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如卸汽車發動機』
……
「電車難題(TrolleyProblem)」
這是倫理學領域中最為知名的思想實驗之一。
其內容大致是：一個瘋子把五個無辜的人綁在電車軌道上。一輛失控的電車朝他們駛來，並且片刻后就要碾壓到他們。
幸運的是，你可以拉一個拉杆，讓電車開到另一條軌道上。
然而問題在於，那個瘋子在另一個電車軌道上也綁了一個人。
考慮以上狀況，你是否應拉拉杆？救一個還是救五個？
這個時候,人會去思考主觀與客觀。
比如說，如果那單獨的一個人能給無數人帶來價值，那人就會去考慮，因為在思想上已經覺得其他的五個人比不上這一個人。
這也是蓮華父親最討厭的以人篩選人。
再比如說——人的情感。
人都是有自己情感的，如果將電車難題轉換到現實里，讓你在五個無關的陌生人和與自己感情深厚的家人做選擇,那這個選擇百分之九十九都會是選擇自己的家人。
不說別人,就說流雲在這個世界的隊友浩太,他的選擇有問題嗎？
流雲不覺得，沒有其他的辦法，浩太只能給家人選擇最穩妥最安全的方法，其他的陌生人和他並沒有什麼關係。
可以說自私，但難以評判。
因為這是人之常情。
自己都做不到公平對待所有人，又憑什麼站在道德的高處指指點點。
這個資格，流雲身邊，人民護盾卡斯蘭娜，聖女卡蓮可以，人類文明的先行者蒼玄與丹朱可以，守護了神州數千年的赤鳶仙人也可以。
而有這個資格的，她們也不屑於站在道德上指指點點。
萬幸，目前情況雖然急切，卻也還沒有那麼嚴重。
希歐還算安全，那支部長就無法發動終末捕食，
無法發動終末捕食，那方舟計劃也只是空談。
接下來，只要找到希歐，保護穩妥,再處理掉支部長培養的最強荒神諾亞，危機就算暫時解除。
走在前往聖盾島的路上，流雲見到了無數殘破的廢墟，那裏曾是一片一片的高樓大廈，也曾是燈火輝煌的人類家園。
現在，只有無法通過芬里爾測試的人才可能會苟延殘喘般躲在這裏，表情麻木，看不到任何的希望。
但是看着這些，流雲也會忍不住想到那些在雨宮龍膽幫助下努力活着的人。
他們在廢墟那裏佈置防禦，搭建溫室大棚，嘗試種植糧食，人雖飢餓消瘦但充滿了精氣神。
兩種截然不同的狀態，對應了支部長和佩拉博士兩種不同的態度。
千瘡百孔的世界，神情麻木的人，支部長選擇將一切毀滅，人類前往其他星球擺脫荒神的煩惱，重新繁衍生息。
簡而言之：看不下去了,毀滅吧。
而佩拉博士則是給予希望,培育可控的人造荒神緩解終末捕食,讓人造荒神捕食現在的荒神，完成人與人造荒神共存。
佩拉博士的技術，流雲並不懷疑，因為噬神者的神機也是荒神，它們從來不會傷害它們的使用者。而有了開發神機的經驗，培養人造可控的荒神完全可能。
如果，這兩種方法都不啟用，流雲也有自己的辦法完成對荒神的驅逐。
木系魔法改善生態，侵蝕之鍵吸收並將神諭細胞轉化崩壞能，還是那句話，只是時間的問題。
這件事，堅信自己想法的支部長不可能相信流雲，或者說他從頭到尾都沒有相信其他人的打算。
甚至於，一切想干擾他計劃的人都是他要除掉的對象。
漸漸的，巨大的斷橋映入眼帘，流雲望向遠方不遠處的聖盾島，微微眯了眯眼睛。
如果就在這裏使用超魔法.星圖史話直接將它炸了……
想了想，流雲放棄了這個想法。
一方面是不確定亞莉莎和希歐是不是在聖盾島裏面，另一方面則是不清楚聖盾島里存不存在不知情且懷抱聖盾美夢的無辜者。
……
第一部隊……散了。
坐在屬於支部長的辦公室里，支部長約翰嘆了口氣。
在沒有新型神機使之前，第一部隊在雨宮龍膽的帶領下就是極東支部的王牌，甚至可以算是整個芬里爾的王牌，因為雨宮龍膽曾單獨討伐過危險的禁忌種荒神。
在有了兩位新型神機使之後，還有體質特殊的流雲加盟，第一部隊的戰鬥力完全讓他都感到驚訝。
可是現在，因為方舟計劃，雨宮龍膽被自己除掉，佐久夜和亞莉莎被自己通緝，流雲也離開極東支部與他作對。
短短几個月時間，擁有豪華陣容的第一部隊現在只剩下索瑪這個老成員以及空木藤木兩個新人神機使。
不過還好，隕石計劃之後，極東支部已經獲得了啟動計劃的基礎荒神核心，接下來只需要完成收尾的工作，一個嶄新的時代就到來了！
沒有了王牌部隊固然可惜，但他還有第二第三第四部隊。
拉開窗戶，明亮的陽光照進房間，約翰金色的髮絲在陽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輝。
拿出藏在懷裏的吊墜，看着放在吊墜里的照片，支部長緩緩閉上眼睛，一行熱淚順着眼角滑落。
「快了……這次一定會成功的……」
……
「嗚嗚嗚~」
稚嫩的嗚咽聲回蕩在橋下的廢墟旁。
聽着這熟悉的聲音，在聖盾島周圍繞了大半天的流雲露出了一個笑容。
雖然說用精神力掃描找人方便，但是一直開着消耗也有點大。以流雲這經過種種加持的精神力也得休息一下才能繼續探查。
不過，流雲運氣不錯，大半天的時間就找到了目標。
「小希歐，哭什麼呢。」
聽到這清冷的嗓音，正低着頭想着怎麼回極東支部找亞莉莎她們的希歐停下了抹眼淚的動作，驚喜的抬起小腦袋。
「流雲！我找不到亞莉莎姐姐了……嗚~」
一個彈射起步，希歐直接向著流雲的方向撲了過去。
之前聖盾島有一個聲音告訴她，要她去把它吃掉。可走到一半聲音就消失了，等她再回頭找亞莉莎她們，發現亞莉莎她們也不見了。
想回極東支部，但是又不記得路，口袋裏還有流雲給的最後一根牛肉乾，但是在不知道怎麼回去的情況下她又捨不得把這最後一根吃掉。
不僅如此，等回去以後，亞莉莎姐姐肯定會因為她亂跑打她屁股的。
越想越傷心，一傷心就想哭，越哭越想吃東西，可如果吃完就徹底沒有了，希歐感覺悲從中來。
接着撲過來的希歐，在聽到希歐這讓人哭笑不得的小孩子想法后，流雲從系統背包取出新的牛肉乾讓希歐放開了吃。
看着重新煥發活力的希歐，流雲彷彿在小傢伙狼吞虎咽的模樣中看到了某隻白毛糰子的影子。
難不成，琪亞娜的心性只和希歐相當？
伸了個懶腰，流雲看向極東支部所在的方向。
現在，希歐這開啟終末捕食的特異點就在自己身邊。
這就相當於卸下了汽車的發動機，接下來應該會讓支部長好好頭疼一段時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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