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明心見性

過了好一會，張承道眼中閃過一絲瞭然，然後收回了左手。

「承道，怎麼樣？」

周恆有些著急，看見張承道收手后立刻開口問道。

「這個應該沒什麼問題，不過最後的效果如何要等我們回村才知道。我們再去看一下虎妖吧。」

聽到張承道這麼說，周恆也是舒了一口氣。能夠將隊員救回來，周恆心裡也會好受些。

隨後兩人來到了虎妖死掉的地方。雖然虎妖已經死了，不過整個身體仍然保持著死前姿勢一動不動，看起來仍是十分駭人。

「雖然是敵人，但是虎妖的舔犢之情和戰鬥意志還是值得我們尊敬的。」

「它可是想殺了我們所有人。」

「所以我下手也不手軟，立場不同罷了。」

看著虎妖腹部那道長長的傷口，張承道嘆息道。

「你說你最後是被一道突然出現的水柱給擊倒的？」

「沒錯，要是沒有那個突然出現的水柱，我也不會摔倒。」

「這個說不定就是虎妖不敢進入山谷的原因，不過這究竟是什麼東西還不清楚。不過既然水柱後面沒有再出現，我們也就不要自找麻煩。」

張承道仔細查看了一下虎妖的屍體，不過短時間內也看不出什麼東西。

「這是我們殺的第一頭妖獸，把它帶回去好好分析一下，對我們以後應該會有很大的幫助。」

「恩，我也這麼認為。不過我們現在就走嗎？」

周恆問道。

張承道看了看受傷的隊員，再看看天色。

「算了，現在大家有傷在身，你和我的神力也沒有完全恢復，不合適趕路。而且天馬上就要黑了，晚上趕路太危險。我們還是先在山谷裡面過一夜明天再回去。」

於是眾人在昨天營地的基礎上收拾場地，準備休息。

眾人所在的山谷確實十分神奇，不僅虎妖不敢進入，而且到了晚上，山谷中也沒有一絲鬼霧出現。

感覺就像是山谷中有什麼東西阻擋了鬼霧的入侵，使得山谷成為了一個優良的休息點。

隨著大家安頓下來，營地也變得安靜起來。

度過了驚心動魄的一天，大家也都累了。而且虎妖被殺掉了，大家也能放心休息了。

於是伴隨著遠處不時傳來一聲聲野獸的吼叫，眾人紛紛進入了夢鄉，只剩下營地中間的篝火不時發出一絲「噼啪」聲響。

安排好守夜的人後，張承道也準備去休息，好以一個良好的狀態迎接明天的行動。但是無意中，張承道發現周恆還沒有休息，而是一個人坐在篝火前。

他愣愣地盯著面前的篝火，兩隻眼睛中倒映著跳動的火苗，雙手無意識地向篝火中添著柴火，不知道在想什麼。

張承道走上前去，順勢坐在周恆身旁。

「在想什麼呢？怎麼還不休息？明天還要趕路呢。」

「沒什麼，就是在胡思亂想。」

周恆的臉龐在篝火的映襯下忽明忽暗。

「你在想什麼我大概也能明白，因為我剛開始的時候也和你差不多。」

張承道一副過來人的口氣說道。

「你知道我再想什麼？」

「我也說了，今天的事情不是你的錯，這個大家都明白，所以大家不會怪你，你更不要覺得內疚。」

「就算不是我的責任，但是昨天還在並肩戰鬥的隊員今天就死掉了，我還是覺得很難過。」

「難過是正常的，但是你需要習慣。對於死亡，不論是自己的還是他人的，大家早就做好了準備。因為今天這種事情，荒野中每天都在發生。」

「遠的不說，就說前幾天祖靈失控。要不是我運氣好消滅了祖靈，全村老少恐怕一個都不剩。」

「可能偶爾會有幾個幸運兒逃出去，其中再有幾個幸運兒在荒野中活下去，最後逃到其他村子，像你的先祖一樣，在那裡繼續生活下去。」

「但是這種可能性有多大我們都明白。而且不管是否有人活下來，但趙家村卻是沒了。」

「又或者某天山林中的野獸發狂，沖入某個村子屠殺一通，然後這個村子也會沒了。」

「這就是我們荒野人族的現狀，連村子每時每刻都處在覆滅的危險之中，所以像今天這種幾個人的傷亡也就沒有什麼特別的了。」

「命如草芥，這是大家都明白的道理。所以同伴死後，大家雖然會難過，但是馬上就會投入明天的生活中。」

「因為生活的艱辛，無處不在危險讓你沒時間難過，這個世道就是這麼個樣子。」

聽了張承道的講述，周恆沉默了。過了良久，周恆抬頭反駁道：「但不應該是這個樣子，不是存在的就是合理的！」

「這當然不合理。」

沒有周恆的激烈，張承道的語氣沒有變化。但是從他那微微顫抖的語音中還是能看出他的心裡並不像他表面上看起來那麼平靜。

「所以我們掙扎，奮鬥，抗爭，不斷開拓，前進。所以我們有了村子，鎮子以及宏偉的城市，所以我們要創造一個沒有鬼族和妖族威脅的世界。」

「這也是我現在做的事情。而且我們現在有了天帝的幫助，實現這個願望的可能性就更大了。」

「信仰天帝的人越多，它能庇佑的人就更多，賜予我們的力量也就更強大。從一個村，到一個鎮，再到一座城，甚至最後庇佑整個人族，這就是我的願望。」

看著侃侃而談的張承道，周恆也是心潮澎湃。

「雖然我現在心裡還是很難過，但是我知道我應該做什麼了，我一定會幫你實現這個願望的。」

「那就謝謝你了！」

張承道和周恆兩人相視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中。

……

「庇佑整個人族？原來這就是我的願望嗎？」

躺在草鋪上，張承道望著星空，腦海中迴響著剛才和周恆說的話，有些出神。

剛剛對周恆說的那些話，其實也是張承道現場發揮的。雖然這些確實都是張承道的自己的想法，但是張承道平時並沒有如此認真的思考過這方面的事情。

今天和周恆的一番對話，對張承道自己來說也是大有裨益，讓他明心見性，照見真我。同時張承道對神道也有了更深的認識。

所謂神道，是人道的升華，而人道則是神道的基礎。人道彙集願望，神道實現願望，沒有人道也就不會有神道。

人道就是人族的體現，在這個充滿危險的世界，人族最大願望恐怕就是能夠消滅鬼族和妖獸，過上不再擔驚受怕的日子。

「也許我的穿越不是機緣巧合，而是這個世界的人道願力將我帶到了這裡，同時也帶來了能拯救人族的神道。」

神魂中的玉牌好似感應到了什麼，忽然一閃一閃起來。

「哦，我猜對了嗎？」

見神牌有異，張承道連忙仔細觀察。

不過畢竟本書不是什麼系統流，所以神牌不會真的回答張承道，也不會突然彈出來一個什麼「主線任務」。

這不過是張承道有所感悟后，神道和人道的相互感應造成的異象罷了。

見神牌閃爍了幾次后又恢復了正常，張承道頓覺失望。

「無趣，不過我也真是，這麼突然就想到這個呢？是因為『穿越』讓我想起了前世的事情嗎？」

「說起來我也是很久沒有去想前世的事情了，看來我已經完全適應了這個世界了嘛。」

比起前世的孤家寡人和了無牽挂，張承道在這個世界的羈絆顯然要深的多，更加在意這個世界也是理所當然的。

正因為更加在意這個世界，所以打造一個和平安寧的環境對張承道來說就更重要了。

想到這裡，張承道盤膝坐下，開始主動煉化香火以加快神力的恢復速度。

與此同時，營地周圍騰起道道白氣將整個營地籠罩其中，而張承道則是和這團白氣隱隱有了聯繫。

這是張承道明悟了自己的道路，得到了人道初步認可的表現。

有了這個，以後張承道只要是在人族的領地範圍，即使那裡的人不信仰天帝，他也能和此地的人道氣運呼應，得到一定加成。

「真是意外的收穫！」

明白了這點后，張承道心情大好，更加努力的煉化起香火來。

……

天色微亮。

心神漸漸從冥想中恢復，張承道慢慢張開了眼睛。感覺到自身充沛的神力，張承道十分滿意。

有了人道氣運的輔助，張承道消耗一空的神力只用了小半夜就恢復了過來，可謂效果拔群。

正在這時，周恆帶著幾個隊員走了過來。

「承道，有個情況需要你來看下。」

雖然有些疑惑，張承道還是跟著周恆他們走去。

「能大概說一下嗎？」

「這個我也不知道這麼說，你看了就知道了。」

周恆帶著張承道來到虎妖屍體處，虎妖的屍體仍然佇立在那裡一動不動，不過旁邊卻多了一隻巴掌大小的青色烏龜。

「今天早上我們過來，準備處理虎妖的屍體好把它帶走，結果發現這隻異獸突然在屍體旁邊。」

「異獸？」

張承道有些疑惑地看著這隻小龜。在它身上，張承道完全沒有感受到異獸那種暴戾的氣息。

「沒錯，就是異獸。它會使用妖術阻止我們靠近虎妖的屍體，但也不主動攻擊我們。」

張承道展開望氣術，就見小龜身上散發出如水流般的藍色的靈光，不過靈光裡面卻沒有一般野獸常見的血色光輝，說明這隻小龜沒有殺戮過任何生靈！

「這居然是一隻吃素的異獸，真是罕見。不過好像烏龜本來就是吃素的？」

這時周恆對張承道說道：「而且這個異獸可能就是昨天那個東西，因為它也會使用水柱攻擊。」

「哦，是這樣嗎？讓我試一試。」

張承道慢慢向小龜靠近。小龜看見有人靠近，「嘩」的一下一道水柱憑空出現，然後朝著張承道射來。

張承道運起神力，手一揮，將飛來的水柱打散。

見攻擊沒有奏效，小龜顯得有些惱怒，一股更大的水柱在小龜身旁生成。

正當張承道考慮如此巨大的水柱如何抵擋時，水柱卻朝著一旁的山壁射去。

「嘭！」

山壁上頓時多了一個磨盤大的凹坑，可見水柱威力之大。

眾人見此，心中十分震驚，同時也明白了這時小龜對他們的警告，再有下次這個水柱打的就不是山壁了。

張承道退回原地，有些頭疼。

「看起來比昨天的虎妖更厲害啊。」

虎妖是大家拚死殺掉的，就這樣放棄它的屍體太過可惜。不過動手的話，明顯又不是這隻小龜的對手。

攻擊手段的話剛才小龜已經展示過了，張承道自認接不下來。而防禦的話，烏龜殼的防禦是出了名的厚實，作為異獸的小龜龜殼的防禦只會更加強大。

一時間，眾人進退維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