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68、你們妖怪都這麼小氣的嗎

1668、你們妖怪都這麼小氣的嗎

坐在亭中,周圍無風也無浪,只有靜靜的月,靜靜的湖。

唐笑托腮望着對面一身白衣、寬袍廣袖,整個人俊美出塵的裴遠晟,喃喃道:「裴遠晟,你告訴我,你到底是山裏的妖怪呢,還是湖裏的神仙?」

裴遠晟修長的指尖撥弄著一隻不知道從哪裏來的青瓷小酒盅,聞言唇邊盪開一抹淺笑。

「你說呢?」

「我怎麼知道。」

唐笑悵然道:「我說你一會兒像山裏的妖怪,一會兒像湖裏的神仙——你沒意見吧?」

「沒有。」

裴遠晟輕聲應着,不動聲色地將指尖一隻盛着酒液的小酒盅推到唐笑面前。

「來,仙人請你喝酒。」

他聲音清雅含笑,十分動聽。

「哦……」

唐笑低頭,手指捏起那隻精巧的小酒盅,湊近了看,才發現原來不是青瓷,是青玉。

勻凈透亮的青玉酒盅中盛着清香撲鼻的酒液,襯著月色,動人極了。

「誒不對……」

唐笑豁然抬頭:「你哪兒來的酒盅啊?剛剛桌上明明什麼都沒有的……」

她記得很清楚,方才兩人來到湖心亭時,這桌子上乾乾淨淨、空空如也。

這酒盅到底哪裏來的?怎麼還有酒?

難道他一直藏在身上嗎?

可是他雖然衣袖寬寬大大的,走起路來卻毫無累贅之感,隨時能夠乘風奔月一般——

怎麼可能還帶着酒和酒盅啊?

奇怪……

唐笑盯着他看來看去,簡直百思不得其解。

「想知道啊?」

裴遠晟身子微微後仰,垂目望向她,好整以暇地笑道。

「想啊,你到底怎麼變出來的?」

唐笑一腦門的問號。

「不如你先嘗嘗。」

裴遠晟笑睨着她,悠悠然道:「嘗出來是用什麼釀的,我就告訴你。」

「嗨呀,你可真會賣關子!」

唐笑咂舌。

「怎麼,你還怕我把你灌醉了一口吃掉呀?」

裴遠晟調侃道。

「是啊是啊,你看看你,像個大妖怪似的,又會憑空變兩杯酒來,我現在合理懷疑,你這大妖怪特意把我騙來,打算趁我喝醉了把我吃掉。」

唐笑振振有詞地說。

「是嗎?」

裴遠晟手撐著下巴,雪白柔軟的廣袖從他手臂間無聲滑落。

月色下,他眉目穠麗,淺緋色的唇角微揚,周身彷彿籠著一層玉白色的光暈。

這樣的人,叫人多看一眼,都會忍不住被他蠱惑、就此沉淪。

說他是山裏的大妖怪,可一丁點也不冤枉他。

「是呀,是呀……不過看在你這麼好看的份兒上,你叫我喝什麼,我都會乖乖喝下去的。」

唐笑笑眯眯地說着,舉起酒杯一飲而盡。

是非常清甜的味道。

入口甘醇,一點也不澀口。

清涼而又解渴——

是喝完還想帶來一杯的好酒。

在她喝那杯酒的時候,裴遠晟也持起自己那杯酒,姿態優雅地緩緩送入口中。

兩人幾乎同時放下酒盅。

唐笑瞧著裴遠晟問:「還有沒有?這一杯可太少啦,根本就不夠,我看你也不像是那種小氣巴拉的窮酸妖怪,要不,你乾脆就再變一壺出來,咱們喝個痛快?」

裴遠晟輕笑一聲,不答反問:「喝出來是用什麼釀的沒有?」

唐笑閉上眼,想了想說:「是梅花嗎?我記得園中有幾株臘梅……去年冬天我們不是還一塊兒在梅樹下堆雪人來着?」

裴遠晟沒想到她這麼輕易就猜到了,莞爾笑道:「真聰明,不愧是你。」

唐笑撫掌得意地笑:「難道我不是一直都很聰明嗎?話說回來,這不會真的是用園中的梅花釀的吧?」

「當然。」

裴遠晟頷首道:「不僅如此,還是我親手釀的。」

「不是吧?」

唐笑聞言一驚,「裴遠晟,這個超好喝誒!到底還有什麼是你不會的?」

「你不是說我是這山裏的大妖怪嗎?」

裴遠晟微微揚了揚下巴,說:「妖怪當然什麼都會了。」

「我倒是越發分不清,——你到底是人、還是妖了。」

這酒喝起來沒什麼感覺,晚風一吹,倒是讓人微醺。

唐笑手撐著下巴趴在桌上,抬眼瞧著裴遠晟,喃喃道:「你還沒告訴我……這酒到底怎麼變出來的呢。」

「把手給我。」

裴遠晟沖她微微一笑。

「嗯?」

儘管滿肚子的疑惑,唐笑還是把手遞給了裴遠晟。

嘴裏嘀咕著:「裴遠晟,你該不會是要手把手教我變法術吧?」

「是啊,不然呢?」

裴遠晟微涼的手指握住她柔軟滑/嫩的小手。

然後牽着她的手,來到桌子底下。

他的大手捏住她的一根手指,往桌底某處一按——

「咔噠……」

極其細微的聲響。

除非凝神去聽,否則很容易被人忽略。

難怪她剛才完全沒有察覺。

一個暗格從桌面底部彈了出來。

她的手指很快便摸到了一隻圓圓胖胖、頸子上還系著綢布的酒壺,摸上去手感滑膩溫潤,想來應該也是青玉所制。

「哦……原來是這樣啊!」

唐笑一瞬間恍然大悟。

裴遠晟取出酒壺擱在桌上。

只見那酒壺與她想像中基本一致,只不過仔細一看,發現壺身上還有幾瓣雕出來的梅花。

那梅花雕工極好,栩栩如生,彷彿不小心落上去的一樣。

系在酒壺頸口的綢布倒是大紅色的,瞧著十分喜慶。

他將她面前那隻酒盅拿過來,與自己那隻酒盅放在一起,然後分別注滿了酒。

唐笑一雙杏眼盈盈地望着那酒,滿是期盼。

裴遠晟卻將他自己那杯酒盅送到她面前。

唐笑怔了怔,說:「你是不是把我們倆的酒盅給記混啦。」

「沒有。」

裴遠晟搖搖頭,似笑非笑地望着她:「你先喝完,喝完我再告訴你為什麼。」

「哇,你又來!」

唐笑抱怨著,還是乖乖把那杯酒給喝了。

不得不說,這個酒真的很好喝啊,哪怕叫人天天喝,也不會覺得膩。

在她仰頭飲酒的時候,裴遠晟也持起剩下的那杯酒緩

緩送入口中。

唐笑隨意地抹了把嘴唇,看向裴遠晟問:「為什麼啊?你快說嘛。」

裴遠晟微微眯着眼,眸光清澈而溫柔,他彷彿也生了三分醉意,手撐著下巴,姿態中透出一股慵懶與隨性,淺緋色的唇瓣上還沾染著瑩亮透明的酒液。

此刻他身上,也散發着淡淡的、誘人靠近的酒香。

「因為……」

也不知道為什麼,他忽而垂下長長的蝶翅一般烏黑濃密的眼睫,遮住了那動人的眸光,唇角微揚,似笑非笑。

「……我要和你喝交杯酒啊。」

「……!」

一瞬間,唐笑心跳如擂鼓一般。

她瞧着他月光下雪白俊美的臉龐,咽了咽,想說點什麼,又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千言萬語一起被噎在了喉嚨里。

她的視線緩緩落在他沾染著酒液的唇瓣上,受了什麼蠱惑一般,她朝他的嘴唇伸出手去——

而就在這時,他烏黑的兩排長睫輕輕扇動了一下,又扇動了一下……

然後,他手肘一軟,削薄的肩背微微一晃,整個人如玉山傾頹一般倒在桌上……

唐笑瞪大眼睛,不可置通道:「……裴遠晟?!」

伸手搭在他手腕上摸了摸,又湊過去探了探鼻息,唐笑萬般無奈地得出一個結論——

他睡著了。

「這才喝了兩杯啊……」

握起還剩大半的酒壺晃了晃,唐笑鬱悶地瞪着醉倒的裴遠晟嘟囔道:「裴遠晟,你們妖怪都這麼不能喝的嗎……」

把壺口湊到鼻端深深嗅了幾下,唐笑饞得不行,頗有種一口氣喝完的衝動。

湖光山色,月下獨酌——

總還是差點兒意思。

唐笑伸出手想把裴遠晟拍醒,可是手指終究是落在他臉側三寸處停住。

他眉目舒展,睡得香甜,月光傾斜在他瑩白如玉的臉上,如詩如畫一般。

這叫她怎麼忍心驚擾。

「算了……算了。」

她又將酒壺放到鼻子底下深深吸了幾口那沁人心脾的酒香,終於戀戀不捨地將壺口封好,重新放回桌下暗格中。

「下次再一起喝吧。」

她托腮望着他寧靜美好的睡顏,喃喃道,「下次一定不准你這麼輕易睡著了,一定要喝個痛快……等到今年下雪,臘梅花開的時候,一定要拉着你多釀幾壺好酒——」

「就這一壺,怎麼夠我們兩個人喝呢……起碼得六七八九壺吧?」

唐笑彷彿已經看到了冬天和裴遠晟一起釀酒的畫面,忍不住微微笑了起來。

直到很久以後,她才發現,人生中許許多多當時未能盡興的事,許許多多的「下次一定」,都再也不會有下一次。

後來回憶起這一晚,她會一次又一次地去想,如果當時叫醒他該有多好呢?

至少……至少也要把這一壺酒喝完。

然而,縱使在今後的歲月中,有千百次夢中回到這一幕,她的手指最後仍然會懸停在他熟睡的臉側。

這一刻,她心中流淌著脈脈的溫存,她想要用餘下一生待他溫柔,而不止是此刻。

潔白的月光柔柔地灑在兩人身上。

她低頭含笑,輕輕牽起他垂落在桌沿的那隻手,放到唇邊認真地吻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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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門第一閃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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