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了卻私事

……

普通人想在這個滿是荒神的世界里生存到底有多困難，別人可能不知道，但一旁沉默的空木蓮華卻是最清楚。

他出生普通，有著溫柔的母親，認真溫和的父親，最疼愛他的姐姐。

空木是姓，蓮華是名，姐姐為他取這名更多的是希望他能如蓮藕出淤泥而不染，在這混亂的世界里保持自己的初心。

孩童時期，母親重病，為了給母親尋找救命的藥品，他跟著父親姐姐一同與鄰居尋找這救命的物資。

那一次出行，空木真正意義上感受到了來自荒神的絕望。不幸中的萬幸，那一次有龍膽救助，大部分人保住了性命。

後來，父親找到了葯。

母親的病眼看著就可以得到治療，一切似乎都在往好的一面發展。

然而，空木這麼也沒想到千辛萬苦找到的藥劑最後會用在他自己身上。

那時，高燒不退的空木聽著母親用虛弱無比的聲音對父親說把葯給蓮華，母親將活下去的機會讓給了他。

前功盡棄，痛恨自己，這是蓮華在清醒后留下淚水時的懊悔。

母親墓碑前，空木看著父親與姐姐，默默向母親發誓接下來一定會照顧好他們。

在他15歲那年，荒神襲擊並摧毀了他們所在的村莊，姐姐在父親的命令下，帶著他找到摩托車並駛向芬里爾。

這一年，他失去了所有的朋友，更失去了那個為他撐起一片天的父親。

在前往芬里爾的路上，姐姐伊呂波被荒神抓傷了腿，一路上的顛沛流離讓她受到感染，病入膏肓。

看著手裡的地圖，他們距離芬里爾還有一段不短的距離，接下來還要尋找食物躲避可能突然襲擊的荒神，以姐姐目前的狀態根本沒有足夠的時間。

想起在母親墓碑前立下的誓約，這一瞬間，十五歲的空木忍不住泛起心酸，他第一次感覺這個世界滿了惡意。

「其實，我們不是親姐弟。」

她輕輕擦拭他眼角的淚，空木愣愣的看向目光溫柔的姐姐。

「幼年時，我隨父母去芬里爾測試噬神者資格並落選，意外發現被丟棄在泥水中哭泣的襁褓嬰兒，我告訴父親想帶他走。那個嬰兒看到我之後會咯咯的笑，因此我很開心。」

「父親決定收養該棄嬰后，成為姐姐的我根據自己看過的植物圖譜給嬰兒取了蓮華這個名字，希望他出淤泥而不染。」

「蓮華，記住，你是我們希望的延續。」

回憶到這裡，空木深深看了一眼一直走在隊伍最前面的流雲。那時如果不是流雲及時制止他姐姐的自殺，他就要失去這世界唯一的親人了。

是不是親姐弟，在蓮華看來那根本不重要，從小一起長大，他們十五年的親情根本不是血緣所能替代。

另外，他更加感謝父親與母親，感謝他們將他當作親生兒子撫養，感謝母親將希望留給他這樣的義子，感謝父親這十五年給他的保護。

有這樣的家庭，是他此生最大的幸運。

龍膽使用神諭細胞培養植物荒神，空木雖然第一時間想到違反了噬神者的守則，

但仔細想想，他或許也會這麼做。

有這樣經歷的他，能感同身受。

……

繼續往上走，漸漸的可以聽到比較急促的水流聲，微微垂下眼帘，流雲看向濃霧后若隱若現的人類建築——搭建在水壩旁邊的村莊。

靠近哨塔，按著龍膽上次教的，流雲對裡面的人比了個手勢。

開門的，是位聲音活潑的小女孩，身上衣服雖有些破舊，但清洗的很乾凈。

「大哥哥好久不見，龍膽先生這一次沒有一起過來嗎？」

在打開門后，女孩拉著流雲的手，靈動的雙眼開始尋找龍膽的身影。

「龍膽嘛，你也知道他忙，所以他才讓我們替他瞧瞧大家。」

揉了揉女孩的頭髮，流雲稍稍蹲下，微笑著解釋。

「噢。」

「那我帶哥哥姐姐們去裡面。」

聽到龍膽不在，小女孩有些失望，不過也沒有將這些表現在臉上，露出笑容，拉著流雲的手開始招呼亞莉莎和佐久夜。

「龍膽那傢伙還挺有人氣的。」

跟在後面，浩太看向一旁的蓮華，非常小聲的開口。

「性格使然吧。就像我們小時候不也比較親近性格幽默的叔叔阿姨嗎，龍膽這性格就比較有親和度。」

捏著下巴，打量著四周的建築，蓮華有模有樣的分析著。

「那為什麼還和流雲那麼親，明明流雲看起來就挺嚴肅的。」

聽完蓮華的分析，藤木浩太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又將目光望向了前面，看著不斷和流雲說話的小女孩，很是疑惑。

「那是因為你每次都拖後腿，不對你嚴肅不行啊。」

聽著後面兩人的討論，亞莉莎忍不住回過頭來了個搶答。就第一部隊，流雲向來都是和和氣氣的，只有在教導藤木浩太的時候才會那麼認真。

當然，還有一件事亞莉莎沒說，性格認真面容清秀的流雲本就自帶親和力。

顏值也是加分項。

「亞莉莎你不要這麼直白嘛！」

聽著藤木浩太的哀嚎，就連心事重重的佐久夜的笑了。她發現有時候氣氛組成員也挺重要的。

……

距離上次來已經過了一段時間，雖然建築沒什麼變化，但村莊的人卻變了許多。

之前村莊大多數都是滿臉麻木，現在看起來似乎也燃起了生活的希望。

小女孩是個很好的嚮導，很快就帶著流雲他們找到了村莊目前的負責人。

「最近的情況怎麼樣？」

說明來意，流雲看向女孩的姐姐。上次龍膽就給他介紹了這一位負責人，其他人流雲還不太熟悉。

「種出的糧食味道比極東生產的好很多，產量也越來越安定，慢慢就能滿足村子目前的消耗了。就算以後再有人來，開發出來的荒地也可以投入使用。

不過，因為有幾隻荒神突破了包圍，還是出現了幾次人員傷亡。」

說到這裡，女孩姐姐的聲音帶上了些許哀傷。就算是這樣一個平靜的地方，還是無法擺脫荒神這種東西的糾纏。

「接下來一段時間，除了維修包圍網，我們可能不會經常來了。

留下聯繫用的特殊通訊器，如果發生危急情況聯繫我們，我們一定趕到。」

對聽到這話顯得有些難過的女孩招了招手，流雲捏了捏女孩瘦瘦的臉頰，小聲的安慰。留下聖芙蕾雅特製的黑科技通訊器，在女孩露出笑容后，流雲跟著笑了笑。

……

時間慢慢走，在太陽快要下山時，給植物荒神重新注射完偏食因子，一行人這才帶著村裡人準備的土特產離開。

直升機上，流雲漆黑的雙瞳注視著夜空中閃爍的繁星，若有所思。新的技能完成測試，答應龍膽的事也完成。

接下來，該舒展手腳籌備自己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