,就知剛才話語被老者聽了去,一時不知該作何回答。

蕭子申見掌柜為難,又見那老者將事強擰到自己身上,況此事自己多少是個引子,掌柜才有了麻煩,遂出聲道:「果然這江湖之人自有那三六九等!初時我自當玩笑,今日一見老先生,方知此言不虛,老先生說是也不是?」老者喝道:「好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今日老夫倒想見識見識,你倒算得幾等?」

掌柜見狀,暗自叫苦。若此二人鬧僵起來,端是小店遭殃,遂伸手拉了拉蕭子申衣袖,露出哀求神情。蕭子申見狀,暗自嘆息,不再言語。掌柜感激的對蕭子申一揖,隨後對老者抱拳作揖,陪盡好話,讓老者就堂里坐了,方進得後堂,抱出一把劍來。

那老者一手下從掌柜手裏接過劍來,雙手捧到老者身前。老者站起身,伸出右手拔出劍來,左手一彈,劍聲嗡鳴,老者用耳細聽,又翻看劍身、劍柄,贊了一聲:「好劍!」隨後望向掌柜說道:「報個價來,若是合理,老夫自虧待不了你。」說着看了蕭子申一眼,輕蔑一笑。

蕭子申本欲發作,見掌柜甚是可憐,暗自忍下怒氣,自顧一旁看劍。只聽掌柜回道:「老爺一看就是那識貨之人,定知曉價值幾何,自報個價來,定是合理的、合理的。」說完呵呵一笑。

那老者左手一拍櫃枱,震得簌簌作響,喝道:「叫你報個價來就報個價來,難道老夫會欺你不成?」掌柜連忙應道:「是、是,老爺你看二十兩如何?」老者輕笑道:「什麼叫『你看如何』?你只管報你的,這鋪子是你的,又不是我的,老夫可不敢隨便替人做主,沒得惹人笑話!」掌柜又應了兩聲:「是。」卻不知該如何回話。

老者見狀,也不再言語,收起劍來,交與手下拿着,從懷裏掏出銀票,數了數,一掌拍在櫃枱上,看了蕭子申一眼,哼了一聲,揚長而去。

掌柜嘆了口氣,從櫃枱上拿起銀票看了看,放入懷裏,對蕭子申道:「公子,抱歉,你看這事!」說罷又嘆了口氣。蕭子申應道:「掌柜的別放在心上,我自到他處看看便是。」說罷抱拳就欲離開。掌柜忙道:「公子留步!」蕭子申轉過頭來,問道:「掌柜還有何事?」掌柜應道:「不是我誇口,公子到這宋州其他所在,也不過就是這外間三二兩銀子的兵器,想來定是不滿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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