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六十一）發放救濟款

眨眼間，又是一年新年將至。這天，天氣晴好，但是太陽還沒有完全照進朱家村的村頭，有人早起在自家廚房裡忙活，有人準備上鎮上置辦年貨，卻看見一輛新車駛進了朱家村的村路。

劉建紅今年過年又買了一輛新車。他已經把車開進劉家村接上女兒曉躍又來到朱家村。

「你今年換車啦？」在廚房裡的何梅得知女婿來了，趕緊放下手中的活，跑出來看見劉建紅一家三口下車問道。朱愛明也緊跟了出來。此時，院子外已經有好幾個人了，焦點是或是劉建紅或是車。

劉建紅一副土豪的樣子，脖子上金燦燦的項鏈足足半斤重吧，右手手指上的戒指好幾個，手腕上除了手錶還做一串香檀木的佛珠，左手拿著超大屏幕的手機。他這從頭到尾也值個八萬十萬吧，或許還不止。

這說話間，村裡很多人都涌了過來看這個稀奇的玩意，蔡蘭聽說了趕緊從被窩裡爬了起來跑出來看。等小七把來貴穿好衣服出門的時候，發現他們母子倆已經看不到車和劉建紅一家三口了，他們母子只好在人牆外面等著。

「你猜，這車多少錢？」有人在一旁議論。有人就直接問劉建紅。劉建紅也毫不客氣，朝那人張開他那戴滿金戒指的右手。

「五萬！五萬！」有人說。只見劉建紅笑了搖搖頭，指著車的標記說：「看看，這什麼牌子？」村裡人沒有人知道車有哪些牌子瞪著眼看，看不出什麼名堂來。

「我告訴你們，一百萬！」曉躍忍不住，驕傲地說了出來。桂花拽了拽曉躍胳膊的衣服，示意她不要多嘴。

大家一聽是百萬的車，立刻嚇得瞠目結舌，往後退了幾步，遠遠觀望，不敢去碰。

「他發大財了，他發大財了！」人群里有人說，接著有人呼應著。

劉建紅笑著說：「哪裡，哪裡，只是發點小財！只是發點小財！」一邊說，一邊打開車後備箱，抓了幾把糖果灑向人群上空。大家「嗷嗷」地開始抬頭搶糖，有人彎下腰去撿地上的糖，一時歡呼聲不斷。這時，劉建紅看著他們高興也笑得不行，忽然看見人群邊緣處小七抱著來貴在看著他們。

「乾兒子，乾兒子！」劉建紅趕緊迎了過去。桂花和曉躍也跟了過去。

「叫乾爸，叫乾爸！」小七對來貴說。來貴只是兩眼瞪著面前這個土豪，彷彿又不認識似的。

「進屋吧，進屋吧！」何梅催道。

劉建紅一邊點點頭，一邊把來貴抱到懷裡。來貴在劉建紅的懷裡不哭也不笑，乖得像個可愛的兔子，把這個乾爸樂到心裡。曉躍看著此情此景，心想自己親爸看到自己親生女兒沒有這麼激動過，便一轉身跑開了。朱愛明趕緊抱住了她，安慰了幾句。

「有這樣的乾爸好福氣！」村裡人看著他們說。

他們撿到了幾顆糖，便像是沾了喜氣一樣歡喜地繼續自己的事情。

劉建紅讓桂花把車後備箱的禮品拿出來給岳父岳母，吃了頓便飯就開車回家了。

這幾年城裡的建築行業，讓劉建紅的項目越做越大，賺了些錢。他一直想把女兒接到城裡接受貴族教育。可惜這貴族教育的學費也是太貴了，主要是自己又想著擴大項目。他今年年初必須把女兒曉躍接到城裡接受貴族教育。

作為從小在朱家村長大的劉曉躍還是十分想念外婆家。每當學校一放假就往朱家村跑，今年更是如此。因為她馬上就得離開農村，去城裡不知道什麼時候才回來一次。

劉建紅開車回來接劉曉躍去城裡做好入學準備。

至此，鄉村九年義務教育已經普及近十年了。小學老師完全沒有升學壓力，然而中學老師升學壓力又巨大，一切以升學率為目標。

由於師範院校的擴張，進一步充實了鄉村教師的隊伍。近些年，這所鄉村中學升學率逐年上升。學生教室，宿舍都在翻新改建，硬體設施也在不斷改善，就連鄉村教育里最不重視的體育設施都在改進。總體上這些年，鄉村教育算是邁上了一個大台階。

曉躍剛升入初一的時候，學校里教師公寓在建，已經蓋起了一幢教學樓開始投入使用了。新學期伊始，全校師生都高高興興地搬進了新的教學樓教學辦公，寬敞的教室，明亮的窗戶，嶄新的黑板和桌凳，平整的水泥地面，一切都讓人感覺舒心。那個昏暗漏雨的教室，搖搖晃晃的桌凳，粗糙凹凸的黑板，一去不復返了。然而鄉村教育與城裡教育差距很大。

劉建紅還是決定將曉躍接到城裡上學。正月初二，朱玉和陳好，大寶和小七，桂花、蓉花、秦同華、玉玉和曉躍仍舊出現在大寶家的院子里，還只是缺少劉建紅，他現在越來越忙，逢時過節露個面便不見人影。他雖然人不在場，但是作用一點也不小的，就因為他劉建紅這幾年已經慢慢發展起來了，與普通的打工者有了質的區別。這個重要的體現就在他有錢了，成為個土豪了。他便是大家羨慕的對象，開始談論起假如有100萬的夢想。沒想到沒有十幾年時間，人人都不談萬元戶了，而是百萬富翁。

話說秦同華，離開了師傅朱雙全之後，自己在村子里做木工，後來也是帶了兩個徒弟幫忙幹活，學費自然是沒有的，只是親戚的孩子帶著學學木工而已，不過秦同華也算聰明，在人們羨慕萬元戶的時候，他已經攢下了好幾千了。

可是就是跟不上時代的腳步，現在村子里除外打工的一年都好幾萬的收入了，他跟著劉建紅後面一年也有好幾萬吧。就這數字，也比在村子里做木工強幾倍，比村子里做老師強十倍。可是離百萬富翁還差九萬八千里。

然而劉建紅已經擁有100萬了，雖然說買車已經花了一筆錢，還有部分工錢還未付，但是他的大老闆還是欠著他的錢。他是名副其實的百萬富翁了。於是，談論中，100萬已經成了大家奮鬥的目標。

「假如我有100萬，會不會1000萬是奮鬥目標。物價上漲飛快。」

「假如我有100萬，我也買了一輛很貴很貴的車。」

「假如我有100萬，我要去城裡買房子，將來肯定值錢。」

「假如我有100萬，我要自己當老闆，我也不願意在別人手下打工。」

「別做夢了，100萬你以為是中彩票呢。」

「夢想是要有的，要不然實現了咋辦？」

……

大家雖然覺得這是嘴上的誇誇奇談，但是也會得到一種滿足。

忽而，大家問起玉玉和曉躍的夢想是什麼？

「我的夢想就是考上大學，成為城裡人。」玉玉回答。

「我的夢想就是發大財，不是100萬，是1000萬。」曉躍話音未落，當場一陣笑聲。

「你這麼小就想著發財！」大家幾乎異口同聲。

「千萬富翁，千萬富翁，以後叫你小千萬。」大寶突然想出了這麼了綽號。緊接大家又是笑起來了。

「你們別一個個笑我，你們所有人不都是天天心裡想著發財，口裡念著發財嗎？難道不准我有發財夢嗎？」曉躍得理不饒人。這次大家安靜下來了。沒有一個人說話。

小七帶著來貴在一邊聽著，她不知道100萬1000萬是什麼概念，她甚至連一角錢也沒有摸過，她見到過的錢，只是曉躍的零花錢和過年打牌時大家面前的那些硬幣。

即使這樣，她也和大家一樣有朝一日能夠擁有，她開始有了外出打工的念頭。因為在她的概念中，只有那些外出打工的人才會冒出這些念頭來，在家務農的何梅和朱愛明可是從來沒有這樣的想法。

外面的世界就像一點光源剎那間照亮了她的世界。大寶這兩年也應該攢了不少錢，過年也光亮起來。只是他們都和小七隻字不提。

圍坐四周的男人都是西裝革履，女人一個是捲髮一個是頭髮筆直，就她還是穿著一件嶄新的衣服有那麼一點不相稱。

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外面的世界很無奈。小七也用羨慕的眼光看著他們，她能不能和村子里其他女人一樣把孩子丟給婆婆出外打工呢？這個誰能同意她呢？就是桂花恐怕也不同意，何梅就更不要提了。

不過小七抱著來貴，還是隨口開了玩笑，說：「桂花姐，我要是可以和你們一起出去就好了。」

這話音剛落，大家忽然都不說話了，從來沒有人想過她還有這要求。

「小七，你孩子還小，在家帶幾年再說吧。」桂花想用了一個緩兵之計阻止她。大家一起附和地說。小七抱著來貴，看看大家都是出奇地一致向她點頭示意。她便只好沉默地點點頭。

陽光照在她的臉上，彷彿身陷無邊的大海，充滿了無限的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