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詭異的開端
每一個人都是天生的陰謀家，尤其是在身陷其中的時候，更是會將此間的惡意編織的淋漓盡致。
威廉自然不會是例外，他此刻腦海中各種聯翩浮想，其詭詐陰毒之精彩是任何人都不能想像，亞爾林甚至不需要再多說什麼，威廉就會樂此不疲的將其中的漏洞自行腦補，並深信不疑。
「船長，都知道了？」
「當然！」亞爾林注視着威廉，回答乾脆簡潔。
威廉深深的喘息，驚恐和畏懼像是一條毒蛇攫住他的心臟，他眼前差點一黑，聲音嘶啞無力：「我應該做什麼，才能乞求船長的原諒。」
亞爾林眼珠子滴溜溜的轉動着，「吶，將這件事情回去立刻私底下告訴大副。」
「什？什麼？」威廉以為自己聽錯了。
「我和菲克受到船長的指示，悄悄地殺掉了比爾和查特，將這件事原原本本的告訴羅威，就這樣。」亞爾林語氣變得有些不耐煩：「這可也是船長的計劃，你照做就是了。」
「計劃！」兩個字亞爾林尤其加重了音調，果然威廉的臉色更加慘白，他想不明白「船長的計劃」，於是他就更加確定這其中的真實性，並愈發的恐懼，「請告訴船長我會照做的。」
亞爾林揮揮手，一副懶得繼續搭理對方的模樣。
威廉喉嚨上下嚅動，張口欲言又止，最後也沒有說出來，而是退後幾步轉身快速的離開此地。
「呵~」亞爾林看着威廉消失的背影，心中感慨，人心就是一坯骯髒的淤泥，只要在適當的時機種下罪惡的種子，它就能夠自己施肥灌溉，茁壯發芽生長，結出惡臭的果實，同樣包括他自己。
「亞爾林。」菲克腦子裏面一團漿糊，他臉上的表情既急躁又古怪：「真的是船長的命令么？你什麼時候…..」
「嘖，這智商真是感動。」亞爾林愣了愣，頗為無語：「我當然是騙他的啦。」
「啊？」菲克一臉懵逼，接着大為着急：「你瘋了，那你還讓威廉告訴羅威，你…..」
亞爾林眼睛幽幽的盯着樹林裏面，那裏剛才有一道若有若無的聯繫傳入他的腦海，他舔舔嘴唇，這才扭頭看向菲克，不緊不慢的說着：「本來就是要說的嘛，區別就是，現在威廉不會告訴船長了，而是會告訴羅威，並且是私底下。」
看着菲克不解但是慢慢安靜下來，亞爾林緩慢踱步過去，蹲在查特的屍體旁邊，伸手在對方懷裏摸索著，「如果威廉直接當着船長的面說出來，那麼我們必然要為比爾和查特償命，這可沒有狡辯的餘地，因為羅威必然會要致我們於死地，而船長當然得宰了我倆；而如果威廉是私底下將這件事告訴羅威，那麼，事情的發展就會變得有趣起來呢。」
菲克撓著腦袋，不是很理解這種彎彎繞繞，但是看見亞爾林嘴角勾起的弧度，也慢慢放下心來。
「那，為什麼不幹脆殺了他？」菲克狐疑的盯着亞爾林。
亞爾林抽出查特懷裏的錢袋子，抖動上面的血跡，「太明顯了啊，總歸人是我們殺掉的，而且在一些人眼裏，這個屎盆子扣到我們身上也是很恰當的，那麼怎麼扣，由誰來扣就很重要了。」
他說着將錢袋子甩給菲克，忽然表情異常嚴肅的問了菲克一個問題，一個菲克從沒有思考過的問題：「菲克，你想一直當海賊么？」
「這個世界，我可不想一輩子都當個海賊啊，沒前途的。」亞爾林不待菲克回答，就自言自語，
逼視着菲克的雙眼裏閃爍著讓他為之心悸的寒芒：「這次的事件剛好可以成為脫離的契機，欠缺的只是一點點準備的時間，還有兩三顆微不足道的棋子。」
「不當海賊？」亞爾林的眼神讓他覺得莫名的畏懼，深藍的瞳孔就像是夜晚的大海，平靜之中倒映着黑穹的陰影。
模糊，幽深，漠然吞噬一切。
「亞爾林，你想做什麼？」
「呵呵~」
低沉、放肆的笑聲在淅淅瀝瀝的雨水聲中回蕩……
「比爾的屍體不見了？」威廉原路折返，目光直勾勾的盯着腳下的一灘黑血，那裏比爾被截成兩段的屍體不翼而飛。
死人自然是不會自己動的，只能是被人挪動搬走了，那麼會是誰呢？
他盯着腳下的血漬，可以看到兩灘黑血中間有拖動的痕迹，他推測應該是有人把比爾的上半身屍體拖動到了下身的位置，然後一起抱走了。
他畢竟不是專業的警察，否則就會發現現場的詭異，圍繞着黑血的周圍有幾個被雨水澆泡的手掌印，而更蹊蹺的是屍體失蹤，也就是比爾被劈飛的下半身原本的位置處，四周空蕩蕩的，自始至終都只有一排離開的腳印，而看不到進來的腳印。
而且腳印很淺，根本不像是扛着一具屍體的重量，反倒像是屍體自己爬起來，貓著腰鬼鬼祟祟的自己離開了。
「那邊，是往維亞號去了。」威廉不再思考，順着腳印的指向快速的跟着，這場大雨還沒有完全掩蓋住腳印的痕迹，他還能夠辨別出方向。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回來看一眼比爾的屍體，但是鬼使神差的，他就是這麼做了，直覺這件事情對他可能很重要。
一路跟着，腳印消失在海邊，威廉獃獃的站在原地，他向左轉眺望已經可以看見維亞號老舊的船身，這個距離直線不會超過200米。
「人呢？」
或者說屍體呢？
「投海沉屍了？」
威廉獃獃的看着海水裏自己蒼白的臉孔，一對眼珠子裏密佈血絲，他不明白為什麼會有人把比爾的屍體搬到這裏沉海，這麼做的意義何在。
「不是亞爾林和菲克，也不可能是大副的人，那隻能是維亞船長的人做的，可是為什麼？」
至此，威廉可以確信剛才亞爾林的那番話不是在詐自己，儘管他剛才就已經信了八成，但是此時此刻，他心中最後的一絲僥倖也被冰冷的海水沖刷殆盡。
他低頭望着海面，眼前彷彿看到比爾的屍體就沉在不遠處的海底，死不瞑目的眼睛正直視着自己，而遠處的維亞號就如同一隻張開血盆大口的怪物。
「比爾我不想死！」
威廉拳頭死死攥緊，一對血紅的眸子裏滿是瘋狂狠毒。
海水中，一對眼珠子盯着他。
森白，無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