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迷宮》華山論賤

第8章 《迷宮》華山論賤

第八節,華山論賤

我從小的教育是待人要厚道,人敬你一尺,你要敬人家一丈,「慢慢相處,人心都是肉長的。」我媽媽如是教給我。我在娘家耳濡目染,爸爸和媽媽是怎樣孝敬姥姥和姥爺的,哥哥雖然脾氣暴躁,但對父母也是十分孝順。男人的父母,就是自己的親爹親媽,男人的姐妹,就是自己的親姐妹,這在我的人生字典里是天經地義的。

所以,無論我付出多少,都是毫無怨言的。大家也把我的努力看在了眼裏,認同了我的存在。

於萍生產了,也是個男孩兒,比逸飛剛好小了一歲。於萍的媽媽小白鞋從大興安嶺來了,伺候月子。趙文暫時搬到母親房中居住,由著媳婦兒於萍和她的娘家媽住在一起。

小白鞋可不是個簡單的角色,在她們鄉里是出了名的厲害!一來就對我翻翻:「你那個婆婆太小氣,吃個大頭菜也嫌費錢!上俺們家去的時候,頓頓四個菜,哪個不比這個強啊?」,我陪着笑臉去和婆婆商量買些菜回來。婆婆說:「別聽她的,個人過個人家的日子,咱家就這個條件,不高興自己個掏錢買去!」。我於是聽從婆婆的教導,只是按時做簡單的飯菜,單給於萍加了營養餐。雞魚肉蛋是不缺的,可惜於萍是個饞**,沒油水就不下奶,稀湯子幾滴噠,孩子餓的嗷嗷叫。

頭幾天不下奶,婆婆跟我商量:「逸飛媽,把你的奶給默默吃點兒吧?」,我看着婆婆着急的樣子,毫不猶豫就答應了:「行!媽我奶水多,逸飛也能吃點雞蛋羹了。」。

夜裏,於萍和趙文睡得死死的,小白鞋也毫無動靜,只有我自己聽着兩個孩子均勻的呼吸聲,不敢安枕。默默一有動靜,我就趕緊起來打燈看看,是尿了還是餓了。逸飛很能吃,我的兩個奶能一頓都吃了,嘴角流着白湯才安心的抿著嘴笑嘻嘻的睡。我不敢先喂自己的孩子,那默默就沒吃的了。看着默默小小的腦袋瓜貼心的鑽進自己的懷裏,我的心裏油然升起母親般的愛憐……

一個星期過去了,於萍的奶下來了,默默可以吃他媽媽的奶了,我也沒那麼忙了,小白鞋眼珠子一轉,說要吃這裏的山野菜。我聽了在心裏暗暗的掂量:買菜沒有那麼多錢,去剜一些野菜也好啊?親家大娘吃得高興,婆婆也省錢,豈不是兩全其美嗎!於是我抱着逸飛回了娘家,託付媽媽幫着照看一會兒孩子,自己拎着兜子、拿着小刀,到野地里去挖野菜了。

初春的田野,一片嫩綠,金色的陽光灑滿了溝溝梁梁!撲面而來的新鮮空氣,夾雜着青草的味道,一簇簇的野花兒在春風裏點頭含笑。我迅速的挖著野菜,想像著於家大娘滿意的笑臉,婆婆舒心的笑容,心裏是那麼的安然和自在,就像那沒有一絲兒雲彩的天空,藍汪汪兒的純凈著。風,吹起我剪短的秀髮,露出一張淳樸、和善的面龐,充滿情義的大眼睛裏,流露着對生活的熱愛和對未來的希望。

將近中午,我抱着逸飛匆匆忙忙的回來了。進了家門,就覺得氣氛不對,每天婆婆都會問問,逸飛好不好、淘沒淘氣?今天卻鴉雀無聲。於家大娘也不見蹤影,各個屋門都關的緊緊地,沒一個人出聲。我探頭看看婆婆的房間,婆婆躺在炕上睡着,就回身把逸飛放在沙發上,拿一包餅乾塞給逸飛,自己出去洗手做飯。

很快,廚房裏冒出了熱氣,叮叮噹噹的切菜聲和勺子碰在馬勺邊的聲音引出了小白鞋,她偷偷地溜着眼睛觀察我,見我正低頭往馬勺里放蔥花兒,就悄沒聲息的走過去,走到外面去了。

這邊我做好了飯,抱着逸飛來送給奶奶看着,自己去放桌子。婆婆很不高興地冷著臉,淡淡的說:「到哪裏去了?也不打個招呼,都啥時候了才回來!」,我趕緊回答:「媽,我去挖野菜了……」。話沒說完,小白鞋就拎着菜和水果回來了,離老遠的就大聲吵吵:「哎呀,這是什麼人家?到點兒了也不給飯吃,還得自己出去買!我閨女可倒了霉了,嫁給這樣的人家!」。

趙文也回來了,遠遠的聽到了丈母娘的話,看到了小白鞋手裏拎的菜,臉上像是下了一層霜一樣,不高興了。

進了屋,趙文直奔苗青青的房間,撲通一聲給苗青青跪下了,聲淚俱下:「媽!媽呀,您兒子我沒出息,讓您老跟着受苦,連頓飽飯都吃不上啊媽呀!」。母子兩個抱頭痛哭,苗青青是哭男人沒了,大兒子受了不少苦,可自己也幫不上什麼忙兒;趙文哭什麼,只有他自己心裏最清楚,在他們的計謀里這不過是一齣戲罷了。

逸飛在裏屋哇的一聲哭了,我急忙放下碗筷跑去看孩子,聽着大屋裏趙文對婆婆說:「媽,咱這個家裏到底誰當家?為啥到點兒不給飯吃,還得讓人家於萍她媽跑到外面去買?讓人家咋想啊?能過就過,不能過就分家吧,省的受這個氣!」,婆婆沒言語,小白鞋一見火候兒不夠,也插了進來:「不是我說呀,我們家那倆兒媳婦兒哪個不被我治得溜溜兒的?哪像你們家,沒大沒小的,沒個規矩!」。

我聽得火大,卻不能接茬,心裏很委屈:我這是圖的什麼呢?逸飛的手背不知被什麼咬了一口,紅紅的種了一塊,小眼睛哭的淚汪汪的,還在抽搭著。我看着幼小的孩子,想起了不愛着家的丈夫趙鵬,想起了自己一天到晚挨得這個累,想起了自己為了趙文置辦結婚用品到處跑,想起了二大姑姐那雙白眼,想起了婆婆笑呵呵的用那雙風濕性關節炎伸不直的手,給自己烤的土豆,以後怕是再也沒有這樣溫馨的光景了……禁不住流下了淚水。

唉!人啊……

逸飛看到媽媽哭了,抬起胖胖的小手抹著媽媽的眼睛,稚嫩的、童聲奶氣的安慰著媽媽:「媽媽、媽媽你別哭,我不疼了,真的不疼啦!」,我把臉埋在逸飛的衣襟里,眼淚不聽使喚、噼里啪啦的往下掉。

自從這個於萍娶進家門,趙文不再對我和氣了,總是有事兒沒事兒找茬。我在裏屋哄孩子哼歌,他就在外面使勁的放錄音機,也不管逸飛是不是睡了;秋天腌酸菜,一大家子人沒一個動手的,是我自己把逸飛背在後背上,一棵一課砍下來,去掉老葉子,洗乾淨,裝的缸。趙文吃的時候還說風涼話:「魯性人腌的酸菜都臭烘烘的!」;春天時種前面那塊地,豆角秧子都爬滿地了,也沒有一個人兒去把它們綁起來。我冒着瓢潑大雨把豆角架綁起來架好,回屋裏沒熱水就用涼水洗身子,大伯子哥趙文在窗前經過,還說風涼話:「這也不掛一個厚一點的窗帘,大白天的洗啥澡啊?」,我就納悶了:難道你就不能不看兄弟媳婦兒的房間嗎?我終於明白公公老趙頭兒是咋死的了,在這樣的人家,有多少個老趙頭兒也會累的腦出血的。

婆婆的心思我知道,老年人,無非想要個兒孫滿堂!把大兒子老兒子都拘管在一起住,就圖個熱鬧。可是,這眼前的事情一茬兒接着一茬兒,還能在一起過了么?我的心裏亂糟糟的,期盼著丈夫趙鵬能早一點兒回來,好把這件事情說個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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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三分之二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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