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笑和哭
他們再笑世人，也同樣再笑自己，他們再笑古人，也同樣再笑今人。
他們知道，他們不是古來最優秀的人，但是他們現在確是最明白的人。
他們幾人的身份代表了古來所有的勢力身份。
顏之推代表了儒家，畢竟他的祖上是顏回，他有這個資格，他在笑千百年來的儒家門人，為了儒家究竟有多少人迷失了自己，從為了天下太平到成為太平的摧毀者。
李綱再笑文人，他算是當世文人的代表，他是三朝太子師，他有這個資格，他再笑古來文人究竟是為了什麼，十年寒窗苦讀，最後卻成為了國家的掘墓人。
蕭瑀也在笑，他是皇室後代，他的祖上稱過皇，他能代表那群所謂的皇室後代，他們的祖上為了天下而稱皇，最後他們這群後人卻「背叛」了自己的祖先，他們親手葬送了這個天下。
陳叔達和蕭瑀一樣，他們兩個都是同樣的身份，陳叔達還記得他父親和他說過，他們是為了黎民百姓才稱的帝，可是他卻庸庸碌碌的過了數十年，他以前從來沒有後悔過，他一直認為自己是在為了萬民努力，可是現在他明白了，他親手葬送了自己的祖先，葬送了他們的夢，這一刻他彷彿老了數十歲。
還有宋濂，他也再笑，他再笑自己，也再笑寒苦出身的士子們，他們究竟還記不記得那個為了讓他們讀的起書，去求世家大族的老父親，還記不記得為了他們能有條活路，活活累死在織機上的母親，他們自己背叛了自己的階級。
最後是裴寂，他笑的是古來所有的勛貴，勛貴不同於世家和貴族，他們是每一個朝代的開國功臣，他們全都出身貧寒，裴寂就是再笑這群人，因為他也是，李淵立國，他是開國元老，他為了讓自己的家族能夠長存，他侵佔土地，幹了無數的「事」，他已經忘記了自己。
還有其他人，在這個大雪紛飛的日子裡，這群老人再笑著，有時候悲傷到了極致不是哭，而是笑，他們的笑是悲涼的。
和他們相似的還有一個老人，這位老人如今住在「無盡輝煌」里，只不過他今天沒有享受，看著自己面前擺著的書，這是他兒子今天給他送來的，他看了。
裴監，時文，子聰（陳叔達），你們現在也在後悔吧，怪不得我們會被推翻，因為我們都已經不再是我們自己了，我們都變了，權利腐蝕了我們的內心，我們變成噁心的樣子。
哈哈哈哈，如果我沒有變的話，建成，元吉也許不會死，畢竟是我太在乎自己了，原來變的從來不是這個天下，是我們自己。
李淵悲涼的笑著，因為他為了權利，捨棄了父子親情，李建成和李世民的紛爭最初是沒有的，兩人的關係並沒有那麼緊張。
是他做了手腳，建國以後，他腐蝕了，他沉迷於女色權利之中，不願意去理朝政，最後李建成接過了他的權利，他怕李建成架空他，他扶持了李世民，最後他玩脫了，李建成死了，李元吉也沒了，他最愛的女兒平陽公主也成為了犧牲品。
建國以後，如果李建成和李世民和睦的話，就絕不會有平陽公主再上戰上，這一切都是他呀，他曾經還怨過人，現在他知道了，最應該怨的是他自己。
雪很白，很美，但也很冷，沒有什麼是他覆蓋不了了，今天的長安城都沉浸在悲傷中，所有人都明白了，他們錯了，錯的無可救藥。
很多已經多年不曾憤怒過的老人，現在正獨自生著氣，後輩子侄沒有一個敢上前，只能看著老人獨自生著氣。
很多驚世奇才都在黯然神傷，他們現在恨他們他們的才智，為什麼自己要這麼聰明，如果自己什麼都不明白不好嗎，只要自己什麼都不懂，現在就可以無謂的大笑，可是現在自己笑不出來。
程咬金來到了楚王府，指著禁閉大罵，最後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罵了什麼。
反正他就是想要他大罵，隨後李寬走了出來，抱著幾個大酒罈，然後遞給了程咬金，程咬金什麼都沒有說，默默地喝了起來。
楚王府的侍衛長筆直的站在李寬身後，李寬坐在石階上就那樣看著程咬金喝酒。
程咬金喝完了酒，什麼都沒有說，就這樣離開了。
程咬金紅著眼睛去了尉遲恭的府里，什麼都沒有說。
隨後整個長安城就出現咯武將亂戰的盛況，原來程咬金找到尉遲恭兩人直接打了起來。
兩人見面什麼都沒說，直接動手，隨後又有其他人參加了進來，最後連李靖，李績，侯君集，柴紹都加了進來，甚至連劉弘基，長孫順德等人都加了進來。
有人去稟報李世民，李世民什麼沒有責怪，他知道因為什麼，他只是讓人給他們清出了一塊地。
讓百姓不要進去，只需要看著就行，畢竟都是武藝高超之輩，只要不拚命誰能真的殺得了誰呢，再說大家都只是為了泄憤而已。
李孝恭聽說了這件事情后，又一次披上了自己的鎧甲，走了出來，拿著自己的長槍直接懟了上去。
殺到最後所有人都扔了武器，直接開始了拳拳到肉的交流。
魏徵看著自己面前大口喝酒的數人很是無奈，自己釀造的老酒都被他們給挖了出來。
自己這輩子沒有什麼愛好，就平時沒人的時候釀釀酒，現在全都被他呢給喝了。
但是他又能說什麼呢，連久不喝酒的房玄齡現在都在大口喝酒，他現在能做的就是趕緊喝，掙取自己多喝點，少被他們糟蹋點。
房玄齡的夫人看著自己喝醉的丈夫，這是剛被魏徵府上的僕從給送回來的。
長孫沖看著自己的父親，他不知道該說什麼。
沖兒呀，你要努力，知道嗎，我們長孫家的未來就靠你了，嗚嗚嗚，長孫無忌哭了。
這是長孫沖第一次看見自己父親哭，在他的記憶力他父親從來沒有哭過，他父親是頂天立地的英雄。
褚遂良看著自己的老父親，心裡很不是滋味，他知道這是為什麼，正是知道，他才難受。
他現在恨自己的無能。
大雪還再下，傷心的人還在傷心，高興的人還再高興。
整個長安城沉浸在一種詭異的氣氛里。
高官顯貴在傷心，普通百姓在高興。
大雪還再下，它會覆蓋所有人的傷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