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5章 狐祖之靈

這裏是一片較為寬闊的封閉空間，威壓神奇地消失了，五顏六色的晶石錯落在地上，熠熠生輝，散發着柔和的光輝，把這片空間的景緻毫無死角的曝光出來。

劉傑與白芷柔走到中心區域，藉著這些光亮，環視了一圈四周，除了五光十色的石頭外，並沒有其它發現。

「是不是走錯地方了？」

劉傑向白芷柔投射出一道懷疑的目光，這裏看起來只是一個死胡同，除了強大的威壓外，並沒有陵墓應該有的樣子，更別提會有什麼狐族之靈的存在了。

白芷柔則表現得較為平靜，她直直凝望着洞窟中色彩斑斕的晶石，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不多時，這些晶石中忽明忽暗地閃爍起光彩，交相輝映，將洞窟照得透亮。

見此異樣，劉傑下意識猛退了幾小步，躲到白芷柔的身後，警覺地觀察著周身的情況。

沒過多久，那些發光的晶石就開始燃燒了起來，但這些奇異的火焰燃燒了一陣，就飄離出了晶石，懸在空中圍成圈，慢悠悠地盤旋著。

「拜見狐祖大人！」

與此同時，白芷柔俯下身來，虔誠地向上方漂浮的火球跪拜。

劉傑見狀，本能地想要效仿白芷柔，但轉念一想，自己又不是狐族之人，此等禮數還是免了吧......

火球似乎感應到了白芷柔的呼喚，立即停止了旋轉，紛紛向中心匯聚，很快就形成一個五彩斑斕的大火球。

異變並未就此結束，火球的形狀開始扭曲，其表面部分區域開始凹陷，也就半分鐘的功夫，一張鬼魅的巨大狐首就變幻了出來。

狐首居高臨下，俯視着地上兩個生靈，沒有說話，光靠着強大的威壓就足以讓他們心生畏懼。

「晚輩白芷柔，拜見狐祖之靈！很抱歉打擾您的長眠了。」

白芷柔再次虔誠地參拜了一次狐祖之靈。

劉傑呆若木雞，怔怔地看着赫然出現的巨大狐首，神色有些恍惚，心底里念叨著：「這就是天狐一族的始祖么......」

狐祖之靈注視着白芷柔，悠長地發出了一陣奇怪的聲音，像是輪船發出的長鳴。

至於聲音代表着什麼意思，劉傑聽不明白，但白芷柔卻是能夠理解。

因為這，就是天狐語。

「後生...」狐祖之靈念叨著只有自己族人方能明白的語言。

「晚輩在！」白芷柔埋着頭，同樣用天狐語恭敬地回應對方，以此來表明自己的身份，試圖拉近這跨越了不知多少代的生分。

「自末世浩劫降臨，我狐舉族逃亡以來，也不知過去多少歲月了，如今的外界似乎已經不再適合修鍊，也不知後人都過得如何......」巨大的狐首微微一側，深邃而又空洞的眼睛斜向旁處，悠悠自語，又像是在質詢白芷柔。

「祖上大人請放心，族人現已安居在崑崙妖域，家母白帝掌管妖界秩序，只因與人界隔絕，斷了通路，故而在這數不盡的歲月來，族人始終無法前往人界尋祖地。直到近日，人妖兩界的通道再度被打通，晚輩這才有機會踏足人間，遠赴萬里來尋您。」白芷柔認真地答道。

狐祖之靈聽了，緩緩點頭，追憶道：

「那個年代，我曾推算出了末世的徵兆，會有一股就連仙神都無法抗拒的毀滅能量降臨世間，故而提前告知族中長者，率全族子民搬離天狐山，去尋一處安身之地。

族人離開后不久，果然災難降至。

天地動蕩，山河碎裂，未知的濁氣開始瘋狂湧入這片天地，驅散了所有靈氣。

這片天地被濁氣取代，已然無法再繼續供生靈修行，而那些滯留在這片天地的存在，久而久之，也就被同化成了現在的生物以及人類。

受到濁氣的影響，我殘存的魂力一點一點地消耗，遂將整座天狐山封印在了群山之下，來降低靈氣被消耗的速度，以盼日後還能再見族中後輩一眼......」

狐祖之靈說着說着，又轉過了頭，凝視白芷柔：「你，若是再晚來個百年，或許我的魂魄就徹底散了......」

聽了狐祖之靈的話，白芷柔心中湧起一絲酸澀，就好像是在和至親生離死別一樣。

但很快她又掩藏起了這份悲傷，問道：

「狐祖大人，可有什麼方法能夠將您帶離此地？我們一起回崑崙，在那裏您將受到萬千族人的供奉！」

狐祖之靈轉變出了一副惆悵臉，搖了搖頭，聲音依舊深長而低沉：

「我本就已死之人，尚且留得一縷陰魂殘存於世上，即將化道而去。幸能在臨行前再見得自己的族人，知曉族內近況，已無憾矣。

後生，你來此，想必是為了傳承吧，但你可知道，要想得我的傳承，必須接受試煉考驗，試煉中兇險萬分，甚至有可能殞命其中，你，可準備好了？」

狐祖之靈一語中的，洞穿了白芷柔的心思，道出了她此行的目的。

白芷柔沒有絲毫意外，也不再惺惺作態，抬頭看着狐祖之靈，斬釘截鐵地說道：「晚輩已經準備好了！」

狐祖之靈點了點頭，視線順勢轉移到她身旁劉傑所在的位置，面色驟然一變，讓劉傑察覺出到莫名的惶恐與不安。

這種恐懼，就好像是從靈魂深處發出的不安。

與此同時，劉傑的耳邊驟然回蕩起一道威嚴而又冷冽的聲音：「非我族類，擅入此地者，死！」

「居然會說人話了？」

劉傑聞言，不由地詫異了一下。

可就在下一刻，他才意識到了重點，對方完全是要取他性命的意思啊！

「別，別，聽我解釋！鬼大人！我可是一路護送你的後輩才來到此地的！並沒有要冒犯您的意思啊！」

劉傑被恐嚇得有些魂不守舍，一邊後退，一邊握緊了手機以防不測。

然而，他的警惕並沒有起到實質效果，一股詭異的力量從四面八方向他快速襲來，將他包圍着托起，漂浮在空中。

任他如何掙扎，神秘的力量已經完全禁錮住了他的軀體，唯獨嘴巴還能活動。

於是，他接連發出了殺豬般的慘叫：

「冤枉啊！」

「白姐姐，救命啊！」

「快去和老祖宗解釋啊！這一切都是誤會啊！」

......

白芷柔輕皺眉頭，回頭看了一眼劉傑，又轉了回來，向狐祖之靈求情道：「狐祖大人，請您高抬貴手放過他吧，他的確是我的朋友，若不是有他在，晚輩估計也難以找尋到此地，更別提見到狐祖大人您了。」

狐祖之靈目光幽幽飄落到自己的晚輩面前，話語中帶着說教與不滿的味道：「曾幾何時，妖族與人類這般修好了？後生你要記住，在這世上最不能相信的就是人類！他們若不是靠着奸詐與算計，早就在那個時代中徹底滅絕了......」

白芷柔從狐祖的話語中聽出了對人類有偏見，但依然堅定地勸解道：「狐祖大人，時代已經變了，外面的世界不再是弱肉強食，人類非常熱愛和平，而且大家都願意為了這一個共同的夙願而不斷努力......」

這段時間，白芷柔在人類社會經歷了許多，這裏的生活與妖域截然不同，不用為了生存而處心積慮，更不用為了維持地位而去提升修為。

在這樣充滿暖陽與光明的天地中，可以盡情地放下不必要的警惕，靜下心來去感悟世間的一切美好。

接納山間的清風，擁抱大海的遼闊，眺望都市的燈火......

人類社會中的一切，就像一個個鮮活的烙印，深深鐫刻在了白芷柔的記憶中。

此前，在妖域中，白芷柔的確聽說過不少關於人類的負面流言，但畢竟人妖殊途，站在不同陣營的立場上，看待對方難免會有不公正。況且，在那個強者至上的殺戮年代，所有生靈為了生存下來都必須處心竭慮，要是沒有點心機與算計，只怕早就被其他強者終結了。

但是現在世道變了。

白芷柔自知難以改變狐祖對人類的態度，但不管怎麼說，劉傑是她的朋友，而且是自己強行要拉着他來的，無論如何都要保全他！

可狐祖之靈依然沒有想要放過劉傑的意思。

看着劉傑齜牙咧嘴的模樣，白芷柔心有決定，再次乞求道：「狐祖大人，只要您肯放過他，我願意放棄傳承的機會，與他就此離去！」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白芷柔臉上閃過一抹遺憾，但事已至此，已經顧不得這些了，只要自己的夥伴無恙，這就夠了！

「哦？！你確定嗎？為了區區人類，連傳承都願意放棄？你不後悔？」

狐祖之靈有些意外，她已經存在這個世上太長太長的時間了，對於自己的族人後輩可以說是了如指掌。

按常理來說，凡能到此參見她的後輩，皆是族中天驕一輩，只要稍加時日，必然可以成長為族中領袖級的存在。

來到此地的狐族才俊，必然對傳承勢在必得，他們可以將生死置之度外，更何況出賣區區一個人類呢？

可眼下，這最後出現正在她面前的後輩，卻有些與眾不同。

她竟能為了人類，甘心放棄傳承！

白芷柔雖有不舍，但還是強擠出一絲笑意，堅定地說出了三個字：「我願意！」

狐祖之靈沉默了，看着面前的小狐狸甚至感覺到了一絲陌生。

「難道真的變了？」

狐祖之靈尋思良久，已然有所決定，繼而悠悠開口：「不管怎麼說，狐心洞乃我族禁地，擅闖者罪該處死！你身為天狐一族卻護著異族，理當受罰，但念及你乃最後一位到此的後生了，我可以對你既往不咎，待處置完這個人類后，再送你進入試煉！」

說罷，巨大狐首的眼睛中飛射出了數團火焰，瞬間就將劉傑包裹了起來。

「救命......」

因為緊張、害怕，劉傑已是淚眼朦朧，扯著嗓音大喊著，但隨着火焰將他吞沒，就連聲音也都傳不出來了。

狐祖之靈分明是想要將劉傑活活燒死的節奏。

情況已是十分危急，白芷柔無法再淡定下去了，腦海中急速搜尋着對策，但眼下形勢根本就不容她思考太多。

「且慢，你不能殺他！」

白芷柔急聲喝止，狐祖之靈卻沒有改變想法的意思，卻是反問了一句：「為何？」

......

劉傑被火焰吞噬，腦海中出現了一陣恍惚，這次以為自己真的要死了。

然而，隨之而來的，並不是炙熱的灼燒感，雖然身體依舊動不了，但感知尚在，隱約中，他感覺到火焰似乎蘊藏着奇妙的能量，侵入到體內，順着經脈四處遊走，洗刷體內的隱疾與疲憊......

不知過了多久，圍困他的火焰「嗖」得一下就消失了。

劉傑重獲自由身，沒有了神秘力量的禁錮，從懸浮的半空中掉落下來。

站穩身形后，劉傑本能地檢查了下自身狀況，發現竟然比之前更多了幾分精神。

轉頭望向不遠處，見白芷柔挺立在巨大的狐首下，正朝他這邊看來，眼神中透著無奈與委屈。

劉傑不由得皺起眉頭，下意識往前走了幾步，快要接近對方的時候又頓住了腳步，警惕地瞥了一眼狐首，確認對方沒有惡意后，才放心繼續前行。

「你成功了？」

劉傑湊到白芷柔耳邊，小小聲地問詢道。

看樣子，應該是白芷柔成功說服狐祖放過自己了。

白芷柔複雜地看向劉傑，沒有吭聲，只是輕輕點了點頭。

劉傑愈發覺得白芷柔有些古怪，想必為了救自己，她一定付出了不少代價！

氣氛變得有些詭異的安靜，狐祖之靈率先打破沉默，催促白芷柔道：「不要磨蹭了，現在試煉開始！」

狐祖的話音剛落，密閉的洞窟忽然產生一陣劇烈的顫抖，地面上光芒驟然亮起，浮現出一道道晦澀深奧的紋路。

也就半分鐘的時間，地面上閃爍著紅、綠、藍三種顏色的光圈，環環相扣，交相輝映。

在每個光圈內，都印刻出不同的紋路，而在這些紋路的正上方，驟然升起了三道不同顏色的傳送門。

「試煉共有三重，分別對應着三道傳送門，每成功通過一關，就會被傳送出來，方可進入下一道，直到三關都通過，試煉結束，你將獲得孤的無上傳承！」狐祖之靈解釋道。

白芷柔表現得很平靜，深深凝望了紅色的傳送門一眼，接着身影一閃，直直衝進其中，不見了蹤影。

劉傑乾巴巴地愣在原地，他知道，接下來的事情只能靠白芷柔自己去爭取了，至於他，唯有在心中默默為她祈禱，祝願她順利通關！

可是...他並沒有機會袖手旁觀，就在下一刻，一道不容置疑的威嚴聲再度在他的頭頂響起。

「小子，你也去！」

「......」

劉傑揚起頭，向上方的狐祖之靈拋出了一個黑人問號。

為什麼？憑什麼？

試煉明明是你們天狐族自家的事情啊！為什麼要拖我一個無辜而且脆弱的人類下水？

「要想活命，就進去保她安全！她若有事，你也別指望活着出來了！」狐祖之放出狠話來。

「......」

劉傑一臉黑線，又滑到崩潰的邊緣了，本以為自己可以找一個地方好好休息一會兒，卻又被趕鴨子上架，去什麼試煉之地。

「狐妖都這麼護犢子的嗎？我又不想獲得你的傳承...不對，就算想，你會給嗎？？？」

劉傑很想把自己心中的不爽宣洩出來，但他知道自己不能這麼做，眼下白芷柔不在，誰都不知這個活了萬古年歲的老怪物會不會也有着同樣的暴脾氣，一言不合就把他給秒殺了......

生命誠可貴，不作死就不會死......

看樣子，似乎自己是沒有可能忤逆狐祖之靈的意願了，劉傑很快就調整好心態，深吸了以空氣，朝着白芷柔前往的那道赤紅色的傳送門，小跑加速，縱身跳了進去。

見劉傑也消失了，狐祖之靈的嘴角漸漸揚起一絲弧度。

......

劉傑進入了傳送門，只覺得自己一陣天旋地轉，就好像是坐在了遊樂場的旋轉咖啡杯中，根本停不下來。

本來，自己脆弱的小身板就難以抵抗這種旋轉的強度，眼看就要控制不住胃部翻江倒海的衝動，關鍵時刻，這股莫名而來的眩暈感竟戛然而止。

適應了一會兒環境，等暈眩完全消失，劉傑才敢嘗試睜開雙眼。

發現自己正躺在一處枯葉堆積的林地中，抬頭放眼望去，天空像是披上了一件血紅色的衣裳，就連天際的雲朵也是更深色調的殷紅。

此情此景，劉傑的第一反應便是問自己：

「我是誰？我在哪？我該去往何方？」

「剛才進了紅色傳送門......」

「這裏應該是試煉的第一關......」

「我的任務...是保護白姐姐順利過關......」

記憶在一點一點恢復，劉傑總算想起了自己的使命。

他爬起身來，環顧一圈四周，除了蕭瑟的風聲，樹林里安靜得十分可怕。

「還是先走出這片林子再作打算吧。」

劉傑拍了拍身上的塵土，心中已然有所打算。

眼下，最重要的事還是先離開這裏，想辦法與白芷柔先匯合，再去想試煉的事情......

走在林間，劉傑提高了警惕，雖然沒有進入戰鬥模式，但手機卻是被他牢牢握住，以防隨時可能出現的不測。

雖然四周暫時沒有異樣，但並不意味着就徹徹底底安全了。

頭頂上方，天穹的的血色，卻是給他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是血月祭！」

很快，劉傑便聯想到了此前在西域樓蘭中，神僧帶他回顧過去的一段血腥歲月。

無盡的殺伐，染紅了天際......

無數的怨靈，摧毀了一度繁盛的帝國......

念及於此，劉傑忽然有一種強烈的不安感，在心頭被不斷地問道：

「這裏該不會也是怨魂聚集之地吧...」

還沒走出多遠，心中的疑慮就得到了驗證。

樹林中，瀰漫起濃郁的腐蝕味道，劉傑下意識用一隻手捂住了嘴巴。

走着走着，他發現前方不遠處出現了一堆白骨，形狀似人非人，也不知是什麼生物遺留的屍骸。

經過這些白骨時，劉傑的脊背傳來一陣冰涼，心跳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動，但他還是硬著頭皮，往前行進。

沿途上，越來越多的屍骸出現，散落在樹林中，彷彿在訴說着這裏發生的悲慘事情。

劉傑下意識不去看這些毛骨悚然的東西，不知不覺加快了行進的步伐，想要儘快衝出這片鬼地方。

空氣中，血腥的味道越來越濃，即便劉傑用手捂著口鼻，卻依然難以壓制下作嘔的衝動，無奈之下，他只好進入戰鬥模式，運轉內力，將這股噁心的味道隔絕在外。

有了真氣的加持，劉傑顯然輕鬆了不少，趕路的速度也提升了許多。

接下來的路上，屍骸更多了，而且都未腐爛成白骨，絕大部分都還身首異處，非常慘烈。

劉傑還注意到一個細節，這些屍骸應該不屬於人類，應該是某些妖族的。

其中，他就分辨出了狐首屍體以及狼首屍體，推測過去，十有八九是妖族某些族群之間的紛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