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一八章、人算不如天算
秋七月，上旬，狡狐陳恆抵達巴郡治所江州。
出來迎接荊州籍的舊部歡欣鼓舞，而原先屬於劉璋的巴蜀舊部，則是在欣喜之餘，眼神中還帶了一絲狂熱。
是的，如今在他們覺得，眼中的狡狐身上彷彿披了一層神秘的色彩。
有鬼神之能！
能知後來之事！不然的話，他在三年前怎麼就能預知荊南會失去呢？怎麼就能預知魏王換了個人呢？
沒有別的解釋了好嘛！
他們也理所當然的，與有榮焉。
嗯，很好解釋。狡狐既然能預見已故魏王曹孟德的未來，那麼，他們這些人的未來，應該也能預見吧？
都能預見了，還對他們這些人委以重任，豈不是表示他們以後也會有個大好未來？
對吧！
別人怎麼想的不知道，但黃權就是這麼想的。
所以呢，他將自己尚未出仕的次子黃崇也帶來了，想讓狡狐看一看。萬一要是王八看綠豆，哦呸！是慧眼識英才，給收去當身邊的書佐了，豈不是黃家下一代也有了保障？
和他有同樣的想法的人，還有董和和費觀。
是故，狡狐在認識他們的後輩子侄后，就大悅開顏。當即就將已經及冠的費禕、董允兩人徵辟為鎮南大將軍的僚佐，將黃崇帶在了身邊當書佐。
嗯，狡狐現在身邊沒有書佐了。
傅僉在武陵郡的時候，被他扔給馬謖當了個小校，放出去歷練了。
當時傅肜感恩戴德好一番感謝呢！狡狐這個時候將傅僉放出來蹭功勞，不就為了讓傅僉接替父輩的位置？說不定，以後還會更進一步呢！
一群人的久別重逢，自然是杯盞交錯的大宴，其樂融融的一片歡喜。
但是呢，估計老天爺覺得，不能讓狡狐太過於不思上進，便給了他個不好的消息。當宴席才剛散去，他身邊打理瑣事的陳崗，便腳步急匆匆的走了過來。
「家主，還請進書房。」
額....
得要到書房裡才能說的事情，絕對不是小事。
依然留下來打算和狡狐把酒夜談的法正，一聽就挑起了眉毛，手中的酒盞也放了下去。
原來是蔣琬的長子蔣斌，讓人帶來口信了。
嗯，在狡狐離開武陵郡的時候，征伐江東的戰事已經開始短兵相接了。夏侯尚已經親率大軍臨南郡公安，大舉攻城。
但狡狐關心的不是他，而是司馬懿。
所以呢，聽完陳崗的口述，他就在心中罵了一句：司馬老賊，運氣真他娘的好！
司馬懿的運氣的確是好。
他親自跑去了江夏郡，作為別部伺機奇襲江東腹地柴桑城。看似很危險的行動，卻是避開了狡狐給他安排的天羅地網。
好嘛，狡狐本來的推斷，作為南線二號統帥司馬懿，肯定會被夏侯尚任命為別督，率軍去攻打朱然守衛的益陽城的。
因此，他不惜讓蔣斌悄悄的來到了荊州，以表侄的身份，派家中舊人去長沙郡找潘浚！
沒錯，是潘浚如今被孫十萬很信任的，扔在長沙駐軍呢！
狡狐知道潘浚的為人，既然投降給江東了，就肯定會為江東鞠躬盡瘁。而他就想用舊日的情誼，給他送一份大禮：司馬懿的人頭！
通過司馬懿身邊帶兵的高祚，透露出司馬懿的行蹤及營寨防備，讓潘浚有機會來個突襲，一舉斬殺了。
就算潘浚斬殺不了，高祚也早就安排了死士，在混亂中替潘浚斬殺了！
而且，狡狐根本不需要擔心潘浚能不能發起突襲。
作為熟知荊南地形的地頭蛇，潘浚若是不能找條路摸到司馬懿的營寨，還不如解甲歸田得了，還談什麼建功立業。
但誰知道，局都布得萬無一失了，結果，這個鷹視狼顧跑去江夏了！
江夏的守將，是文聘。
將荊北江夏防務弄得無懈可擊、讓江東望洋興嘆了十多年的文聘，怎麼可能會留給潘浚突襲的機會呢？更何況司馬懿為了奇襲的掩蔽，早就勒令軍中將士不能和外界通消息了，高祚還怎麼給潘浚聯絡呢？
蔣斌無奈之下，只能讓人帶來的口信，問狡狐下一步行動。
他已經無法通過高柔的次子高誕，聯絡得上高祚了，還要不要去找潘浚？
狡狐的回答是踢翻了書屋桌几。
天地良心，早就榮辱不驚的他，已經許多年沒有這樣失態的發泄脾氣了。
不過也對，明明都勝券在握了，結果只能扼腕嘆息。是個人，都得將胸中的悶氣發泄一番。
尤其是，此番謀划，不光是除去司馬懿那麼簡單。
若是司馬懿被動「戰死」了，意味著曹軍的南線征戰，沒辦法再進攻！意味著夏侯尚此戰是失敗了，將不得不讓出督戰荊州的位置！
雖然狡狐在和夏侯尚商談的時候，許諾過不會搗亂。
但是，雙方都勢同水火了，世之狡狐的話，還能相信嗎！
連政敵的話，都傻傻的去相信，被騙了也是活該！
再說了，就算是司馬懿死了，整個曹魏陣營都不會認為，這是狡狐在背後下死手。只會群起唾棄司馬懿的軍事才能，作為別督，竟然被江東抓住破綻突襲斬殺。
喪師辱國！
呸！
身死了，還要牽連家族呢！
至於潘浚，那就更不會說出來的。他要是說出來了，豈不是告訴孫權，他依然和曹軍有勾結？依然和狡狐眉來眼去？
暗地裡立功陞官加爵不要，反而自動將把柄交給孫權，為了迎來以後的伸頭一刀？
呵！
潘浚又不傻。
唉，多麼完美的謀划，竟然就這麼錯過機會了。
狡狐深深的呼吸了好幾口氣，將胸中的鬱悶都發泄完了，才轉頭對陳崗說道：「汝讓人回復蔣斌，事不可為，便繼續安心在襄陽官學中讀書吧，等下一次時機便是。」
「諾。」
陳崗點了下頭，便出了書房。
而一旁呆著的法正，捏了好久的鬍鬚，然後就對陳恆露出了微笑，「將軍不必動怒。此番讓司馬仲達逃過一劫，下次再謀划便是。剛好某有所思，或許能下一次機會，來得更快些。」
嗯，作為陳恆麾下權勢最重的法正，是知道狡狐所有謀划的。
「哦？」
陳恆一聽，就面露喜色，「孝直何所思，速速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