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四十五章 ：兩難抉擇
「老頭，你沒事吧。」
主魂歸體，李純急忙伸手扶住他，一臉擔憂。
老人家年紀大了，過度的悲傷對他不好，雖然老鬼道行高深，不會出現什麼悲傷郁死的情況，可李純看著很難受啊。
老鬼呼吸沉重，搖了搖頭，沉默許久后，深吸一口氣說道：「是老夫對不起她。」
「夏慶豐，你沒有資格說這句話。」
童夏此刻像瘋了一樣，突然揪住老鬼的領子，搖晃著叱喝。
李純驚怒不已，下意識爆喝道：「放手！」
雖然他對童夏心懷愧疚，可當著自己的面，她竟然對自己的師傅這般不尊重，作為徒弟的，哪能不怒。
老鬼被搖得有些發暈，可並沒有暴怒，反而擺了擺手，苦澀道：「她在提她出氣，這事是老夫的錯，由著她吧。」
李純聽得雲里霧裡，什麼她為她出氣，什麼是你的錯，這些我都不管，我只知道，你是我尊敬的師傅。
「童夏，速速放手，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李純輕喝一聲，再度警告，同時體內的法力迅速運轉起來。
愧疚和師傅間，李純選擇了師傅，哪怕我對你再有愧疚，可你這般不尊重我師傅，我也不會客氣。
老鬼愛護他，他自然也愛護老鬼，這對師徒之間的感情，堪比親身父子。
李純見不得老鬼受辱，就跟老鬼見不得他受欺負一樣。
童夏也沒想到李純會叱喝自己，甚至有動手的徵兆，她微微一愣，突然笑了，歇斯底里質問道：「你知道他幹了什麼嗎？知道嗎？」
「你不就怨恨老夫當年沒有破開封印，還她自由，致使她被鎮壓致死嗎？」
老鬼也歇斯底里了，怒瞪雙目慘然吼道：「可是我能嗎？我一旦破開封印，我師傅定會第一時間察覺，到時候，絕對不是封印那麼簡單了，我師傅會殺了她！」
當年老鬼道行上去后，要為童瑤破開封印還她自由是可以做到的，可是他不能，那時候他師傅還健在，一旦破了封印，他師傅定會出手擊殺童瑤，永絕後患啊。
他也想讓童瑤恢復自由，甚至想和她再續前緣，可是他不能啊，因為他知道，這樣會害了她的。
李純驚呆了，他不蠢，細細一想，頓時就明白過來。
感情上一代萬妖女王，和自己的師傅，竟然有過姻緣糾葛。
聽他們這些對話，好像是第七代祖師爺，硬生生將他們拆開，就跟現在自己和童夏的情況一樣，而且還要厲害，不僅拆開了，還把萬妖女王鎮壓了。
童夏是在怨恨老鬼，直到童瑤死的那一刻，他都沒幫童瑤解開封印，還她自由，讓她活活被鎮壓封印到死。
第七代祖師爺，好狠的心啊。
「你可知道，童瑤祖母百年來，對你念念不忘，甚至睡著了都會呼喚你的名字？」
童夏鬆開手掌，捂著臉盤哭腔道：「你為何如此絕情，直到她死的時候，依舊不肯出現，依舊不肯讓她見你最後一眼？」
老鬼啞口無言。
童瑤死的時候，他出現了，只不過因為愧疚，沒有露面，他是看著童瑤撒手的，甚至聽到了她死前最後呼喚出的名字。
「夏慶豐。」
她到死都念著自己，可恨自己卻沒臉面對她，當了個懦弱無能的廢物。
「為了那虛無縹緲的成仙之路，你師傅無情，你更加薄情，你無極道一脈，難道都如此薄情寡義嗎？」童夏沙啞質問道。
老鬼身軀搖曳了一下，還好有李純扶著，否則非得一頭栽倒不可。
「老頭~你~」李純緊緊將他扶穩，見他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頓時擔憂不已。
「老夫有錯，老夫的師尊沒錯！」
沉默半晌，老鬼鏘鏘有聲開口。
他可以認為自己做錯了，可他無法認為他師傅做錯了。
「你們不就是生怕徒弟的氣運被分享去罷了，用得著這麼卑鄙嗎？祖母已經和你一刀兩斷，可你師傅還是把她鎮壓封印了，難道這還是沒錯？」童夏慘笑著反問道。
老鬼目光閃爍，緊咬牙關回應道：「他沒有錯，這一切，都是老夫的錯，老夫師尊沒有錯！」
那是一個為了自己嘔心瀝血，不惜背上徒弟對自己怨恨和咒罵的師傅，他怎忍心認為他錯了？如何忍心啊。
「果然是一脈傳承，一樣的倔強無情。」
童夏突然笑了，看著無極老鬼搖頭平靜道：「我為祖母感到悲哀，她竟然會鍾情於你這個薄情寡義之徒。」
一旁的青玉早就聽呆了，目光獃滯，跟個木頭一樣。
族裡都說上一代萬妖女王，得罪了第七代無極老鬼，然後才被鎮壓的，可沒想到，竟然有這等內幕。
於情來說，第七代無極老鬼，出發點是為了自己徒弟的仙路，所以才不得已棒打鴛鴦，他沒錯。
可於理來說，既然棒打成功了，你就不該再鎮壓封印人家，這已經不是霸道了，而是無情狠辣，是自私！
想是這樣想，可他卻不敢開口，此時的老鬼情緒極不穩定，青玉怕自己剛說出口，老鬼就會跳起來把他殺了。
眼前這老鬼，可是比上一代的老鬼還要霸道不講理的傢伙。
「你現在不就效仿你師傅，再來一次舊事重演嗎？鎮壓我吧，我不怕。」
童夏看了眼李純，然後看向老鬼，語氣平靜得看不出喜怒。
李純內心一顫。
他雖然對萬妖女王沒什麼感情，可如果老鬼真把她鎮壓封印了，自己該怎麼做？
阻撓？恐怕老鬼會一意孤行啊。
不阻撓，這是見死不救，自己本就愧對童夏，再眼睜睜看著老鬼鎮壓她，豈不是忘恩負義，愧疚一輩子？
老鬼嘴唇發白哆嗦，拳頭握了鬆開，握了鬆開，周而復始了幾次，最終還是長嘆一聲，眸子逐漸冰冷下來，沙啞道：「往事種種已經隨風而去，現在，給老夫留下你的字印，滾回你的信仰之地！」
童夏看向休書，又看了眼李純，見他並沒有出言阻止，當即內心一涼，只覺鼻子酸楚了一下，差點忍不住哭了。
哪怕你對我沒有感情，可念在當初我救你一命，送你離開萬鬼窟的份上，你也不該這般冷眼旁觀啊。
李純此刻也糾結萬分，老鬼一意孤行，他還能怎麼辦？勸他？忤逆他？不可能，這老兒的脾氣比他還倔，一旦自己表露出對童夏的關懷和丁點感情，恐怕他會暴起殺人，替自己以後的仙路永絕後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