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信經書得永生

第八章、 信經書得永生

自從劉振撤走以後,陳留郡其他好多豪強的塢堡陸續被攻破,但是陳家塢堡卻一直沒有沒蛾賊來騷擾。日子就這麼在塢堡外打打殺殺,塢堡內平平淡淡的到了十一月。

這時候張角已經病死了,還被破棺戮屍,把首級運回京師給劉宏大帝和公卿們聞聞味道。連張梁張寶都死了,黃巾軍沒有了精神依託和領袖,一場舉國大亂的黃巾之亂在明面上算是被平息了。

這些消息是一個月後才傳到陳留郡的,不過對陳家塢堡沒什麼影響,這個期間小陳恆就經歷了兩件事。

第一件事是小陳恆又一次被陳太公訓斥了,上一次是碰見老虎。

按照陳太公的說法,是小陳恆當時不該上城牆。保家衛堡是私兵的事,小孩子不要摻和。刀劍無眼,打仗很危險,千金之子不坐垂堂等等之類。

說白了就是你小子的命很珍貴,危險的事交給別人去做,寧可死一條人命,也不願意讓你少了一根汗毛的意思,滿滿全是舔犢之情。

另一件事是陳太公可以下床走路了。

傷筋動骨一百天,人老不以筋骨為能的陳太公還多養了兩個月,終於把腿傷養好。只是走路一斜一歪的,需要杵著拐杖。好吧,殘酷的現實是,我們可憐的陳太公的腿瘸了。

對此,一向注重儀錶的陳太公很沮喪,每天除了看小陳恆的時候會露出笑容外,基本都板著個臉不說話。

也不出門,怕一瘸一拐的樣子被別人看到,郡里的好友、世家的各種做壽結婚節日聚會等等請帖都以腿傷未愈為由推掉了,巡視田畝的活也交給了陳坤——管家陳伯的大孫子代勞。

說得好聽點,就是五十知天命,有點不理世事、退隱山林淡泊明志的味道。

但是作為兒子的小陳恆知道,他老爹是一個很傳統、很愛惜羽毛的人,對家族的事務無比上心,有很重的土地情結。如今連巡視田畝的活都不親力為之了,說明瘸了一條腿對他的打擊比想象中要嚴重得多。

好吧,是時候發揮穿越人士的優勢了。

小陳恆找了幾個經驗豐富的老木匠,給陳太公打造一輛只容一個人坐的四輪車,也就是純木頭的簡易版輪椅。

在東漢末年,馬車都是兩個輪子的。但是兩個輪子和四個輪子,在製造技術上,沒有質的差別。既然能做出兩個輪子的車,製造四個輪子的車,技術上沒有任何障礙,對有點功底的木匠都沒有什麼挑戰性。

四輪車比兩輪車穩定,但中國古代沒有發明前輪轉向裝置,四輪車轉向困難,但是對財大氣粗的陳家而言,是個不需要考慮的問題。

安排兩個健仆跟在小車後面伺候就行了。

在平路上,僕人可以用四個輪子推著走;不平的地方或需要拐彎的時候,只需要僕人可以將兩個小輪壓起來人力轉彎掉頭,完全沒毛病!

歷史上,最早坐四輪車的是戰國時期孫臏。孫臏因為被龐涓陷害,變成殘疾人,走路不能自理,從自己的身體狀況出發,就命人做出了一個只能容一人乘坐的小車。

這種四輪小車,也是羅貫中羅大大的春秋筆法中,諸葛大神晚年喜歡乘坐的四輪車,後世稱為武侯車。但是諸葛大神在公元181年出生,現在不過三歲,距離被封侯的時候還需要好多年,後世應該就沒有武侯車這個名字了...

「對不起了,諸葛大神!讓你流傳後世的典故少了一個」,小陳恆一點誠意都沒有的在心裡默默道了聲歉,「以後如果有機會見面,我會買塊麥芽糖給你吃的...」

「阿父,坐上去試試,看有哪裡不舒服的,孩兒再讓工匠們改」。小陳恆扶著陳太公來到院子中,然後就是四輪小車的閃亮登場。

扶手被磨得發亮,閃著光澤,坐墊、靠背和都用獸皮裹著,還有一張完整的白狐皮搭扶手上。這是坐上去后蓋住雙膝的,一看就是高端大氣上檔次。

「我兒,這是何物?」

「這是四輪小車,孩兒有一次看雜書,說當年孫臏坐過小車出行,所以就讓工匠們也做了一個,以後阿父出門就可以不用拄杖了」。

「哦?」聽到不需要用拐杖了,陳太公眼睛一亮,「快,扶我坐上去看看」。

陳太公很滿意,雖然漢代都是跪坐的,這樣子搭著兩隻腳的坐法還是第一次體驗。但是並不妨礙他坐上去以後感覺很爽。

一方面是寶貝兒子一片孝心讓他感到很欣慰;一方面是坐車出門別人完全看不出來他瘸了,儀錶和面子全保住了。

至於要是有缺心眼的人問起為什麼要坐車的話...

豎子!老夫上了年紀,手腳不方便坐個小車不是很正常的事嗎?不尊老!沒見識!少見多怪!

「嗯,很好,坐著很舒服,我兒有心了」,嘴上很淡然,表現卻很激動。

陳太公一坐上去就不想下來了,讓僕人推著在院子里連續轉了幾圈后,越來越滿意,越來越興奮。被憋在家裡的一個多月的鬱悶消失得無影無蹤,整天陰著的滿臉皺紋變得菊花朵朵開。

「那個,陳哥兒」,興奮之餘,陳太公好像想起了什麼,問身邊的陳伯,「上旬王家是不是送了個請帖來讓老夫去走動走動?老夫記不清了,有沒有這個事啊?」

「是的,家主。王家太公有了曾孫,想請您去一起熱鬧熱鬧。」

「好好,今天天氣不錯,子德(陳坤字子德),去備馬車,我們現在去王家一趟,陳哥兒把禮物也備一份」。陳太公很雷厲風行,大手一揮就要出門。

「家主,禮物上旬已經送過去了,而且當時按您的吩咐,說您身體不適就不登門道喜了...」陳伯一腦門黑線,很善意的提醒了一下。

「咳咳,我記起來了。但是我現在身體不是好了嗎,老友有曾孫了,這是大喜事,怎能不親自去一趟呢?快去把禮物再備一份」。老太公這個時候是很強勢的...

好像你上旬說的是「生了個孩子而已,誰家不能生個孩子啊!這種小事隨份禮就好了,沒必要親自去一趟,就說老夫身體不適...」陳伯內心嘀咕著,我看你有了這個四輪車,迫不及待的要去老友那邊得瑟吧!再說了,上旬你身體也沒毛病啊...

幾十年的主僕關係,老太公的心思早就被陳伯吃透了。不過家主吩咐的事還是要做的,應了一聲就準備禮物去了。

「子德,還不趕緊的去備好馬車?快點!年輕人做事怎麼磨磨蹭蹭的!天都要黑了!」陳太公說完老的,再罵小的,大聲嚷嚷。

那股猴急勁把小陳恆看得目瞪口呆,不由自主的抬頭看了下天。太陽還在東邊,離晌午至少還有一個時辰,而且從陳家到王家也就小半個時辰的路程...

「恆兒,你看天幹嘛?沒事的,今天不會下雪。來來來,推為父去府門口等著。子德這小子手腳是越來越慢了。」

好嘛,人老了果然是小孩子心性,想不到當過一郡主簿的老爹,竟然也是古代版的老小孩。

小陳恆跟在陳太公身側,陪伴著來到塢堡外。小車自有典韋來推,小陳恆雖然也練武,但是陳太公連人帶車400斤出頭(漢斤,現在的200斤),就陳恆8歲的力氣還是推不動的。

「恆兒,為父記得你說過想找點兵書來看是吧?王家的藏書里好像有吳子兵法,吳起寫的,等下為父幫你問一下王老頭,看能不能抄寫一份回來。」

可能是陳恆今天獻了個寶貝四輪車的關係,一直不贊同陳恆看兵書的陳太公,破天荒的主動開口了。

「謝謝阿父!」

「你我父子,說什麼謝!不過,恆兒啊,打仗也是個危險的事,你看看就好了,可別沉迷在其中。我們陳家一直都是詩書傳家,靠經書入仕,習武能強身健體就好。恆兒你打小就博聞強記,只要多花點功夫讀經書,長大以後就能被郡里舉孝廉,將來和你大父一樣當上兩千石的太守,那就可以告慰祖宗了!」

陳太公心情很好,今天話特別的多,在等馬車的時候不停的對小陳恆絮絮叨叨。

「曉得了,孩兒就是對兵書有點好奇,只看看。」

聽到滿意的回答,陳太公手撫長須,滿臉孺子可教也:「那就好。圉縣的蔡家,是我們陳留郡藏書最多的世家,聽說蔡伯喈終於被赦了,近期會回家,到時候阿父帶你去拜訪一下,順便抄幾本書回來。」

「蔡伯喈?蔡飛白?蔡邕?」

小陳恆有點呆了,他雖然知道這位東漢末年鼎鼎有名的大儒,的確是陳留人,還知道他的女兒蔡琰是歷史上有名的大才女。

但是實在想不到自己老爹竟然和這樣的牛人有交集...不會是重名了吧?

這也不怪他,他出生以後他老父已經退出官場好多年,他一直以為陳家就是個作風很正、口碑很好的豪強地主而已。

沒想到陳家歷代都有人混官場,雖然職位最高是俸祿兩千石的太守,但也算是典型的官宦世家了。

「怎麼可以直呼長輩的字和名呢!要是讓別人聽到了會說我們陳家沒禮數的!為父和蔡伯喈平輩論交,你要稱呼蔡世叔。」陳太公趕緊糾正,很是嚴肅。

「是,孩兒知錯了。」

「嗯,你也長大了,以後為父會多帶你去拜訪下郡里的世家,到時候可別忘了禮數。」

陳太公對命根子的訓示永遠是高舉輕放,「對了,你怎麼知道蔡伯喈的?還知道飛白體?他被流放之前一直在雒陽當值啊!」

「孩兒上次去城裡買東西,偶然聽路人說的,說蔡世叔是我們郡里的大儒,還自創了一種叫飛白體的書法。」小陳恆隨便找個理由糊弄。

「是這樣啊,說起來蔡伯喈也算是我們陳留郡學問最高的人了,大儒的讚譽當之無愧。所以恆兒啊,你要用功讀經書,熟讀經書就受世人敬仰,就能四海知名。我們陳家詩書傳家兩百多年...」

好嘛,又來了!

小陳恆心裡哀嚎。信經書得永生,讀經書可以拯救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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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魏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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