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星空永存

寧和大針蜂開始攀爬高崎平頂山的第一條山路。

海拔一百米。

無數從山壁縱橫生長的樹木，和奇形怪狀的岩壁，讓寧攀爬起來並不是那麼的困難。

也正如他先前所料，任何人，哪怕是力氣並不見長的女生。只要能克服心中的恐懼，也能攀頂。

海拔兩百米。

寧似乎能清楚的察覺到，大黃蜂的翼翅，揮動頻率明顯開始出現了異常，時快時慢，沒有最初的節奏感了。

其實大針蜂憑自己飛行的速度，即便負重10千克，拼了死命，飛行個千米並不是太大的問題。

但是問題就在於，大針蜂必須和寧的速度要保持一致。

於是大針蜂在絕大部分時間是處於在空中停留的狀態，這無疑增大了其飛行的時間。

海拔三百米。

寧的呼吸開始有些急促起起來。

大針蜂的翼翅揮動的更加雜亂，其額頭上的觸角垂下，疲態已現。

海拔四百米。

寧的額頭已經開始出現了汗水。

大針蜂將雙針朝下，它已經沒有任何的力氣將塗上塔克拉金屬的鋼針舉起來了。

海拔五百米。

寧的呼吸漸漸平穩，長達一年的清晨鍛煉，打下來的堅實底子，在此刻顯現出來。他的身體開始適應這種運動強度。

而大針蜂，卻開始搖搖欲墜，彷彿隨時會掉下去。

寧看著大針蜂，從它的眼神中，寧似乎看到了不解，痛苦，煩躁，甚至一絲的失望。

「這就是性格勤奮的極限了嘛？性格勤奮尚且如此，要是別的性格估計連兩百米都無法堅持吧。」寧在內心想著。

其實寧只要能把大針蜂的負重減輕一半，負重背心和塔克拉金屬只選擇一個，興許大針蜂就能堅持到最後。

但是他沒有時間，他只有三個月。

大針蜂終於是沒有了多餘的力量去飛行，「啪」的一聲，掉落在樹枝上，艱難的調整著姿態，準備休息。

「大針蜂，我說過了，我不允許你停留在任何的樹枝或者是岩壁上。如果你要休息，你只能停留在我的身上！」寧的話說得很平靜，但是絕沒有半點轉圜的餘地。

大針蜂不解，歪著頭看著自己的主人，並沒有任何的動作。

「大針蜂！」寧的聲音突然拔高了幾分。

大針蜂嚇了一跳，他對自己主人一直都是相當平靜的印象，何時如此的嚴厲。

大針蜂只得飛到寧的身上。

而寧卻看到大針蜂的眼中又多了兩樣東西，那就是畏懼和厭惡。

「真是抱歉啊。」這句話寧並沒有說出來，而是默默地放在了心中。

如果可以，他真的不希望被神奇寶貝厭惡。尤其是自己的神奇寶貝。

所以當大針蜂落在自己肩膀的時候，他也毫無怨言的接受了。

大針蜂30千克，5千克的塔克拉金屬，5千克的負重背心。

40千克，整整40千克，壓在寧的肩膀上，大針蜂方才所承受的所有痛苦，寧此刻，卻是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

寧沒有做任何的停留，開始繼續向上攀爬其來。

海拔600米。

寧緩緩的停下了腳步，大口大口喘息著，豆大的汗珠順著臉頰流下，滴落在手握的岩壁上，腳踏的樹枝上，隨著呼嘯的山風不知將飄落何方。

大針蜂看著自己的主人。感受著漸漸無力的肩膀，和愈來愈慢的速度，它知道主人已經累了！

它可是比誰都清楚，主人在前半段，根本沒有如此的艱難，一切都是在自己落在主人肩膀上之後，才這樣的。自己成了主人的累贅。

此刻寧自然也是看不到，大針蜂的雙眼中方才的很多東西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份歉意。

海拔700米。

「呼，呼，呼。」寧彷彿出現了幻聽般，耳邊再也無法聽到任何的山風，唯有自己的喘息。每一滴的汗水砸在岩壁上都是那麼清楚入耳。

當初，在高崎大學植物園的一幕彷彿再一次到來。

寧疲憊的四肢，如同不是自己的一般，甚至感覺不到它們的存在。

而且，每向上攀爬一米都需要無數的心血，因為每一次的活動四肢，撕扯肌肉的疼痛感已經很明顯了。

「呃。」

達到了這七百米的高度，寧發出的不在僅僅只是喘息聲，更多的是痛苦的呻吟聲。

負重40千克攀爬200米這對寧的身心絕對是一種莫大的考驗。要知道，這可不是爬樓梯，而是攀岩，對全身的肌肉無疑是一種折磨。

而寧每一次的呼吸，和痛苦的撕喊，都深深刺激著大針蜂的內心。

看著痛苦的主人，大針蜂終於忍受不了，離開了寧的肩膀。

即便，它真的，真的很累。

沒有了這40千克的負重。寧頓時如釋重負，將身體依在岩壁上。

可沒等幾秒的功夫，他停歇的雙手在一次的向上伸去。

海拔800米。

無論是寧還是大針蜂似乎都是達到了極限，尤其是大針蜂，如風中殘葉，下一刻似乎就會被吹走一般。

海拔900米，大針蜂真的無法在堅持，它又將自己的身體停在一塊岩壁上休息。

但這回，與其說是它有意的。倒不如說是大針蜂自己「掉」在岩壁上的。

「大針蜂，我，我說過，不允許你停留在，在任何的，岩壁，和樹枝上。」寧早已是喘的沒法說話了，而且聲音極小，彷彿隨時都會淹沒在山風之中。

但是他的語氣認仍是那麼的堅決，容不得半分的退讓。

可大針蜂，真的，真的沒有力氣了，甚至連飛到寧肩上的力氣都沒有了。

「大針蜂！！！」寧厲聲吶喊道，其聲音有些嘶啞，那是吸入過多山間冷風的緣故。

大針蜂不敢看向自己主人的眼神，他想將自己的雙針擋在眼前，可奈何塗上了塔克拉金屬，太重，沒辦法。

「這就是你的極限了嘛？哈哈哈！」寧卻是反常的笑了起來。

寧緩緩爬到大針蜂的身旁，將其抗到肩上。

繼續開始向上爬。

海拔910米。

寧的雙腿開始不自然的抖動，這是出現脫力的徵兆。

海拔930米。

寧的雙掌流出鮮血。

海拔950米。

這會兒不僅僅是他的汗水，他的淚水開始不由自主的流下，足見其忍受的疼痛。

海拔970米。

他需要用上牙齒咬住樹枝，來幫助自己向上爬。

海拔990米。

寧的臉上終於開始漸漸出現絕望，他不知道太陽何時落山，他仰望星空，他似乎就能看到山頂了。

但那距離，就是那10米的距離，是那麼的遙遠。

他甚至感覺不到自己的身體，甚至開始忘記了呼吸和思考。

「結束了嗎？大針蜂，這就是我們極限了嘛？」寧茫然自語。

作為神奇寶貝訓練家，寧從來不會在精靈背後，命令精靈去做這些，去做那些。

更不會像某些訓練家用鞭子抽打，用電棍電擊神奇寶貝，強行訓練，強迫它們。

那沒有效果，真正的神奇寶貝訓練家不屑於這種方式，而且強大的神奇寶貝也絕不是用這種方式就能訓練出來的。

比起在其背後命令，寧覺得共同成長才是最好的方式。

行動是比語言更強大的武器。

讓大針蜂負重飛行，自己就陪著攀岩，累了，可以，停在自己的身上休息，然後我們繼續前行。

所有的這一切都是為了告訴自己的神奇寶貝，我們並不是單純的上下關係，更會一起修鍊，共同成長，相互鼓勵，見證與磨礪，成為彼此不可替代的存在。

寧認為不用這種方式，是絕對不可能讓大針蜂在如此低的等級就有雙252的攻擊和速度的努力值。

而此時寧背上的大針蜂看著海拔近千米的風景，這是它出生以來第一次看到這般的景色。

它想著，也許它是為數不多的能看到這樣風景的大針蜂，畢竟野生大針蜂飛行高度有限。

原來的它認為森林那麼的廣袤，它靜靜地看著高崎森林，幽幽月色下，一切是那麼的靜謐。

但是它的目光看向更遠處，它看到了高崎森林的那一頭是山，那一頭是海。

原來高崎森林也有盡頭，大針蜂開始有些失望。

那森林曾經是它的全部，而它的全部現在看起來並不怎麼樣。

它輕輕抬頭，看著星空，那似乎是比森林更加廣闊的地方。沒有盡頭，沒有邊界，無數點點繁星，閃爍著，勾勒出自然中最美的景緻。

在森林它從未認真仰望過星空，因為茂盛的枝葉總是在抵擋著它的視線。

在大針蜂還是獨角蟲的時候，當它還在高崎森林而不是植物園的時候，它時常在想自己會不會一雙翅膀，會不會飛翔？

森林的外面是什麼？那是一個怎樣的世界？

直到有一天，在它的世界出現了一個人。那個人幾乎是冒著生命危險，將它從植物園裡帶了出來。

也許那個瘋狂，執著的人，會給自己一個答案。

它來到了這座高山，同他一起俯瞰森林，仰望星空。

寧給了大針蜂答案，森林之外是更加廣闊的世界，如同這片美妙的星空般，沒有邊界，絢麗多彩。

「主人，是想看到這片繁星嘛？」

「主人，是想要去更廣闊的地方嘛？」

「是大針蜂，拖累您了嗎？」

這一刻，不用寧的言語，躺在背上，大針蜂感受著寧的溫度，寧的心跳，他的絕望與無奈。

當然，還有那份的痛苦，身體上的，還有心靈上的。

它緩緩的閉上眼，從這一刻，曾經森林已然不再，這片星空卻是在心中永久銘刻。

「主人，走吧，我們去更高的地方！」

大針蜂突然睜開雙眼，一股前所未有的凌厲之色和決然之色雙雙出現。

沒等寧察覺到大針蜂的異樣，大針蜂便離開寧的肩膀。

寧甚至沒有看清，大針蜂化為一道粉紅色的閃電，劃過星空，直衝山頂，瞬間抵達平頂之巔。

「這！？」寧睜大了眼睛，一臉的難以置信。

「這是超能力系的高速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