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漣漪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江煙雨睜開眼時周身散發出的氣息證實他已經突破至化丹境巔峰，對此自己並沒有感到絲毫驚訝，九轉真訣雖然修鍊起來有些困難，但吸收了幾十塊下品元玉后想不進階都難。
唯一的一點遺憾便是他身上沒有元玉了，只剩下十幾萬的元石，其中上品元石不足千塊，中品元石不足萬塊，大部分全是下品元石，江煙雨甚至有些懷疑自己當初是不是在青雲寨的寶庫里遺漏了些什麼。
就算他送給了佘武一半的元石按照道理青雲寨這麼多年搜刮來的寶庫也不可能只有這麼一點，十幾萬的元石乍一看是挺多的，一般的化丹境巔峰也沒有這個身價，但用過元玉修鍊后的自己卻是難以再把元石放在眼裡，畢竟再好的元石也不及元玉。
江煙雨自然不知道的是青雲寨舉寨上下兩百多人修鍊所需的元石不是一個小數目，每次掠來的元石也就那麼一點，寶庫中的大部分元石還是用一些金銀寶玉去清河縣換來的，不然只會更加入不敷出。
能勉強維持修鍊所需便已經不錯了，若不是這樣樊英早就帶著眾人出山了，何必要忍十年血仇，到頭來非但沒有等來東山再起的機會反而臨死之前還被最信任的手下背叛。
「恭賀江道友修為再進一步，想必一般的靈脈境中期都不是你的對手了。」
耳邊傳來鼠道人奉承的聲音，江煙雨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並沒有多說什麼，他可不會因為僅僅突破了一個小境界就自以為是地認為可以有驕傲的資本，在那些揮揮手就能翻雲覆雨的強者面前自己還只是螻蟻。
僅僅不到半個時辰巨鼠便衝出地洞駐足在一座半山坡上，從這裡向遠處望去可以看到山腳下有一座氣勢恢宏的大城，只不過與尋常城市不同的是眼前這座大城看起來更像是一個宗門，大部分進出城內的所著衣飾背上都刻有「器」字。
「這裡原本是器宗的山門，只不過這一任的器宗宗主不知道腦袋進了什麼水竟然主動向大雲皇朝臣服，謀得了一個宗正的三品大官，連帶著整個器宗都併入了兵部，如今的器宗已然名存實亡，變成了大雲皇朝的兵器鋪。」
鼠道人說出這番話時絲毫不掩飾嘲諷之意，顯然對器宗宗主的行徑頗為不恥，要知道每個宗門都有自己底蘊，也是傳承所在，斷然沒有主動斷送的道理，更不用說大雲皇朝當時壓根就沒打算整治器宗，反倒是後者自己送上門去。
江煙雨沉默不語，他也對器宗宗主的所作所為不敢苟同，一宗之主理應帶領門下弟子壯大宗門，對方卻是為了一己私利投身官府，如果不是別有用心的話毫無疑問是小人之舉。
「這裡便有你所說的捷徑嗎？」
鼠道人點點頭賣了個關子，帶著江煙雨進入城中，一路上並沒有器宗弟子上來盤問，就算看到了也只是匆匆走過，反倒是有幾名身著鎧甲的護衛接連幾次詢問兩人，卻無一不都被鼠道人打發走。
片刻后兩人進入一片巨大無比的廣場，映入眼帘的是一些陸地行舟、風車、白鶴、飛龍，還有幾艘正在整裝待發的樓船，背負在一隻只龐然大物上，似飛禽非飛禽，似走獸又非走獸，巨大的鼻孔中冒著騰騰白煙，好整以暇地趴在地面上，脖子上拴有丈粗的鐵鏈。
「江道友，看樣子咱倆運氣不錯，竟然能遇到這麼少見的負天獸，想必能省去不少時間。」
江煙雨震撼莫名地看著眼前這隻蠻獸，十萬大山中也沒有多少體積如此龐大的蠻獸，沒想到自己在這裡看到好幾隻，更讓他難以理解的是這種蠻獸竟然只是用來背船的，怎麼看都覺得對不起這麼大的身軀。
「負天獸？」
鼠道人知道對方心裡在想些什麼，走近附耳道：「別看這些大傢伙生地巨大無比，靈智卻是極低，若是沒有認主的負天獸就連我都能馴服它，比起其它坐騎還是這傢伙看起來更加氣派。」
說完便大步走向負天獸的主人，談了好半天才招手示意江煙雨和自己一同順著船梯登船，兩人剛在甲板上站穩便看見背負著樓船的負天獸緩緩站起身來，與此同時廣場上一端十餘名器宗弟子齊力推動一座數十丈的巨大磨盤，將拴在負天獸脖子上的鐵鏈鬆開。
「咘咘……」
一下子變地歡快起來的負天獸張開一對幾乎遮蔽小半個廣場的翅膀便直衝天空飛去，甲板上的眾人連忙找個地方穩定身形，一些沒反應過來的直接跌倒出去，若非有陣法護持怕是已經摔落下船。
足足數個呼吸的時間樓船才平靜下來，負天獸穩穩噹噹地在雲層中穿梭，器宗所在的大城逐漸變地模糊，很快便消失在眾人眼中，江煙雨心中驚奇的同時轉而問道：「老道，你花了多少元石才讓咱倆上到這艘船來？」
放眼望去整座甲板上的眾人皆都儀錶堂堂、氣勢非凡，身後更是有僕人跟從，顯然非富即貴，兩人簡直是誤入狼群的哈士奇，不少人已經對他和鼠道人指指點點，不屑之情溢於言表。
「也沒多少元石，區區一萬下品元石我還是拿的出的。」
江煙雨立即將目光投向鼠道人，彷彿第一次認識對方，看地後者都要忍不住罵人時這才轉過身來慨嘆道：「果然我是天底下最窮的人，連一個糟老頭都比我有錢。」
鼠道人臉色一黑，原本就很像老鼠的臉頓時又形象了數分，好一會才吭吭哧哧地說道：「你就一個人站在甲板上吹冷風吧，我要去四處逛逛，說不定能撿到寶貝什麼的。」
話音剛落鼠道人便消失在了甲板，江煙雨不以為意地搖了搖頭，目光仍舊展望遠方，看著大好河山在眼底飛快流逝忽地心有所感，閉上眼睛默默感受著清風從指間劃過，說不出來的寧靜。
鵬擊九天第三式「心猿意馬」修鍊法門暗自運轉起，自己的一顆心似乎也隨著身旁的清風跳動，時而如細雨般細膩，時而如雷霆般狂暴，時而又如妖猿般瘋魔，不知不覺間又像是萬馬奔騰而過，留下的只是塵土飛揚后的孤寂。
不少在甲板上遊盪的人皆都聽到了從江煙雨身上傳出的陣陣轟鳴聲，起初只當是錯覺，但很快便發現這種聲響愈發狂暴，像是有萬千雷鼓在對方體內同時作響，震地眾人心神不寧。
「這小子修鍊的是什麼神通，竟然如此霸道，引得體內元力暴動，再這樣下去他還沒領悟就要變成廢人了。」
一名老嫗臉色驚疑不定地看著甲板上的江煙雨喃喃自語道，在其身旁一名面容被輕紗遮住的曼妙女子美眸同樣落在其身上，似乎是在猶豫著要不要走上前打斷對方領悟神通。
漸漸地，甲板上的所有人發現就連背負樓船的負天獸都有些不對勁，像是受到了刺激一般時而上下翻騰，巨大的鼻孔冒出陣陣白氣，顯示其內心有所不安。
「姥姥，我要去讓那個人停下來，不然他一定會被船老大重罰，到時候恐怕會被丟下去。」
話音剛落面紗女子便感覺耳旁的鼓動聲停了下來，負天獸同樣恢復了平靜，翅膀輕輕一振便又在雲層之中平穩地飛行著。
江煙雨緩緩睜開眼睛，拭去嘴角溢出的一縷血絲，內心難以平靜，鵬擊九天的第三式比起前兩式加起來還要古怪，竟然需要自己映照蠻獸之姿才能施展，他上哪去找一隻蠻獸整天盯著對方？
「難不成是想讓我當禽獸？」
腦海中閃過這個念頭耳邊忽地響起一道動聽的聲音，宛若河流般清澈，流入到心間，「公子，你沒事吧，要不要我姥姥幫你看看，她是一名煉丹師，一定能幫到你。」
江煙雨轉過身來便看到一名面紗女子怯生生地站在自己身旁，一對碧綠色的眼眸宛若琥珀般溫潤，心中陡然盪起一陣漣漪。
面紗女子見江煙雨不說話只是怔怔地望著自己便知道是怎麼一回事，連忙側過身去低聲道：「既然公子已經沒事那我就不打擾了。」
說完面紗女子便轉身離去，回過神來的江煙雨喉嚨動了動似乎想要說些什麼，話到嘴邊卻是變成了一聲輕嘆，默默地收回目光，心裡想著剛才那對碧綠色的眼瞳是怎麼回事，竟然讓自己如此心神不寧。
甲板的另一側，老嫗看著朝著自己走來的面紗女子輕聲問道：「凝兒，為何要在那人面前說出我的身份，難道你真的想要幫他嗎？」
被稱作「凝兒」的面紗女子低頭不語，見她這幅模樣老嫗苦笑地搖了搖頭，「你總是這樣心善，卻又何曾被他人待以至善，就連我都在利用你……」
「姥姥不用說了，既然凝兒已經答應下，便一定會討得雲澈太子的喜歡解救我丹谷於水火之中，不會有一句怨言。」
老嫗眼中詭異之色一閃而過，臉上卻是滿含愧疚之色，點了點頭便不再多說什麼，兩人從甲板上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