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茯苓糕甜甜的，萬欣很高興。
拿著萬月交出的剩下銅錢，李蓉芳臉上笑意深了很多，露出深深紋路。
萬月把買的東西一件件的拿出來，「而且集市上菜價也便宜，我買了豬肝和豬腳肉，娘親你想先吃哪個？」
李蓉芳看女兒那麼瘦弱還要背那麼多東西，心裡一酸：「都是娘不好，連累你們，要是你們生在別人家，過的就是好日子。」
李蓉芳命太苦，嗓子都哭得快壞了。
萬月眼眶一紅，卻沒哭，反而語氣堅定道：「娘，生在這裡能做母女就是緣分，是天註定的，咱們娘兩好好的過，把日子過紅火，不讓人看不起。」
女兒能說出這麼懂事的話，李蓉芳心裡暖烘烘的，「說得好，娘也是這麼想的。」
看李蓉芳精神好了些，萬月語氣變得嚴肅，「娘你要開心起來，你要再生病，三妹就沒人照顧，還要花錢買葯請大夫。」
萬月知道，李蓉芳目前最在意的就是怎麼活下去，要活下去就得有銀子。
果然，李蓉芳被一語驚醒。這身子已經這樣了，再生病就要看大夫買葯吃，可是不小的一筆支出！
「對對對，娘親想得沒你多。」
萬月見李蓉芳真的把話聽進去，笑了，「我買了很多玉米面，麵粉耐餓也不貴。」
李蓉芳：「煮麵疙瘩？」
萬月畢竟是多活了一輩子，心裡已經有了考量。
這些麵粉雜質少，這裡的人多吃玉米面，吃起來自帶甜味，也可以夾著點野菜吃，管飽又有營養。
「除了可以做麵疙瘩，還能做嬤嬤，怎麼吃都可以。」
看時候不早，萬月提著豬腳去灶房。
黑豬腳去毛抄過熱水，放些花生一起用灶火慢燉，豬腳花生湯是下奶的營養湯，這香味都飄到路上去了。
就住在隔壁的王桂紅正和萬家的奶奶石蘭香納鞋底，聞見香味，兩人對視相看，心想盤龍村最窮的一戶，怎麼有肉吃？
萬欣正坐在門檻舔著茯苓糕的糖紙，看見可怕的王桂紅，起身就要跑。
王桂紅揪住萬欣，奪過茯苓糕的糖紙，臉色大變。
「翻天了，這兩小破鞋做賊了，偷了我家的東西，這茯苓糕就是我家的，這不要臉的小蹄子。」王桂紅癲了似得衝進屋裡。
灶房裡全是香氣，豬腳花生湯正燉著，王桂紅當場摔了鍋蓋，跳上跳下指著萬月破口大罵，「沒教養的東西，偷我們家的錢！」
被王桂紅無端端的指著鼻子罵，萬月臉色一沉。
「誰是賊！。」
「還不承認，我今早剛不見了十幾吊錢，現在你們家又有糖有有肉，還不是你們家偷的！你們家能吃上豬腳？這錢是給富貴上私塾用的！」
石蘭香堵住大門，往鍋里一看，刻薄的臉多了饞意和怒氣，撿起剛捅過灶台的火鉗子就來抽萬月。
萬月躲開，視線冰冷，要不是剛才躲得快，臉就要被石蘭香毀容了，對方是故意的！
「賠錢貨，饞嘴的小東西，連給富貴讀書的銀子都敢偷。」
萬富貴是石蘭香的心肝寶貝，是萬家的香火，此時一聽兒媳這麼說，石蘭香怎麼會放過萬月。
王桂紅袖子一挽，跟著石蘭香一起打萬月。
萬月營養不良，沒什麼力氣，王桂紅和石蘭香潑辣又有力氣，婆媳二人又抓又擰，把萬月按在柴堆上打。
「這豬腳是我家買的！」萬月用手護住頭，渾身沒一處是好的，她發狠起來，對準王桂紅手臂咬了一口。
王桂紅痛得鬆手。
石蘭香急紅了眼，揚手就要抓花萬月的臉
萬月摸到壘灶台的磚頭，論起來不管不顧的揮舞著，吼道：「來啊，再打一下試試看！」
石蘭香嚇了一跳，這家大女兒不是一直逆來順受么，今天怎麼這麼凶？
她臉色一沉，乾脆嚎叫道「打死了人，親孫女要打死奶奶了，天雷怎麼不劈死這不要臉的東西。」
王桂紅一聽，也跟著咋咋忽忽的喊起來，生怕鄰居聽不見。
萬月舉著木棍，面前這婆媳越像瘋子一樣想陷害她，她就越冷靜。
「三伯母，你闖進我家，一口咬定這豬腳是你家的，有什麼證據。」
「這豬腳是拿我家的銀子買的，就是我家的。」王桂紅亮出剛才從萬欣手裡搶到的糖紙，「這茯苓糕也是我家買的，你家怎麼可能吃得起。」
萬月冷冷一笑，譏諷：「我家怎麼就吃不起，感情這茯苓糕還專賣你一家。」
「你家就是吃不起。」王桂紅巴不得回家一趟，看看柜子里的茯苓糕還在不在，來個人贓並獲。
萬月正色道：「我們家雖然窮，但這種背後損人，偷雞摸狗的事不會做，你家要丟錢了，就去報官。」
王桂紅說不過她，忽然就把念頭打到了灶台上的豬腳肉，隨手抓了兩把桔梗，端著鍋就要走。
「娘，咱們回去」
「這豬腳是給我娘下奶吃的」
石蘭香本來想走，一聽臉又拉下，乾枯的手就要去抓萬月
「你娘算什麼東西，養你那麼大，孝敬我點吃的就這麼大的脾氣？」
萬月躲開，石蘭香沒打到，反而自個絆倒，索性靠著牆壁坐，邊哭邊喊
「我命苦啊，吃親孫女一點豬腳肉就要被打，她是嫌棄我命長。」
萬月直接跳過坐著的石蘭香，擋住王桂紅的去路。
「你儘管叫，我也不怕多少人來看，你自己摔的，愛坐多久坐多久。」
石蘭香沒想到萬月這麼硬氣，畢竟李蓉芳向來是個罵不敢還嘴的，更別說用這種口氣。
王桂紅只好放下豬腳先扶起石蘭香，「不要臉的小東西，偷錢還欺負老人，萬家就是有你們幾個掃把星才興旺不了，連四弟都被剋死。」
已經有不少鄰居和過路人湊到家門口，王桂紅得意，嗓門更大：「先不說偷我們家的錢買豬腳肉吃，因為親奶奶想吃一口豬腳肉就被打得站不起來，大家來評評理，這死丫頭剋死自個的爹還不算，還想再剋死一個。」
村裡人早就看不起生不齣兒子的李蓉芳，這一聽這家大女兒又是偷銀子又是打老人，各個私語的罵李蓉芳母女，同情起石蘭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