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我的生父和我心裏的偶像都點起了煙，生父吐出一個煙圈，開始說話了。「兄弟啊，我們也這麼熟，就給你講些掏心窩子的話，你知道我沒辦法啊，這麼多年，也不知道我造了什麼孽，就一直沒有兒子，這個是我第五個女兒，我把她送給你們了。」

「我知道，我們生了兩個兒子了，孩子他媽就想要個女兒，正好她上次回娘家聽親戚說你們家又生了個女兒，前面的女兒都送出去了兩個，想必這個也會送人，就讓孩子他舅去打聽了下，沒想到今天你自己給送過來了。真是麻煩你了。」聽這話就看得出，我那爸是多麼急着把我送出去啊，簡直比現在的快遞還急啊！

「哪的話啊，啊滿去問時，那時孩子還沒滿月，我就說等滿月了，我自己送到你姐家去。說實話啊，這個孩子，還多虧了你們啊，要不現在肯定被我泡死了，你知道的，現在條件又不好，養不活啊。」

「啊平，還好我老催着他舅去打聽，要不這麼眉清目秀的孩子沒了，多可惜啊。」女人抱着我，邊搖邊說。

「是啊，就是聽別人說你們帶孩子仔細，我才放心給你們啊，不像我那第四個女兒，現在都不知道是死是活啊？」阿平的臉色突然沉重了下，可幾秒后又恢復了前面的淡定。真的是個變臉大王啊，沒有去做演員太可惜了是不？

「放心吧，我們會把她當親生女兒一樣撫養的，而且以後還會帶她去看你們的。」帥哥說。

女人又說道「走了這麼遠，一定餓了吧，吃了飯再回去，孩子他爸，來把孩子抱着，我去準備飯菜，不要再吸煙了，孩子小，受不了。」

「知道了！」男人順手就把煙頭給滅了，接過孩子，小心的把我抱在懷裏，我睡著了。知道不給女兒吸二手煙，才是真的好爸爸!

以前聽別人說，女兒是父親上輩子的情人。說難聽點也就是父親這輩子是來還情人上輩子的情債的，一切都會順着女兒的意願了，這樣才能完完全全體會他的愛，還不會讓他的老婆吃醋，這是多麼完美的組合啊！或許就是這樣，這輩子我才會來到他的身邊吧，他那麼地疼愛我。

飯菜準備好了：「孩子他爸，叫啊平過來吃飯吧！」帥哥把我輕輕地放到床上，用一床棉被蓋住。

回頭對啊平說「吃飯去吧！」

兩個人一起走向飯桌旁坐下，女人就把菜端上來，在農村啊，所有的男人都是大男子主義，他們覺得洗衣做飯就是女人的事，不管她們忙成什麼樣，他們也不會動手的。

「啊平，喝點酒吧！」說着，帥哥就起身去拿酒了，這時飯桌上什麼都擺好了。

「啊蓮，你也上桌吧！我又不是外人，而且我還有些話要對你們說。」女人看了丈夫一眼。

帥哥說：「那就坐下吧！」我只想說那個年代的女人太悲哀了，連上桌吃個飯都要得到丈夫的允許。自由在哪裏？婦女的權力在哪裏？

三個人就一起吃着喝着，女人總是小心翼翼得夾着菜送到嘴裏去，生怕它掉了，誰叫窮啊，這些菜都是為了待客用的，自己平常吃得都是酸菜蘿蔔，有得時候菜都沒有，就吃自家做的辣椒醬當菜。

這時我的生父發話了：「啊蓮、啊真，我就把她託付給你們了，我只有一個心愿，請你們不要給孩子改名字，孩子叫夢蝶，我們家那個給起的，我們希望能給孩子留下唯一一點東西。可以嗎？」

「這有什麼，沒關係的，我們這麼熟，以後我會讓她去看你們的，而且以後她也是你的女兒啊。」這是男人的話。

「謝謝你們！有你們養她，我就放心了。」喝了幾杯酒下肚，不知是他是喝醉了，還是被感動了，眼裏含着淚花。我從來都沒有見過他這樣。這也許是我第一次感覺到他是疼我的，也是最後一次吧。

吃完飯，他們在火爐旁聊了下糧食的收成等等，過了一個來小時，啊平起身說道：「啊真、阿蓮，我該走了。」

女人停下手中的活，走過來說道：「不還早嘛，再玩會兒。」

啊真也附和道：「是啊是啊！」

啊平帶着笑說道：「今天已經很麻煩你們了，家裏還有很多事等著了。」邊說邊又戴起了手套和帽子。

啊真說道：「那這樣的話，有空再過來喝兩杯吧？」

「那一定的，哈哈！」說完就開始往門外走，走到門口的時候回頭看了一眼睡夢中的我。

女人和男人一起把他送到院壩路邊，啊平還是停下來，看着眼前兩夫妻的眼睛，沉重地說道：「她就辛苦你們兩位了，希望你們好好待她。」

啊真連忙回道：「兄弟，放心吧！我們會像親生女兒一樣對她的。」那兩隻肯定的眼睛回望着啊平。

「那我走了，你們回娘家的時候去我們那玩啊！」男人說完就轉身向來的大路上走去。男人和女人面帶微笑地看着他的離去，心裏暖暖的。

我想別人說父愛如山，如果說這狠心的男人沒有愛，那是不可能的。只是他在現實面前低頭了，因為他養不活我了，留在家裏也只能受罪，這是愛，是為了讓我更好地生活，才拋棄了我，我只有這樣去想，內心才能得到一些安慰吧！只是現在我會去理解，那是因為我還小，不懂傷害，可是未來等我懂事的那一刻，你卻是那樣明顯的傷害，讓我怎能原諒呢？

未來的日子裏，我真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見他，會在什麼樣的情景下見到？這可能是我一直會去想但又不願意接受的一個遇見吧？

他走了，我不願意睜開眼，我不想看他最後一面。因為我知道從此以後我不會再跟他有任何關係。未來我們也會像陌生人一樣嗎？突然很想說一句「愛我就請遠離我吧！謝謝！」既然留下來了，我會擺好我的心態來迎接我新的父母，希望他們不要像有的父母一樣再把我拋給別家，踢來踢去的，閑我是個累贅。也不要像很多養父養母一樣虐待我，對我拳打腳踢的。未來不敢去想像啊，而我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生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