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初露頭角

凌晨:

桂蘭不出意外的又聽到了婆婆在廚房捯飭她的早飯的聲音了。

每天早上她都是聽著婆婆做飯的聲音起床，尿完后再次上床，窩進夫君阿文的懷裡，整個身子蜷曲成一團，聞著夫君身上的味道再次入眠。

桂蘭剛剛進入夢鄉，便被婆婆開門的聲音驚醒。

她的覺總是很淺。

「桂蘭，晚點你起來了把蒸屜里的饅頭熱一熱，讓阿文吃了饅頭再去染坊。「婆婆的聲音微微有些啞，是因為她前兩天淋了雨的原因。

桂蘭有起床氣，被打擾後有些悶悶不樂，道:「曉得了。「

婆婆在鄄城最繁華的商街開了一個小小的刺繡鋪子，而他們則在南城的最角落邊上租了一個小木屋。

為了能在剛剛天亮時就開門，婆婆總是起來的很早，吃了飯便要走半個時辰的路程去開店。

等桂蘭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日上三竿，阿文早就不知道什麼時候就走了。

在廚房轉了一圈，看到一碗熱在鍋里的小面，旁邊的桌子上放著一支竹籤，上面寫著:蘭，吃了面再睡會兒。

桂蘭的嘴角揚起，甜蜜的笑容在她臉上散開，像朵花兒似的。

連娘都說，得阿文這樣體貼入微的夫君，是她的福氣。

娘是過來人，她說的，果然是對的。

吃了飯，桂蘭實在是睡不著了，於是打算去婆婆的店裡看看。

婆婆的店鋪很小，除了四周掛著的刺繡外，只能同時容納四五個人。

但是婆婆的人緣好，嘴甜，很多人都很喜歡她，所以她的店鋪這些年的回頭客很多，除了平時的生活開銷外，還存了不少銀子，她曾說:若是你生下個兒子，我就給你們買間小四合院。

桂蘭聽到這樣的話，只是笑笑，沒有說話。

她又不是為了要房子才生孩子的。

剛走到店門口，便遇上了周夫人，桂蘭迎上前和周夫人打招呼:「周夫人，你好啊。幾天不見，你怎麼又白多了.「

桂蘭的話引得周夫人笑的牙床都出來了:「你呀，這丫頭真是會說話。「

「喲，周夫人來了。來來來，快請裡面坐。桂蘭，去沏茶。「婆婆立刻從裡屋走了出來，那裡面是茅廁。

桂蘭誒了一聲，笑著去拿婆婆那只有客人來才捨得拿出來的好茶葉。

周夫人坐下后，看著桂蘭忙碌的身影，對婆婆陳大妹說道:「趙老闆啊，你們家可取了個好媳婦啊，你可真有福氣。「

陳大妹嘻嘻的笑著，然後在周夫人的邊上坐下，道:「周夫人說的是，我這媳婦啊，確實是人美心善。「

周夫人悄悄湊近陳大妹的耳朵，輕聲道:「你是不知道，我們打葉子牌的時候，經常討論你們家啊，特別是你媳婦這生育的能力，那確實是這一片的媳婦中的佼佼者啊。要是我早知道她這麼好生，我怎麼也……「

桂蘭嫁進趙家兩個月就有了身孕的事兒，可是把她們這一片的夫人都惹紅了眼。

周夫人說到這兒便停下了，接下來的話她也不好說。

但是陳大妹是明白了她話里的意思。

嘿嘿，總算有件事是她讓這些個夫人們羨慕的了。

她再瞧著桂蘭的背影時，也順眼了許多。

「周夫人喝茶。「桂蘭上了茶，便倒退在一邊，聽著婆婆和周夫人的說話。

原來是周夫人還想綉一條百福被，給她的姑姑做壽禮。

她希望這被子用雙面綉，但是陳大妹卻不會雙面綉。

周夫人一聽便露了失望的樣子。

桂蘭聽到這兒，自告奮勇。

「周夫人，若是你不嫌棄我的手藝的話，我會綉雙面綉。「

周夫人歡喜的看著桂蘭:「你說的是真的?你會?「

桂蘭點頭。

陳大妹轉過頭，一臉驚喜道:「我怎麼不知道你還會綉雙面綉?「

桂蘭道:「我十二歲的時候幫過一個綉娘師傅家裡伺候她家的老人，綉娘師傅無事時便教了我這個手藝，只是後來進了染布坊，沒有機會刺繡了而已。「

這下周夫人可是高興壞了，整個鄄城，會雙面繡的綉娘要得價錢都是很高的，她也是碰碰運氣才過來問問，沒想到還真的有人會。

但是，隨即周夫人想到了其他雙面綉綉娘的價格，又皺眉問道:「桂蘭，那你要的價格是多少啊?「

陳大妹一聽，立刻接下了周夫人的話，桂蘭只能欲言又止。

「周夫人放心，我們絕對不會像其他人似的亂喊價的。你認為什麼價格合適?「不是陳大妹不想叫價，只是她知道哪怕是最便宜的雙面綉綉娘綉一張帕子，開價都是以兩來算的。

更何況可是要綉一床被子，很費功夫的。

周夫人當然也知道這個情況，於是顫顫巍巍的比了個手指頭:「十兩銀子可以嗎?「

桂蘭整個人呆住了。

十兩銀子。

她前十七年就沒有賺過這麼多的銀子。

陳大妹的笑容微微僵了一下，雖然只是短短一瞬，周夫人卻還是瞧見了，連忙又說道:「是這樣的，布料和針線都由我來出，桂蘭只負責幫我綉就可以了。「

陳大妹眼睛一亮，也就是說，光是桂蘭的手藝就可以直十兩銀子啊。

「好好好，既然是這樣的話，周夫人就把東西送過來吧。以後桂蘭就不過店鋪來了，她走過來都要半個時辰的時間，太耽誤事兒了。讓她直接在家裡綉好了。「

由始至終，桂蘭再沒有說一句話。

最後，周夫人說一會兒就將東西送過來，才笑著離開了。

陳大妹彷彿已經看到了十兩銀子在她的眼前了。

「桂蘭啊，你先回去吧。我回去的時候給你帶回來就是了。你現在的手可精貴著呢，不能幹別的事情了。「

桂蘭甜甜的說道:「婆婆，我只是負責綉而已，十兩銀子會不會太貴了?「

桂蘭的心始終有些過意不去，周夫人可是她們的老顧客了，這算不算敲詐?

陳大妹正在收拾著給周夫人上的茶，聽到桂蘭的話，回過頭來，瞪了她一眼，道:「你知道什麼?一床被子啊，那可不是一張綉帕。那若是換成鄄城的其他綉娘，價格至少在二十兩以上。那還是綉工沒那麼好的。

要不是見你現在懷著孕，反正也沒有事情做，我才不會答應她呢。「

她將東西放好后，又轉身到櫃檯前做賬。

她一邊寫字，一邊又說道:「我們是靠這個吃飯的，你和阿文已經成家了，你們現在應該自己擔起肩上的擔子。這銀子你就留著以後買院子用吧，可別亂花了。「

桂蘭看著婆婆快速的寫字的背影，好像有些懂得婆婆的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