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暴露
一路逃出上百里直至確信不會有人再跟上來后眾人這才長鬆一口氣，在一條小溪旁駐足歇息，享受劫後餘生的慶幸感。
「江老弟，你我這就在此分別吧，日後若是能有機會再見必然是樊家重現之時，到時候還望你能鼎力相助，老佘定當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佘武臉色鄭重地抱拳說道，直覺告訴自己眼前這個連靈脈境都沒有突破的小輩將來一定能幫得到他樊家，說不定能否洗清所受的冤屈都系其一身，即便是自己多想了也不影響他想和對方結下一樁善緣。
畢竟在大雲皇朝敢和他樊家扯上關係的沒有幾個，就連當初和樊家同進退的那幾家也早已和他們老死不相往來，雖不至於落井下石也足見人心冷漠。
「佘老哥言重了，既然在下已經誇下海口自然說到做到。」
江煙雨順著對方的稱呼也叫了一聲，望著快要亮起來的天空立即取出一個納物袋遞到對方手中，這是他從青雲寨的寶庫里得到的部分元石，理應歸還一些作為補償。
「多謝了，保重！」
佘武並沒有拒絕將其收下便帶著一行人迅速離去，看著對方消失的背影江煙雨略作猶豫朝著一處走去，半日後誤入了一片沼澤之中，放眼望去整座沼澤被氤氳著的雲霧籠罩住，寂靜地有些不同尋常。
沒有嘗試落在這些沼澤里會怎麼樣，江煙雨踮起右腳跟猛然一踏整個人宛若一道離弦的箭直射而出，身形瞬間移動數丈之遠，眼看落在泥漿之中腳下元力延伸而出，化作一葉浮萍輕輕一踩再次躍出數丈。
如此重複了不知道多少次江煙雨感覺自己腳下一陣輕盈，似乎不需要他用元力化作浮萍也能托住身形，回過神來眼中閃過一抹驚奇之色，雙手負背彷彿輕踏雲梯般平穩地在沼澤上空走過，心中有說不出的興奮。
沒想到他竟然在這個時候掌握了鵬擊九天第二式「乘雲駕霧」，雖說這和自己早已藉助九轉真訣領悟了精髓有關，但也讓江煙雨感到喜出望外，明白了之前一直在鑽牛角尖。
真正的「乘雲駕霧」並非一定要藉助雲霧才能施展而出，也可用元力幻化出雲霧托住身形，更可以直接將天地中無處不在的風化為己用，比起前兩者自然是第三種方法來地更加簡單輕鬆，而他之前卻一直執著於第一種方法走了不少彎路。
明悟了的江煙雨隨心漫步，走出身後這片沼澤時忽地抬起頭來朝著空中一隻掠過頭頂的金雕望去，從剛才開始自己就有一種被誰盯上了的感覺，讓他如芒在背。
猶豫一瞬江煙雨朝著相反的方向走去，數個時辰后發現頭頂上仍舊盤旋著那隻金雕，心中頓時升起一股不祥的預感大步朝著樹林茂密處趕去，試圖遮蔽住對方的視線。
似乎猜出來了江煙雨的想法盤旋在空中的金雕竟然落在地面上飛快地跟上，一人一雕在樹林中你追我趕了一天一夜，即便他施展剛剛領悟的鵬擊九天第二式也是甩不掉身後的那隻扁毛畜生。
江煙雨心生怒意不再逃跑，轉過身來取出烏角重戟便是猛然轟出，下一刻卻是被一隻金色翅膀打飛出去，整個人差點被其鱗羽劃成兩半，跌倒在地時只感覺身體快散架了。
這一刻他哪裡還不知道眼前這隻金雕論起實力來絕對要遠遠強於自己，就連他一直以來引以為傲的肉身在對方面前也只是班門弄斧，心中驚駭的同時立即抬起頭來望去。
不知何時身前的金雕已經化作一名金髮男子，攝人心魂的眼眸冷冷地望著自己，散發出不怒自威的氣勢，好一會才聲音漠然道：「你的鵬族遁法是從哪裡學來的？」
「妖族！」
江煙雨心中一驚，沒想到一直跟著自己的竟然是一名妖族，在他看來雲州歸屬於六域之一的聖域，理應只有人族才是，怎麼妖族也出現在了這裡，而且還是一隻氣息幾乎可以比肩鳳爺爺幾人的大妖。
心思翻轉之間江煙雨雖然很好奇對方是怎麼看出來自己施展的神通卻只得告訴眼前這傢伙自己所學並不是真正的鵬族遁法而是一門模仿的身法。
金髮男子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忽地冷笑道：「雖然我不知道你是從哪裡學來的，但區區人族竟然敢覬覦我妖族的神通，著實是可惡至極，就讓我來收回本該屬於妖族的神通，一介人族沒有資格得到鵬族的遁法！」
江煙雨看著金髮男子炙熱的眼神心中陡然一冷，這傢伙跟了自己一路竟然是打算奪取鵬擊九天這門神通，說不定對方從一開始就是為了想讓他施展出鵬擊九天的其它幾式所以才沒有直接下殺手，眼下終於忍不住露出了真面目。
「等等，你若是殺了我就得不到完整的神通，實不相瞞我其實只學會了兩式，其餘七式藏在了另外一個地方，你答應放我一命的話我就帶你去取，不然即使你殺了我也只能學到個皮毛而已。」
金髮男子動作一滯，似乎是在思慮其中的利弊，忽地抓起江煙雨一躍而起，化作一隻數丈大小的金雕乘風直上，轉瞬就消失在這片樹林，出現在萬丈高空中。
「從這裡摔下去就算是凝體境也是非死即傷，小子，乖乖地告訴我把神通藏到了哪裡，不然的話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
金雕口吐人言，在其背上的江煙雨面沉如水，他的四肢都被對方的鱗羽固定住了，根本沒有辦法行動自如，即便可以行動一個不慎從這麼高的地方摔下去也只會死地連渣都不剩。
沉默一瞬江煙雨指了一個方向，身下金雕看了一眼冷笑道：「人族小子，你是在耍我嗎，那裡是大雲皇朝的都城，就算強如本王也是有去無回，憑藉你的修為怎麼可能把東西藏到那裡！」
言下之意是不相信江煙雨把鵬擊九天剩下的七式藏到了大雲皇朝都城之中，出乎金雕預料的是對方搖了搖頭，「我說的不是大雲皇朝的都城，而是南天郡，實不相瞞在下乃金陵府的九公子。
這門神通還是老祖所賜，因為擔心小子眼高手低所以將剩餘七式藏在了祖祠中，只要你能帶我潛入府中我便可以將其找到送給你，順便將金陵府的一半寶庫一併送你，只要你能放過我一命。」
江煙雨說起假話來臉不紅心不跳，生怕對方不相信立即從懷裡取出一枚劍玉，赫然是言子裕送給自己的那枚，振振有詞道：「其實我還是冰劍門的弟子，這是師尊送我的信物，上面有『冰劍』兩個字。」
金雕瞥了一眼忽地驚奇道：「人族小子，把你手中的那枚劍玉給我！」
「嗯？」
江煙雨眉頭一皺，下意識地看向手中的劍玉，從言子裕那裡得到這東西后他已經反反覆復地看了數遍也沒發現什麼特別之處，只當是冰劍門外門弟子的信物，所以才拿來唬這隻金雕，沒想到被對方看上了。
念及於此江煙雨立即將劍玉收起臉色平靜地說道：「雕兄，區區一件冰劍門外門弟子的信物何必放在心上，只要你肯放過我一命鵬擊九天的完整九式和金陵府的半個寶庫都是你的。」
金雕心中冷笑一聲不再言語，心裡卻是已經決定只要得到鵬族遁法神通就把這個敢和自己稱兄道弟的螻蟻滅了，那枚被他看中的劍玉自然也要拿過來，斷沒有不取的道理。
至於江煙雨謊稱是金陵府的人金雕卻是沒有多大懷疑，他雖然是妖族卻也在雲州待了不下百年，知曉金陵府是什麼地方，那是大雲皇朝開國聖皇賞賜給自己子孫的府邸。
能擁有鵬擊九天這種遁法神通不足為奇，倒不如說換做其他人反倒是讓自己有所懷疑，暗自思量一番后金雕化作一道流光朝著南天郡的方向飛去。
換做十幾年前他或許還不敢打金陵府的主意，畢竟對方是大雲皇朝的皇族，但如今的金陵府已經大不如前，只要自己小心謹慎一些未必不能火中取栗，更不用說他還抓到了一個看起來地位並不低的「九公子」。
……
不到片刻，江煙雨便被金雕一路帶到了南天郡的上空，從萬丈高的空中向下俯視整個南天郡看起來比起清河縣不知道要大出多少，簡直像是一座建造在大山裡面的城市。
據說大雲皇朝開國聖皇將雲州劃分為十七個郡，分別賞賜給十七位皇子公主，卻發現沒有地方可以用來建造皇城，只得施展神通平山填海重新再建出一郡還給最年幼的皇子，也就是如今的南天郡。
這麼多年過去了南天郡打出數條與金陵江在內的幾條大江連通的水路，新建大大小小的碼頭供來往的商船停靠休息交往密切，儼然變成了除卻皇城最繁華的郡城之一，再加上身處群山圍繞之中，吸引著眾多神通者來此逗留尋覓機緣。
江煙雨俯瞰整座南天郡的同時心中卻是對金雕的速度感到震撼，若是自己一個人從清河縣趕到南天郡的話少說也要好幾天的時間，對方卻是僅僅用了不到一炷香的時間。
按道理這傢伙的身法弱不到哪裡去，根本沒有可能惦記自己施展出的鵬擊九天前兩式，除非對方曾經見識過真正的鵬族遁法或者這門神通所以一眼認了出來。
不等江煙雨多想金雕便化作人身，抓起他落在城中某一條僻靜的小巷裡，聲音淡漠道：「若是被我發現你動什麼歪心思下場會怎麼樣你應該清楚，在這南天郡里誰也救不了你！」
「是，晚輩銘記在心。」
金雕滿意地點了點頭，不知從哪取出一頂斗篷遮住了顯眼的金髮，沒有一絲語氣波動地說道：「如果你真是金陵府的『九公子』，想必帶我進去應該沒問題吧？」
「那是自然。」
江煙雨硬著頭皮朝著金陵府的方向走去，南天郡雖然繁華而且很大，但金陵府的府邸卻能一眼看出來，坐落在南天郡的最北邊，尋常商樓都沒有那座府邸的院牆高。
就當他苦苦思索該如何騙過身旁這隻大妖脫身時不遠處忽地傳來一道慘叫聲，抬起頭來便看到一名臉色蒼白的男子手持藤鞭目光兇狠地朝著一名化丹境巔峰抽去，一下子就將對方打地皮開肉綻，血液橫飛。
「賤骨頭，竟然敢驚到本公子的尋靈獸，看我不把你打成半死，教你做人的道理！」
街道兩側的眾人似乎對此早已見怪不怪，雖然面露同情之色卻沒有一個人敢走上前出手幫助被鞭笞的化丹境巔峰，江煙雨眼神一沉在那名男子身上掃過，剛欲做些什麼耳邊響起一道冷漠的聲音。
「不要多管閑事，人族就喜歡做這種自相殘殺的事情，你的命在我手裡……」
不等金雕繼續說下去江煙雨便翻手取出一塊元石全力打飛出去，狠狠地砸在了男子身上，後者根本沒想到會有人敢對自己出手，猝不及防之下整個人狠狠地倒飛出去，吐出一口逆血。
「你想做什麼！」
見狀金雕低聲怒道，憑藉他的實力把這條街上所有的人殺光了也只是瞬息之事，但自己不想沾上不必要的麻煩，自然也不希望江煙雨給他帶來麻煩。
「豎子爾敢！」
一道炸響聲在街道上空響起，下一刻一名像是憑空出現的灰袍老者猛然朝著江煙雨轟出一掌，狂暴的元力頓時打出一道數丈長的溝壑，街道兩側不少修為微弱的神通者尚未反應過來便被轟飛出去。
感受到將自己鎖定的這股殺機江煙雨非但沒有絲毫驚慌反而嘴角輕輕上揚，果然和他所想的那般灰袍老者的攻擊在落在自己身前就已經被莫名化解，暗中出手的不是金雕又是誰。
「閣下是誰，為何要對一名小輩下此狠手，難道不覺得掉了身價嗎？」
雖然金雕出手之後便隱匿了自己的氣息但灰袍老者還是能感受得到方才一股強大的氣息輕而易舉地化解了他的攻擊，可見對方修為比起自己只強不弱，即便如此言語中也無半分懼意。
不等心中積壓著怒氣的金雕開口江煙雨便冷笑道：「是我把那個傢伙打傷的，他當街行兇露出殺氣，難道南天郡可以隨意殺人嗎，若是這樣的話要王法有何用？」
灰袍老者臉色一沉，在這南天郡只有兩大王法，第一毫無疑問是世世代代根基皆在此的金陵府，第二則是郡守府，可惜他不能當著這麼多人的面直接說出來，畢竟南天郡是屬於大雲皇朝的領地，明面上自然也只有一種王法。
餘光瞥了一眼被打地連爬都爬不起來的自家少爺，灰袍老者猶豫一瞬決定先將其帶回去醫治以免落下病根，畢竟這小子平日里聲色犬馬，身子骨全被掏空，還真的有可能直接嗝屁，到時候自己就麻煩大了。
臨走之前想了想丟出一枚腰牌這才頭也不回地說道：「兩位朋友看樣子是初來我南天郡，不妨在此多停留片刻，好讓我金陵府一盡地主之誼，在下恭候大駕！」
江煙雨接過腰牌的同時卻是暗道一聲不妙，耳邊果然響起一道隱隱夾雜殺氣的聲音，「好小子，你竟然是在騙我，什麼金陵府的九公子、冰劍門的外門弟子，都是你胡編亂造的吧？」
從金雕的身上散發出一股宛若實質的寒意，顯然他再傻也看出來事情有些不對勁了，若江煙雨真的是金陵府小輩的話剛才那兩人不可能認不出來甚至動手，除非兩者根本就不相識。
眼見自己暴露江煙雨索性心一橫冷笑道：「怪只怪你太笨，竟然真的信了，要殺要剮誰你便，不過只要我大喊一聲你是妖族我倒是想看看會是怎樣一番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