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戰後之變

五日後。

太原城中議論紛紛，太莫閣出此變故，人們不由得產生好奇，官府回來后也沒有管這件事。

街上買早點的桌子旁，來了幾個常客，都是太原城的老人了，每天早上都來這吃東西。

王大伯道「哎，你們都知道了吧，太莫閣百十餘號弟子，就剩下不幾個了。」

李大嬸道「是啊，昨天我看到他們僱人把門下弟子出殯，真叫一個慘吶，個個身上都是刀傷，死相晦氣死了。」

趙老漢道「這到底怎麼回事啊？我記得幾天前，半夜我就聽見好多人慘叫，頓時外面跟白天一樣亮，我也沒敢出去瞧瞧，生怕惹了什麼事。」

王大伯擺了擺手，示意三人湊過來，湊過來后，王大伯低聲道「那天晚上，我去看了，八成是末降教乾的。」

李大嬸聽說是末降教，頓時變了臉色道「我的媽呀，末降教。」

王大伯道「我看的真真的，咋們雖然不是江湖中人，但末降教咋還能看錯嗎，個個凶神惡煞，穿著黑衣，腰間別著短刀短劍，那一看就知道啊。」

趙老漢道「他們太莫閣上百人，要說能一夜之間被滅門，那也只能是末降教才能幹出這樣的事啊。」

一旁的吳老叔也過來湊熱鬧，道「誒，還有啊，這次孫長膺被刺傷了，還有孫顯元也死了。」

「啊，孫顯元死了。」這些人都露出驚訝的面孔，他們都是太原城的老人，雖說不及孫顯元的年齡，但是孫顯元掌管太莫閣的時候要比現在景氣的多，而孫顯元無論是在江湖中還是在民間中的聲望都是旁人所不及的。

吳老叔又道「當然了，我侄子就在他們太莫閣門下做弟子，這次僥倖活了下來，昨天他回家親自跟我說的，那還能有假。」

王大伯道「堂堂不可一世的太莫閣這回也完嘍。」

李大嬸道「可不是嘛，寧願惹官府，不惹末降教，我算是明白這句話了。」

太莫閣大門外。

這裡堆積了很多人，大門早就插好了，人們在不停的叫罵和哭泣，他們都是死難的家屬，得知自己寶貴的兒子死了，自然是又傷心又氣憤，更何況大多都是窮苦人家，都只有一個兒子，更是傷心欲絕。

「孫長膺，你趕緊給我們出來。」

「就是啊，你還我兒子，還我兒子。」

「我們知道你武功高，但是我們這麼多人，你還能把我們都殺了嗎，出來，給我們一個交代。」

「出來，別當縮頭烏龜，給我們一個交代。」

「對，快出來。」

聽到外面的呼喊聲，惠明朦朧的睜開眼睛，見惠明睜眼，孫莫轉頭大叫道「爹爹，他醒了。」

孫長膺趕忙走過來，惠明本要坐起來，但孫長膺按著惠明肩膀，搖了搖頭道「你受傷未愈，還是先躺下吧。」

惠明輕輕的點了點頭，隨即問道「長膺叔，怎麼回事啊？外面怎麼這麼吵？」惠明的語氣很虛弱，正附和現在的狀態，面無血色，黯淡慘白。

孫莫插嘴道「這些都是我太莫閣自己的家屬，來討要個說法，說到底，還是我們害了他們。」孫莫的聲音愈來愈低，可看出孫莫的愧疚之心。

孫長膺也是如此，惠明道「不怪他們，喪子之痛，人之常情嘛，對了長膺叔，您的傷勢怎麼樣了？」

孫長膺見惠明如此擔心自己，甚是感動，道「想不到少俠自己身受重傷，倒還是惦記我，真是不復你爹的教誨呀，我已無大礙。」

惠明聽見此話，心中不由疑惑，問道「長膺叔，您認識我爹？」

孫長膺道「敢問，你爹可是叫惠堯？」

惠明道「不錯，家父正是名叫惠堯，長膺叔怎麼知道？」

孫長膺道「你爆發了天火龍嘯功，那正是惠家祖傳秘法，外人絕不可能知道。」

惠明低聲道「爆發......天火龍嘯功。」惠明努力的回想這自己暈倒前發生的一切，可越想頭就越疼，看來對之前的事情不記得什麼了，不過還是有些許破碎的記憶碎片在腦海里。

孫長膺低聲問道「少俠，不，賢侄，你爹他......真的已經......」

惠明輕輕點點頭，而孫長膺則紅了眼眶，努力抑制住了眼中的淚水，嘆了聲氣道「想不到惠兄竟先我而去，呵。」孫長膺感嘆世事弄人，低聲道「人事無常，恩怨不明身先死，我與何人共最歸，命運輾轉，命當如此。」

見孫長膺如此，惠明也很想念自己的家，那個溫馨的家庭已不復存在，已成過眼雲煙。

此時，一個太莫閣弟子走進來，跪在地上道「幫主，您叫我辦的事情已經辦好了。」

孫長膺點了點頭道「嗯，拿來。」

隨後，那弟子從懷裡出來三百兩銀子，都是碎的，用袋子裝著，足有上百塊，孫長膺接過銀子問道「外面一共有多少人？」

「回幫主，小的數清了，總共九十六人，大半都是老人。」

孫莫跑過來道「爹，您讓他去辦什麼事了？」

孫長膺道「我家中遭此橫禍，對不起我太莫閣門徒的家人，這些銀子是我讓他去變賣家中的傢具首飾等，這一戰，我家中的錢財大多都被燒掉，只有這樣的辦法了。」

說罷，孫長膺往門外走著，孫龍毅忽然攔住孫長膺的去處，孫長膺不解問道「龍毅，你這是做什麼？」

孫龍毅道「大哥，你有傷在身，外面那些人的情緒很不穩定，隨時會打上來，你的傷就是快步走都不可，更別說抵禦他們了，就讓我去吧。」

孫長膺搖了搖頭道「不行，我愧對於他們，必要以誠相待，如若我不現身，那就更對不起他們了。」

「大哥，你宅心仁厚，他們必然會蹬鼻子上臉，你要是有什麼事可怎麼辦？」

此時，孫長膺臉色變得很嚴肅，眼神中透著堅定的目光，道「我就是死了，也要對得起他們。」

「你死了，莫兒怎麼辦？」

孫長膺仍沒有改變那堅定你目光，道「若死，天意也，人可違，天不可違。」

孫龍毅見孫長膺執意如此，立刻迅速的點了孫長膺的穴位，孫長膺動彈不得，忙道「龍毅，你這是做什麼。」

孫龍毅從孫長膺的腰間拿出了那三百兩銀子，道「大哥，對不住了，此番就讓兄弟替你前去吧。」

說罷，孫龍毅便朝大門而去，孫長膺忽然叫住孫龍毅道「龍毅，無論何事，萬萬不可動手。」

孫龍毅點點頭道「放心吧，大哥。」

門外。

孫龍毅打開大門，眾人自然是識得孫龍毅，見他出門，眾人一擁而上，把孫龍毅擠在裡面，眾人道「孫長膺怎麼不出來，讓他出來。」

孫龍毅道「我大哥身受重傷，又染了風寒，所以，我來代勞。」

「也好，你的他弟弟，我問你我兒子死在你們太莫閣，這筆賬要怎麼算？」「就是啊，怎麼算。」「我兒子還那麼小就走了，你們要我們怎麼活呀。」

在眾人的質問和撕心裂肺的哭聲下，孫龍毅也很是傷心，可沒辦法，事已至此，沒別的辦法了，朗聲道「諸位，我知道你們心痛，我也心痛，可人已經走了，我們沒別的辦法了，這些錢財是我們買東西換來的，我知道你們更想要你的家人，這些算是給你們的一些安慰，如若不夠，他日來取。」

「這點錢就能換我兒子一條命嗎？你們還我兒子。」「還我兒子。」

孫龍毅大聲道「我孫龍毅在此發誓，定要屠了末降教天虎堂，給你們一個交代，如若不然遭天打雷劈，五雷轟頂，萬劫不復。」

可還是有很多人不買賬「我們聽你發誓有什麼用，我兒子就能回來嗎？」

「就是，都回不來了，你說這些有什麼用？」

隨後，有很多情緒激動的人掄起拳頭向孫龍毅揮去，孫龍毅不躲不避也沒有使用內功抵擋，任由他們處置，很快孫龍毅被打到在地，可那些人還是不罷不休。

片刻后，一個老者走過來大聲道「諸位，諸位，你們聽我說。」

眾人知道這是城東的鄭老漢，他的兩個兒子都在太莫閣中，也全都死了，便聽從鄭老漢的話就此罷手。

「鄭大伯，您要說什麼？」

鄭老漢道「鄉親們，我們的孩子，家人都是死在末降教的人之手，我們何必遷怒於他們呢？」

人群中一壯漢走出來道「他們都是死在太莫閣，找不著末降教，不找他們找誰去啊？」

眾人附和道「就是啊，不找他們找誰呀？」

鄭老漢朗聲道「諸位，且聽我一言，他們末降教現在也成了孤家寡人，房屋被燒掉那麼多，只剩區區幾間房了，而且老爺子孫顯元也戰死了。」

眾人聽到孫顯元戰死的消息，很多人都不知道，無不變色震驚，一陣人群低聲的討論聲。

鄭老漢又道「我知道大家都很傷心，我也如此啊。」說著說著，鄭老漢落下眼淚，聲音變得顫顫巍巍，繼續道「我家裡有兩個兒子，老大二十二，老二十八，去年他倆回家，我問他們，說在太莫閣呆的好不好啊，他倆說，幫主對他們很好，叫我和他娘放心，說今年就跟孫幫主說，一個月回來一個人照顧我和他娘，說太莫閣他倆想一輩子呆在那，我想，你們的家人也是這麼說的吧，你們說，他們如此愛著太莫閣，他們走了，咋們這樣他們在九泉之下會得以安息嗎？」

鄭老漢以淚流滿面，而很多人也是如此，甚至有的人抱頭痛哭。

鄭老漢繼續道「咋們吶，在這要說法，有什麼用的，事情的來龍去脈咋們都很清楚，咋們倒不如相信他們，給自己的家人、孩子，報仇。」

聽得鄭老漢一席話，眾人感同身受，覺得很有道理，便都各自離去了，鄭老漢過去扶起孫龍毅，孫龍毅此時已經鼻青臉腫，身上也遍滿了傷痕。

孫龍毅虛弱的說道「謝謝，多謝鄭大伯。」

鄭老漢含著淚水微微點點頭道「無事，我那兩個孩子，在這表現的怎麼樣啊？沒做出什麼欺師滅祖的行為吧。」

「他們很好，在我門下，尊師重道，禮賢下士。」

鄭老漢抹了把眼淚，連忙點頭道「那就好，那就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