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3 了結

兩個月後。

冀州，剛剛成為魏國帝都一年的鄴城。

高高的城牆上，站著一批士兵。

手中的弓箭，指著城下。

只是，這些士兵的臉上，都或多或少的帶著一點絕望的味道。

城下的敵人，太多了。

那遮天蔽日的旌旗，死死的圍住了鄴城。

看不到邊。

「城外這是有多少人？」

在鄴城的主城門樓上，鄭允浩看著城外的士兵，問身邊的金希澈。

「應該不到二十萬。」金希澈認真的回答。

「不到二十萬……鄴城還有多少守軍？」

「兩萬多。」

「二十萬，兩萬。」鄭允浩苦笑了一下，搖了搖頭。

「陛下還不要急著放棄，當年先帝在官渡……」

「當年父皇有鄭秀妍為他籌措軍糧，金泰妍為他駐紮白馬，還有李順圭護他周全，可現在呢？」鄭允浩笑了，指了指城下，「她們都在那兒。」

「……」金希澈沒吭聲。

是啊，都在對面。而且，你忘記了一個更重要的人，那個人幫助你父親斬李孝利，誅殷志源，解弘農之圍，擊殺李延浩，攻克鄴城，斬殺金賢重……

那個人，現在是你的敵人啊！

想到這裡，金希澈的目光，落在了遠處，那面巨大的徐字帥旗上。

忽然，那面帥旗，動了。

向著城牆的方向，挪了過來。

「全軍戒備！！」站在鄭允浩身邊的鄴城城守曺圭賢高喊了一聲。

立刻，城上的士兵的弦，繃緊了。

那面徐字帥旗，緩緩的挪到了陣前，向前，停在了城上士兵一箭之外的地方。

「陛下，請小心。」曺圭賢對著鄭允浩說了一句話，之後，揮了揮手，幾個身穿鐵甲，舉著鐵盾的人，來到了鄭允浩身前，護住了他。

徐華彪的箭，不得不防。

「那是什麼？」鄭允浩也知道這件事，也沒怪曺圭賢安排的人擋住了自己的視線，只是指了指城下，徐字大旗前面推出來的三個黑黢黢的鐵罐子一樣的東西。

「這個……請陛下恕罪，臣不知道。」金希澈搖了搖頭。

「徐華彪還真是……又搞出來什麼奇怪的東西了嗎？」鄭允浩猜到了一個大概。

而且，他看到徐華彪在一個身穿一身玄甲的人的陪伴下，兩人縱馬來到了更近一些的地方。

也傳來了徐華彪的聲音。

「鄭允浩在嗎？讓他來回話。」

「大膽逆賊！敢直呼陛下的名諱！」城牆上一個聲音回答。

聲音未落。

徐華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取弓，搭箭，射出。

一聲悶哼。

「我跟鄭允浩說話，什麼時候輪到你們這些雜魚爛蝦插話？」徐華彪冷笑了一聲，繼續說道：「鄭允浩，你在吧？」

「徐華彪，你想說什麼，說吧！」鄭允浩伸手，撥開了自己面前的執盾勇士，來到城牆前沿回到。

「陛下不可！！」曺圭賢看到鄭允浩的動作，大驚失色。

「無妨，他要動手殺我，你們又攔不住。」鄭允浩搖了搖頭。

「鄭允浩，你逼迫天子禪讓，甚至下手殺他，可想過會有今天？」徐華彪看著鄭允浩，問道。

「你如果只是想說你在那篇檄文里說過的東西，那就沒必要了。」

「那你打算頑抗到最後嗎？」

「有本事你就來攻破鄴城的城池試試！」

「我不打，不是打不下來，而是我不想鄴城的百姓再卷進戰事之中。畢竟距離上一次的鄴城之戰，過去也沒有多久。」

「你說這些有什麼用呢？好了，你也不用再浪費我的時間了。」鄭允浩明顯有些不耐煩。

「怎麼這世上就有人這麼不聽勸呢？」

徐華彪輕輕嘆了口氣，看了一眼身邊跟著的，一身玄甲的林允兒。

林允兒笑著點了點頭，回頭，看向了身後。

在後面的鄭恩地和孫娜恩兩人立刻舉起了手。

那幾個黑黢黢的鐵管旁邊的神機營的士兵，立刻操作了起來。

一顆黑色的火藥彈，然後，一顆鐵球，裝進了鐵管里。

都準備好了之後，鄭恩地和孫娜恩對著林允兒那邊揮了揮手裡的令旗。

「公子，準備好了。」林允兒對徐華彪說到。

「直接開炮吧。」徐華彪也不說什麼廢話，直接下令。

林允兒點頭，然後舉手，落下。

身後的幾門大炮同時點火，然後。

轟轟轟，幾聲幾乎同時響起的巨響，震得徐華彪身後的大軍都出現了一些輕微的震動。

更不要說炮管指向的鄴城。

巨大的震動，隨著飛奔而來的炮彈，砸在了鄴城的城牆上。

原本鄭允浩以為堅如磐石的鄴城城牆，出現了一個巨大的豁口。

震天的響動之後，就是死一般的安靜。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那個被炮彈炸開了的城牆的豁口上。

除了徐華彪和林允兒，兩個曾經在潼關使用並且見識過大炮的威力的人，在場的所有人都被鎮住了。

甚至就連操作點火的那群神機營的侍衛，都一樣。

「好了，還要繼續打嗎？」徐華彪對著城牆上，愣愣的看著城牆上的缺口一言不發的鄭允浩說到。

還打什麼啊！這完全是沒有必要問的廢話啊！城外二十萬大軍，有一半都是騎兵，城內兩萬步兵守軍，沒有了城牆的依託……

打毛啊！！分分鐘被絞成渣好不好！

「陛下……」金希澈看著鄭允浩，表情有種說不出的古怪。

「……」

鄭允浩沒有搭理金希澈。

看上去，有些失魂落魄，轉身，直接離開了城牆。

金希澈沒有追上去。

只是看著鄭允浩那個蕭瑟的背影，莫名的，有種同情的感覺。

是啊，你和當初勸你與徐華彪為敵的沈昌珉，都沒有錯，徐華彪確實是你最大的敵人。

只是……這個敵人太強大了，不是你們能擊敗的啊！

「希澈大人，現在……怎麼辦？」在旁邊的曺圭賢也傻眼了，看著那個巨大的城牆缺口，還有隨著那一段城牆而消失了的自己的手下，已經不知道做什麼了。

「……先鞏固城防，等陛下做決定吧！」金希澈搖了搖頭。

「決定？大人你的意思是……」

「這仗，還有的打嗎？」金希澈指了指城牆，又指了指城外，搖了搖頭，離開了。

曺圭賢愣在那兒，好久。

「將軍……」旁邊的士兵，語氣裡帶著驚恐的問道。

「去，安排一下，修整城牆……嗯，盡量修整，然後……等消息吧。」

「……是。」

一片鬆了一口氣的聲音，響起。

……

半個時辰之後，鄴城內，還沒有完全竣工的皇宮，御書房。

「圭賢啊。」

「陛下。城外徐華彪軍沒有進攻，您不用太擔心，有一天時間我們就能把城牆那裡修補好……」

「修好有什麼用，徐華彪還能再炸開。」

「……陛下，您不用太過擔心。」

「圭賢啊，你在之前，曾經是父親安排的徐華彪府上的管家，對吧？」

「陛下！我現在只對陛下一個人……」

「朕明白。」鄭允浩擺了擺手，「朕是說，你還是能給徐華彪說上話的吧？」

「陛下有什麼要臣傳的話，我這就出城去……」

「你幫朕，把這個，交給徐華彪。」

鄭允浩把一封應該是他剛寫好的信，遞給了曺圭賢。

「是。」曺圭賢珍而重之的，接過了信放在了懷裡。

「還有這個。」鄭允浩指了指桌上的玉璽。

「……陛下！！」

「怎麼，你難道覺得現在朕還有資格拿這個東西嗎？」鄭允浩笑著，搖了搖頭，「這玉璽，有詛咒啊！從楊賢碩，到金光洙，再到山陽公，還有朕……」

一邊說著，一邊搖頭。

「他徐華彪命夠硬嗎？朕，倒是想看看！」

「陛下！！」

「好了，你拿著玉璽，還有信，出城去吧。」鄭允浩打斷了還想說什麼的曺圭賢，「反正這仗也沒的打，還不如將來能讓鄴城的百姓最後念朕，念先父一點好吧！」

「……是！」曺圭賢領命離開了。

鄭允浩在那兒呆坐了一會兒，臉上浮現出了一個笑容。

「算啦！算啦！我輸啦！！」

一邊笑著，說著，站了起來，離開了御書房。

……

半個時辰后。

「報！！大人！不好了！不好了！！」

「慌什麼慌！外面大軍圍城都沒什麼可怕的，還有什麼東西……」

「大人！皇宮……皇宮著火了！！」

「……什麼？？怎麼會！宮裡從開始建設起就一直在防著……」

「是從陛下的寢殿的方向燃起來的……」

「……」

金希澈放下了手裡的書卷，安靜了。

好久。

「去，通知曺圭賢將軍，開城，請徐華彪大人進城吧。」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