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2）

第二章（2）

迎接老管家的是一句即興的詩朗誦

「多麼華美的樂章！大地死亡前的嗚咽！一個城市的毀滅毀滅沉淪！這將是一個多麼凄美的劇本，就讓我全身心的融入，深深的沉醉其中吧！」

「蒼少爺，」打開門的老管家咳了一聲，「估計全城現在有興緻來個詩朗頌的只有你了。

聽到聲音，蒼從卧室里能遠眺整座城市的玻璃牆前轉過頭來。這是一個俊美的有如美少女一般的少年，兩鬢的黑髮長長的垂下。此時的他正穿著一件華麗的絲綢睡衣站在窗前，手裡握著一杯紅酒，眉宇間透著貴族特有的慵懶。見到這樣的少爺，老管家非常滿意。最近人工合成的纖維製作的便宜衣服流行了起來，少爺似乎沒有受此影響。正該如此，貴族就是該穿貴族的衣服。

一同站在少爺卧室里的還有四個膀大腰圓的保鏢。保鏢在卧室站崗可謂絕無僅有，原因很簡單，他們名義上是保鏢，實際上卻是共和國派來監視少爺的人員。少爺也是巴瑞耶綜合症的患者，本該被關進邊境的隔離所，靠著老爺在共和國里的勢力地位，才破例只是流放到了日暮城。但監視是少不了的。共六個保鏢，全天24小時輪流監視，別說是卧室，就算是上廁所都要裡外各有一個站崗。少爺在這樣的監視下在日暮城生活了四年。

老管家斜眼打量這四個保鏢，少爺剛剛朗誦的內容有些危險，如果被報送至共和國長老會議，最差的情況少爺可能會被直接送至隔離區。他開始考慮等一下要如何打點才能讓那四個漢子當成沒有聽到。看來即使是被監視四年，少爺也沒有學會謹言慎行。

「管家？你為何會在這裡？道路現在還沒有被源阻斷么？」少爺看著管家，直盯著他的眼睛。這是從老爺哪裡遺傳的習慣。老爺就喜歡直盯人的眼睛，眼光的交流是心靈強度的較量，先移開眼光的人在氣勢上就輸了三分。

「老爺派我來看一看少爺的生活現狀，到達后源才發出信息。」老管家也盯著少爺的眼睛直直的看著，他是老爺的僕人，不是少爺的，對於少爺並沒有客氣的必要，「拖先祖們的洪福，讓我在這時刻趕到這裡，說不定正是為了帶少爺逃離。」

「逃離？怎麼逃離？」蒼慢悠悠的品了一口紅酒，眼睛仍然直直的看著管家，「源在發出預告后就會切斷城市與外界的所有聯絡，從來就沒有人能夠倖存。」

「沒有風暴，天氣甚好。雖然日暮城地面缺少燈光指示方向，但六點還不算太晚。我們從空中走，在少爺喜歡的溫泉賓館暫住，夜宵已經讓大廚在那候著了。第二天天明再返回都城。」老管淡然的安排好了一切。這是多年在老爺身邊養成的習慣，所謂的貴族就該這樣，逃也要逃的淡定悠然。

「空中？飛行機也已經從軍用變為民用了么？」

「是的，最近的事。是從軍用的直升機改造過來。整個共和國現在只有六架。源絕對料想不到這點。」

他又看向那四個保鏢：「飛機上還有空位，除了我和少爺，還能載四人。但是最多也只能在載四個人了，在擠的話飛機會出事故。」

這是老管家故意為之。飛機只能再載四人，而保鏢卻有六個。除了正在站崗的四個，還有兩個在準備輪班。這是送人情，也是握把柄。只要眼前的這四個保鏢決定拋棄另外兩個，他們就不得不接受老管家的關照，忘掉少爺剛剛事情。

但是蒼打斷了他的話：

「沒必要那麼著急。老管家，你難得來一次，看看，看看現在這棟房子。我把那些白痴建築師設計師設計的窗戶全部給拆了！現在整棟樓只有我卧室有這一面玻璃，防彈的！還有，有沒有發現房子裡面的空間縮小了好幾圈？我加了高強度裝甲板！原本外面的豆腐渣牆也被我換成純混凝土的了。神聖阿伏利卡帝國在研究有毒氣體用於戰場，我就在兩個隔層間填了石灰粉末，防毒氣！都是高科技的東西。對了，聽說普因涅聯邦在研究什麼超級武器，你知道有什麼材料能夠擋住么？我去弄一些來裝上。」

「少爺！不要胡言亂語。情況瞬息萬變，我們要走就要乘現在！」

蒼不由得眯起了眼睛：「老管家，為什麼源來了本少爺就非得逃跑？」

「少爺，打腫臉沖胖子可不是老爺所教導的貴族的氣魄。還是說，少爺有了對付源的方法？」

「酒是好東西，香檳和紅酒可都是催情的聖葯。」蒼悠悠的又抿了一小口紅酒：「辦法，當然是已經有了。」

老管家渾身一震，仔細看了看少爺，不像是在開完笑。

「源的身份，有兩種可能。」

老管家認真的聽著。

「男，或者女。」

老管家差點一口老血噴了出來。但還是耐心的聽著

「能夠做到屠殺數以千萬計的平民的人有兩種——大部分人會以為是窮凶極惡到了極致的人，但我說，也有可能是天真無邪到了極致的人。後者心中的世界很小、很小，她們可能認為這個世界只有一個洋娃娃……或者只有某個人。當那個東西離他而去了，她會從心底里感到絕望吧，甚至會絕望到認為整個世界已經崩壞了。」蒼面向玻璃牆張開雙臂，似乎要擁抱窗外正逐漸加深的那延綿無盡的黑暗：「世界熊熊燃燒著，她站在世界的中央。她的笑容一定是如同罌粟花一般甜美凄慘。黑暗之中的人，她的頭髮一定是如雪花一般瑩白吧。哦，羅密歐，為什麼你是羅密歐呢？捨棄你的父親，拋棄你的姓名吧，我願用我整個的心靈，來填補你那身外的空名。」

「少爺，我沒聽懂你的話。」

「就是說，讓源愛上我，不就解決了一切了么。」

「……如果是男的呢？」

「就讓我的忍者小魄魄去勾引他。」

「少爺！我沒時間和你開玩笑！你到底想幹什麼！」

蒼正色道:「我現在回去又能怎麼樣呢，管家？繼續被流放到其他地方？或者有一天得到自由，繼承我父親可憐巴巴的那五個字的名字？」

「五個字的名字已經是極大的榮耀！」

「不，管家，我要爬到頂點。」

「你想成為首席執政官？」

「首席執政官？那個每一屆當選者都度日如年，卻又朝不保夕的國家領袖？不，管家，我已經說了，我要登上的是頂點————絕頂！」

老管家受到了極大的驚嚇。這是大逆不道的話語，傳出去，沒有人能保得住少爺。他連忙看向少爺生后的四個保鏢，想要說些什麼，突然，他發現，那四個本該是監視少爺的人員，竟都畢恭畢敬的站著，對著少爺微微欠身。站在他們中間的少爺，哪裡像是被監視了四年的流放者，儼然是一位帝王！

蒼微微的笑著：「要想成為王的第一點，學會拉攏、收買、利用人心。」

老管家的聲音微微顫抖著：「另外兩個人呢？」

「因為不服從於我，他們已經不在人世了。」蒼繼續微笑，「要想成為王的第二點。以及第三點，不能留情，哪怕是對自己的兄弟或是摯友。」

一道火柱突然從老管家所站的地面上騰起，火焰將蒼的微笑印的通紅。火焰散去，老管家的身體顯現了出來，他趴在原來所站位置的後面，衣服鬍子已經全被燒盡，但顯然沒有受傷。

蒼稱讚道：「不愧是前共和國第一衛隊隊長，聲手不凡。」

「少爺，到底是怎麼回事！你雖然是患者，但是力量應該並不是操控火焰！」

「啊，是呢，患者有著各種各樣不同的能力呢。管家你還記得上次襲擊首席執政官的刺客么，他的能力可以讓眼睛看到的人變成石頭，真是有趣，就像神話故事中的美杜莎一樣。」

「記得，但是必需要直視目標眼睛三分鐘以上才能發揮作用，簡直是毫無作用的能力。」

「不，不是哦，不是直視三分鐘以上，而是『直視對方的眼睛，當對方出現膽怯的時候』」

老管家一時疑惑，突然，他意識到了什麼，連忙低頭看自己的腳。果然，他的雙腳已經開始石化。他吃驚的抬起頭，盯著坐在自己眼前的那個青年。蒼身後的窗外，巨大的圓月正緩緩的升起。管家第一次發現，這他對自己從小帶到大的少爺竟是如此的陌生。

「不愧是一直陪在父親身邊的人，單單直視你的眼睛沒有作用。但是你知道么，當你發現我還會超控火時，那一瞬間恐懼的眼神，真的非常可愛。」

老管家已經沒有聲音了。他全身變成了一具石像。

「把這個抬到門口去放著。」蒼吩咐身後的四個人。

「門口？」

「有什麼疑問么?這可是共和國前第一衛隊隊長，用來取代門口的石獅子再合適不過。」

蒼這樣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